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门的,是个身材中等以上,相貌也在中人以上的青年女子,除了眼神突出的锐利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突出的特点,她便是柳振民的原配夫人冯慧。
她开了门后,并没有立刻放柳振民进来,而是警惕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小心地嗅了嗅他的衣服,然后质问道: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该不是喝花酒去了吧?”
这冯慧和柳振民一样,既是京城人士,也是个小官宦人家的女儿,平日里把柳振民管的很严,每当夫君晚归,她便会用一口的京片子,砸的他抬不起头来。
今日的这番质问便是个例子,不过柳振民早有准备,一早就做出一副受屈的样子,朗声反问道:
“夫人,您当真是锦心绣口,思虑万千!亏难您,这种事情也想得出来!喝花酒,不要钱?我一个六品小官儿,那花酒是我能白喝的吗?再说了,我那每月的俸禄哪次不是刚一到手就一水儿交到您手里了?我都不知你收到哪里去了,我拿什么出来喝花酒?宁觉得这花酒是能赊着喝的吗?”
冯慧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把柳振民放进来,一边说道:
“那倒是,我平日里管你管的还是比较严整的,不然你定要学坏。唉?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饭时等了你好久,你儿子一直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刚刚才被我哄睡下。”
柳振民系好马缰,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
“衙门里有急事儿,临时把我们全扣住了,也不让通报家里,刚刚才散。”
“什么事啊,如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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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
柳振民看四下无人,先关上了房门,又关上了窗户,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
“之前南京城里传的那件事,你知道吧?是真的。”
冯慧听了这话,似乎有所醒悟,便对着北窗的方向指了指,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是说京师……”
“嗯。”
冯慧吃了一惊,然后双手合十,对着西天祷告道: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幸亏你之前就托驿站的关系,连发三道集函让你爹和我爹赶紧告了病假,阖家偷跑来南京,这不,之前收到回信,幸亏是赶在皇上封城,不让大小官员离京之前跑出来了,不然现在可就麻烦了。”
柳振民点了点头,随即坐了下来,开始沉思,冯慧本来还要继续问他事情,但看他在思索,就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许久,柳振民才慢慢说到:
“你说也怪,虽然先帝对我一般,但总归是大明的皇帝,所以他殡天了,我虽然并不是太伤心,但也是高兴不起来的。可我看有些大臣,听到先帝的噩耗,哭了几声之后,等一说到拥立新君的事情,竟然露出了喜色,好像是抓住了个什么攀龙附凤的机会一样,真是……”
冯慧虽然是个女子,但自小受在吏部任职的父亲熏陶,对官场的事情十分熟稔,听了柳振民的话,不以为然道:
“嗨,南京这帮闲差,都是官场上不得志的人,如今有了得志的机会,能不上天吗?那史大人有什么说法呀?如今京师城破了,那他现在不就是大明最大的官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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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振民想在妻子面前显摆,便故作神秘道:
“朝廷废立的事,还没有定论,我还不便对你说,但是我看史大人似乎也在犹豫,我猜想他有自己的想法,但又担心其他大官儿们又有他们的想法……”
柳振民神神秘秘,但冯慧仍旧完全不吃这一套,还一边掸衣服上的灰一边说道:
“嗨,他们那些大官儿自然有想法了,《左传》里说,‘肉食者鄙’,但古往今来,这朝廷的哪件大事儿又不是‘肉食者谋’呢?你个六品的小官儿乖乖听话办事就得了,操心许多也是没用。”
柳振民面对妻子这坦白的奚落,有些不满,便引经据典起来:
“嗨,我那不是之前听顾夫子跟我嘟囔过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么。我就你一个妻室,至今没有纳妾,可不就是个匹夫么,那我怎么就对天下没责了呢?话说,夫人,您是不是嫌弃我官职一直上不去,耽误您得诰命了?”
冯慧闻言,不掸灰了,一甩袖子,捺了一下柳振民的额头,朗声教训道:
“嗨!这我还用嫌弃?我早就明了了好吗!想靠你得诰命,那还不如靠自己!我当年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傻子,断不是能平步青云的料!好么,新中的进士二甲,长得也不差,父亲也是兵部的五品郎中,居然非要找我爹这么个从五品小官儿当丈人,怕不是小时候脑子烧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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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各平台里,晋和起的版本是最新修改过的版本,其他平台的不一定进行修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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