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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骗术

    夏离与凌雪武功虽高,但在江湖人人忌惮的金炽狐面前,毕竟尚有不足。金炽狐有意相让,并不使出真功,一来探探他两底细,二来知道他二人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吐露沧海剑所在,因此留他二人性命,好用计试出。凌雪自小聪明,若是金炽狐直接使计,很有可能被看破,反而弄巧成拙。因此金炽狐先用父亲之死刺激凌雪,再骗夏离沧海剑已到手。夏离耿直,知道重要之物被窃取,必然不由自主看向其所在,正好中了金炽狐下怀。

    夏离知道上当,情急之下想拦腰抱住金炽狐,然而金炽狐此刻已知沧海剑所在,哪里肯手下留情?她动作极快,夏离连她衣襟也碰不到。金炽狐冷笑一声,向后甩出玉笔,那玉笔在空中打了个回旋,宛如利剑一般,不偏不倚刺中夏离心口。夏离只觉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心知自己即将殒命于此。

    凌雪见丈夫气若游丝,心如刀割,捧住丈夫脸道:“扶,你可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夏离双眼滴泪,道:“雪,我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为我,为孩子,为狐族。。。好吗?”凌雪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道:“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这辈子爱我疼我,绝不丢下我。。。”夏离挣扎着想碰碰她,手伸到半空无力垂下,就此气绝。

    金炽狐进入洞中,只觉清风扑面,说不出的清爽舒适,洞深处一把深墨色宝剑插于座中,剑鞘雕刻着一条巨龙,刻法细腻,宛如随时脱剑而出。剑柄用绝品金丝楠木制成,中间镶一颗红钻。整把剑长约四尺,虽看似沉重,拎在手上却轻巧无比。金炽狐将剑从鞘中缓缓拔出,只见剑锋寒光凌厉,几乎不可直视,轻轻碰一碰周边穴壁,那些石头便如泥土般被削落下来。金炽狐心道一声好剑,飞身出穴。

    凌雪听到动静,情知金炽狐已拿到沧海剑,她已心如死灰,一眼也不愿多看,只抱着丈夫的遗体和孩子悲泣。金炽狐冷笑一声,挥手收回玉笔。凌雪腾地站起来道:“金炽狐,你让我两度家破人亡,你到底想做什么?!“金炽狐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让凌家所有人都到地下给我母亲陪葬。”凌雪愤恨道:“好,好,我死了你就心满意足了是吗?”金炽狐仰天狂笑道:“正是如此。”

    夏景本来在怀里安睡,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小手小脚不停乱踢乱舞,彷佛知道发生了什么。凌雪凄然地看着夏景,道:“凌冰,若你还有一丝良知,让我最后再给她喂一次奶。”金炽狐猛然听到喊她凌冰,怔了怔,想到二人幼时无忧无虑玩闹的场景,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神色,道:“你喂吧。“忽地又想到母亲死时的场景,脸色又严峻起来。

    夏景喝饱了奶,咂咂小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凌雪温柔地看着她,俯身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道:“凌冰,你说话算数,只要凌家人陪葬,这孩子可不姓凌。“说罢从头上取下金簪,往自己颈里刺去,就此伏倒在夏离身上。

    金炽狐从凌雪怀中抱起夏景,慢慢提起左掌。眼前这个婴儿毫无反抗之力,只需轻轻一击便可毙命。夏景瞪大了眼睛看着金炽狐,许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竟朝金炽狐咯咯一笑。金炽狐愣了愣,眼前这个婴儿和自己一样,也是孤苦伶仃,心肠一软,将左掌收回,拿出玉笔在夏景眉间轻轻点出一朵梅花,接着一股劲力自笔尖传出至夏景体内。夏景抿了抿小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金炽狐这一招“釜底抽薪“将夏景内力尽数化去,无论夏景将来跟谁习得武功,都将只是徒有招式的水中月,镜中花罢了。

    洞穴外萧风顿起,金炽狐冷然看着洞穴外一草一木,沉吟片刻,将玉笔蘸饱鲜血,挥笔在穴壁上写下“拜谢父帝赐剑之恩”八个大字。她这几个字乃是模仿狐族大皇子笔迹,若是有人找到这个洞穴,便大可将一切归罪于大皇子身上。做完这一切,金炽狐嘴角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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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现出丝笑容,随即带着沧海剑挥袖而去。

    十年后。

    清晨的仙原村总是雾霭茫茫,教人看不清方向。老牛的哞哞声自雾里传来,采莲的村民忙不迭向路边躲开,只见一个满脸通红的粗壮男子牵着一头老黄牛慢步踱来,忍不住嘲笑道:“哟彭立,昨儿个喝的酩酊大醉,今儿腿脚都不利索了。”彭立斜眼看他,慢条斯理道:“你昨晚喝的比我还多,小心莲子采不到,河里掉一掉。”

    仙原村地处仙族边境,村民世代务农为生,鲜少与外界接触,因此村民大多淳朴无华,彼此之间无比熟络,说话也就百无禁忌。那村民刚想呛回去,老黄牛的呼吸声却突然沉重起来,紧接着撒开四肢,冲撞出去。彭立猝不及防,被掀翻在地,痛的直打吆喝。

    采莲的村民慌了神,忙上前扶人,雾里传来一声喝声:“莫碰他!”两人抬眼望去,只见一戴笠的瘦削男子自雾里走来,缓缓道:“他这样怕是腿骨断了,若是硬要行走,更难愈合。”

    两人见是生人,心下大奇。仙原村极少有外人出没,上一次遇到外人还得是很多年前,一妇女带着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半夜赶来,村民们念她们可怜,便让她们住下了。戴笠人看出他们的疑惑,做了个揖道:“两位,我是附近的郎中,上山采摘草药,不料迷了路,误打误撞来到贵村。”仙原村地势低洼,附近多崇山峻岭,两人一齐哦了一声,那郎中又摘下背后的箩筐,道:“若是不嫌小人医术不精,我可以留下替你医治。”彭立疼痛难忍,遇上郎中真是喜出望外,当下答应。

    郎中果不食言,接下去几天,细心替彭立医治。彭立心生感激,便留他在家小住几天。郎中自述名叫任翩,渐渐就不再拘束,待彭立腿伤好转,便指出他看似强壮,实则气血不足,各路经脉不通,彭立大惊之下,便央求他再多调理几日。

    彭立家有个十岁的小女,名唤怜儿,任翩看她可爱,变了几个戏法逗她玩。怜儿欢喜,附近的几个小孩看着好玩也过来玩,几个小孩天天围着任翩闹啊笑啊,好不热闹。一日任翩正变着戏法,忽见门外进来一个绿衫女孩,也是约莫十来岁,肤光胜雪,秀眉纤长,一双大眼乌溜溜地,额头还有一朵三瓣梅花,当真秀丽之极。任翩从未见过如此清丽的女孩,不禁看的呆了。只见怜儿快步跑上前,亲密地拉手道:“夏景,你总算来了,好几日没看见你了。”

    夏景微撅小嘴道:“可不是,沁香姑姑这几日有事,不让我出来。可憋坏我了。”

    夏景口中的沁香姑姑,乃是凌雪的亲信。当年凌雪去洞穴前,曾暗下咒语,若是自己遇险发出信号,沁香将找到自己所在。当沁香火急火燎赶到洞穴时,看到夏离与凌雪的尸体惨状,差点两眼一黑晕倒过去。幸好凌雪身边的夏景尚有鼻息,她抱起之时,发现凌雪用血将“夏景,佑平安”五个字描于孩子胸前,方知这孩子已经有了姓名,托她佑护这孩子一世平安,不禁潸然泪下,磕头答应。

    沁香本想将夏离夫妇带回宫安葬,一抬头忽然见到墙上的“拜谢父帝赐剑之恩”八个血字。沁香跟着凌雪已经有段时间,对宫内的人和物相当熟悉,立即认出这是大皇子的笔迹。大皇子和二皇子向来为了皇位明争暗夺,宫内人尽皆知。沁香只觉得浑身战栗,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幸而自己看到了这几个字,若是贸贸然将夏离夫妇带回,还不知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沁香无奈之下,只得将夏离夫妇草草就地安葬,又连磕了九个响头,这才决定带着夏景远离狐族,以求孩子平安成长。

    任翩见夏景可爱,有意卖弄自己的本事。只见他拿起一块白色手帕,前后干净无物,道:“想不想吃糖果?”孩子们点点头。任翩拿手指碰了碰手帕,挑了挑眉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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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帕里面倏忽掉落好几块糖果。孩子们齐声欢呼,争着抢糖果吃。

    夏景并不吱声,趁孩子们抢糖果之际前前后后围着任翩转了好几圈。任翩又问:“想不想玩弹弓?”孩子们又是齐声欢呼。任翩还将白色手帕拿出,想要故技重施。但无论叫几声“变”也抖落不出,正兀自疑惑,夏景笑着拿出把小弓箭,道:“叔叔可是找这个?”

    任翩大惊,问道:“你怎么知道?”夏景道:“叔叔这是小把戏了,我看看便知,自然知道叔叔想做什么。”任翩不服气,一连又变了几个小把戏,均被夏景识破。任翩玩这些把戏多年,从未被看穿,如今被小儿如此揭穿,自觉羞辱,脸涨成了猪肝色。

    怜儿见夏景如此能干,略有些得意道:“任叔叔你有所不知,我们夏景虽然不学无术,但是术法什么的可最擅长。”她这句不知是夸夏景还是贬低夏景,夏景旋即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跑了开去。

    任翩见夏景不在,眼珠一转,将几个孩子拉拢过来道:“叔叔刚才是闹着玩呢,你们想不想跟叔叔学学真本事?遁地穿墙?”几个小孩眼都直了,齐呼道:“当然当然!”任翩道:“那今晚亥时,小河边见。”一个胖孩子嚷嚷道:“我跟娘讲一声。”任翩拉住他道:“要是让你娘知道了,她肯定不让你学。“那胖孩子揉了揉鼻子道:”那。。我要怎么办?“任翩道:”你们悄悄出来,叔叔带你们开开眼。“

    原来任翩只是附近城里一个流氓,略懂点医术,平日里靠坑蒙拐骗为生。前几天,他在酒楼看见一风姿妖娆的女子拿出一大包银子,正准备勾搭之时,肩膀被人重重的按住了。他扭过头,讶然发现是一群裹着黑色头巾的精壮男子。这群人将他带到城外一个荒废的仓库,恐吓他如若不骗几个幼儿给他们,便杀了他和他的母亲。任翩只会行骗,连三脚猫功夫也不会,只得点头答应。

    思来想去,这附近的仙原村便是极佳的选择。一来地处偏僻,鲜有人问事,二来就靠近交货地点,省的幼儿中途逃脱。于是假扮郎中,骗取了彭立信任,与孩子们混的熟络。本来他还想多骗几个孩子,说不定黑头巾们一高兴,赏他几两银子。不料被夏景戳穿把戏,怕夜长梦多,决定立刻行动。

    晚上的河边很是静谧,村里人大多睡得早,只听见几声蛙叫。彭立数了数,总共来了四个孩子,胖的那个叫九蛋,很是调皮。还有就是怜儿,以及一对兄妹。妹妹叫老妹,胆子很小,一直抱着她哥哥晓哥。晓哥皮肤黝黑,不善言语,只是拍拍老妹肩膀。

    任翩一边甜言蜜语哄着孩子们,一边心里直犯嘀咕:仙原村给孩子起名就跟闹着玩似的。一行人走到村头小树林里,黑漆漆的夜幕当头,偶尔掠过几只老鸦,老妹吓坏了,开始抽泣。九蛋胆子倒大一点,拍着手嘲笑老妹:“乌鸦叫,老妹哭,哭到东来哭到西,哭成一个大傻蛋。”晓哥瞪了九蛋一眼,九蛋赶紧缩头。任翩起初还有心思安慰他们,但见快要得手,烦躁起来,道:“闹什么闹,想跟我学本事,就得乖乖的。”

    怜儿见任翩一直往前走,没有丝毫教他们的意思,问道:“叔叔,我们到底要去哪里?”任翩不耐烦道:“跟着走就行。”九蛋跟着起哄道:“马上我们就可以学习厉害的术法了,呀!呀!”他一边走一边踢腿,兴奋的不行。怜儿皱起眉来,她突然想到夏景曾经说过,沁香姑姑就在家教她,为何任翩要大晚上带大家出来?

    她越想越奇怪,止步不前。任翩回头道:“又怎么了?”怜儿心道,若是我直言不想跟你走,怕你强行捉我,不是对手。于是说道:“我肚子疼,你们先走,我随后跟来。”言毕拔腿就跑。任翩本想拉住她,又怕其他孩子跟着跑走,一咬牙将其他三个孩子攥得紧紧的,快步往前奔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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