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没挡住溪京内城的人头攒动。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卒,皆是汇聚于此。这原因也是荒唐,只皆因眠月楼的浸月姑娘终是见客了。若是放在平时,姑娘见客也没这么大排场。可是这浸月姑娘不一般。据说此女本是定州人氏,家世也算显赫。只因父亲贪赃枉法,被褫夺官位后流放,家中女眷依律官卖。这浸月姑娘便是这贪官的长女,被眠月楼从教坊司买出。幸而长得千娇百媚,又能吟诗作对、抚琴鼓瑟,这才没有被逼着做那些皮肉生意。被眠月楼誉为头牌娘子,号称艳盖三州。
早在一年之前,这浸月姑娘便露了一面。也正是这一面让溪京城内的膏粱子弟个个锤头顿足,自叹道:“若是得此女青睐,便是散尽家财何妨?”话是这么说,可这从古到今,逛窑子逛到万贯家财一夜空的也着实没有几个。仔细琢磨,想来是眠月楼搞得噱头。这些伎俩瞒得过初出茅庐的雏儿,可瞒不过溪京城内的这些显贵。毕竟无论贫富,溪京人的口头禅都是:“爷可是见过大世面的。”真正让这些显贵心动的是溪京柳家的嫡子见了这浸月姑娘之后竟然主动赠诗,这在溪京可是大大的稀罕事。
听曲儿的在大堂,显贵自然都在二楼雅座。堂内雕梁画栋,字画款子名头更是一个比一个大。王大家的字,攻玉先生的墨竹,挽澜居士的仕女图。在外随便拿出一幅来,脱了贱籍,捐个七品公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奇珍更是不胜枚举,东海的珊瑚,云州窑的白瓷,米罗国的夜明珠等等,大白菜似的摆在案上。
台上一女抱着琵琶唱曲儿唱的是柳公子作的《清凉曲》。琵琶声时而锐利,唱词便字字铿锵。时而婉转,唱词便如苦酒入喉。引得台下大声喝彩,银锭子不要钱似的往台上扔。
觥筹交错,各地美酒齐聚。台下的客人左手举杯,右手揽着美人的腰肢。怀中的软玉也刻意逢迎,时不时的往人下三路摩挲。使得来客还未多饮,便如百杯醇酒下肚一般了。
“李兄听说没,今晚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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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见客,柳公子或许会来。”一客说道。
“怎么没听说,这不稀罕,这溪京城没他柳大少逛不到的窑子,多少名伶只为求他一夜春宵而不得,南城金钗阁的平儿姑娘都削发了,奈何他柳大少郎心似铁啊。”被称为李兄的客人应道。
“李兄此言不差,平儿姑娘小弟是见过的,且不说那脸蛋儿,便仅仅是那狐媚子眼神,便能要人老命!”。
“王兄还有此艳福?能够得平儿姑娘青眼?”李道。
“李兄莫要取笑,小弟哪有此等艳福,只是遥遥看过一眼罢了。”王道。
旁桌的一人许是一人来的,听得这两人聊的火热,便执壶端杯坐到两人这桌,先拿起酒壶给闲聊的两人满上,说道:“这么邪乎?皆说*子无情,这柳大少竟能野鸡窝里挑出烈女来了?”
青楼本是就是寻欢作乐处,不相识之人相互搭话也不算唐突。
“未请教…。”王姓客人望向他寒暄道。
“小弟姓陈,淮州来的,听闻两位老哥聊的痛快,小弟心痒,便来叨扰了。”
“原来如此,陈兄从淮州来,不知也算正常。单说在这江云平三州,柳公子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怎么说?”陈问道。
李姓客人摆了摆手,摒退身边陪酒女子,又示意陈凑过来。陈凑过去,王言道:“这柳大少名叫柳晴安,便是这溪京人。若说纨绔,也不冤他。人家的银子用起来不叫花钱叫撒钱,单单听个曲儿不往台上扔个二三百两就算没来。虽纨绔,但不跋扈,还极有才名,三州之地无不知晓,连上京琼林院的院长老大人都赞其有大才。想要召他入琼林院,谁知咱这位小爷压根没这兴致,给老大人回了一句上京的花魁没溪京的俏,小爷怕脏了眼。这一句可把老大人气坏了,不顾斯文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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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不可雕。”
“这么羞辱琼林院?朝廷不管吗。”陈问道。
“哎,看来陈兄是一点都不了解溪京柳家啊。这柳家当代家主,也就是这小爷的父亲,号称柳半城,涉足的产业数不胜数。其中最让人觉得柳家手眼通天的便是柳家参与的三州盐政了。从古至今,有谁家的买卖可以涉足盐业?他柳家就可以。”李道。
“贩盐?怪不得挥金如土。”陈道。
旁边的王姓客人,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咂摸咂摸嘴,道:“人家不是贩盐,是替朝廷管理三州的盐政。在大虞敢私自贩盐,这是妥妥的嫌三族命长。”
“这柳家是官场中人?”陈道。
“岂止!当今太子爷遥领三州刺史之位,可毕竟太子人在上京,三州刺史只是遥领而已,听着好听,却没什么实权。所以这三州之地,就必须有一个朝廷心腹来统辖。这柳镇柳老爷的弟弟,也就是柳大少的二叔,便是这个主管三州军政的大人物了。”李道。
“陛下不信太子,信一个外人?”陈道。
“谁知道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天威难测,想来朝廷自有考量。”李叹道。
“说来陈兄从淮州来溪京是为何?”王问道。
“说来惭愧,这眠月楼在我们淮州也是响当当的名号,小弟久仰大虞文人皆来此地,特来瞻仰。”陈道。
“逛窑子就逛窑子,还瞻仰,你们念书人真他娘会说话。”王道。
陈愣了一下,笑道:“王兄说的极是。”
“我这兄弟粗人一个,兄台莫怪。”李圆场道。
“无妨,无妨…”
“不说这了,喝酒喝酒,今日三人不醉不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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