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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回 无情(6)

    接下来的三场基本与这场相当,都是一场场的闹剧。

    眼看第四场便要来临,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缓缓走上台,却不见平楠的身影。众人眼光纷纷向这边转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她喝醉了。”众人哄堂大笑。常参加这种场子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纷纷喊道:“快把她叫醒。”有人道:“说不定是故意不醒的。”自是嘲讽她一个女人竟然也来找女人。

    平楠还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似乎真的睡死过去了。

    老鸨微微一笑道:“看来今晚最大的悬念就此落幕了,由于南姑娘已经醉酒,不能再战,这一场林先生获胜。”众人齐声恭贺这位林先生。

    早有丫鬟扶起平楠,抬离现场。李清影悄然跟着两个丫鬟,却见连廊处,到处都有人监视着,只好借故离开。

    绕出门外,看外面也是灯火通明,一直绕到另一条街,人才少了许多。身子一轻跃到旁边墙上。妓院那边灯火通明,方向并不难辨别,跟着追摸去。

    来到妓院后花园,忽的发现后门外有大量身着绿袍之人集结,绿袍人有的双手拿竹竿,有的单手持短刀。竹立也换了一身绿色锦袍,站在门前,脸上的肿还没有全消,看来老鸨那一掌打得着实不轻。

    李清影身子轻点,跃到旁边屋顶,只听得一个龟奴模样的人道:“少帮主,那个少妇已经中了迷药,就等着少帮主了。”竹立淫笑道:“让他不给本少爷面子,看本少爷怎么收拾她!”

    一行人鱼贯而入,竹立道:“你们都在这儿守着,等本少爷下来。”绿袍人齐声道:“是。”

    竹立跟着龟公缓缓走到二楼,李清影看他们进去了,这才轻轻跃下,听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远,这才矮着身子进来。看竹立进入最里面的一间,龟奴拿着赏银得意地走出来,轻轻把门戴上。

    李清影翻滚上前,封住龟奴的穴道,看隔壁房间黑漆漆的,显然没人,将他丢进去。又回头摸到平楠的房间外。

    屋里黑漆漆的,却听到平楠冷笑道:“竹立,没想到吧。”她果然没有昏过去。竹立道:“你怎么没晕过去?”李清影略微一怔,这倒不像是竹立这样的纨绔子弟说的话。

    平楠不理会他,只听的“噗”的一声,不知道她如何处置了竹立,听她缓步走出来。李清影急忙身子一缩,来到隔壁屋内,听平楠离开,这才悄悄摸出来。摸到平楠的房间,借着一点光亮,却见竹立已经倒在地上,一剑穿心,鲜血四溅。

    李清影在他身上摸索半天,除了些许碎银子,什么都没找到。又悄悄摸出来。忽听得一人大声道:“都退下!”李清影跟着出来,却见眼前灯火通明,一个身着墨绿色袍子,头发全白的老者,双手背立,站在绿袍人中间。

    平楠道:“竹老头?”白发老者道:“正是老夫。”

    竹老头乃是绿竹帮的帮主,他姓竹,名字已经不清楚了。由于他少年白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叫他竹老头,他也乐得答应。平楠叫他竹老头倒不是故意羞辱。

    竹立在当地横行惯了,也没人敢敢惹他。今日白头受辱,老鸨打了他,却也提醒了竹老头,今天的点子比较扎手,不要轻举妄动。竹老头严令帮众看好竹立,不想竹立虽然纨绔,对下属却是极好,竟有几个不怕死的帮众一同和他来妓院寻仇。

    竹老头寻到后院,正好遇到平楠,早有人认出了她,告诉了竹老头。竹老头问道:“我儿子竹立呢?”平楠道:“被我杀了!”

    竹老头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平楠不答话,一拳攻向竹老头面门。竹老头看对方武功简洁直接,将身上袍子随手一丢,侧身躲过平楠这一拳,右腿飞起向平楠胸口踢来。平楠伸左臂格挡,不想竹老头顺势右掌撑地,双足连环踢出,平楠忙双手护住胸口。

    竹老头一口气连踢五脚,平楠强行挡住五脚,退了三步。李清影看这招若是用竹竿撑地,必可攻击其头部,想来是根据双竹竿的招式幻化而来。

    竹老头五脚踢出,已然力竭,右掌撑地,飞身跃起,变掌为爪,向平楠当心抓来。平楠急忙使个“铁板桥”,身子后仰,勉强躲过这招,再起身时,竹老头早已从背后抓来。平楠身子急旋转,翻身踢向竹老头胸口。竹老头不得不收爪撤退。

    平楠见一招得手,飞起一脚,向竹老头背后踢去。竹老头急速后退,这一脚便踢了隔空。竹老头大喊道:“小的们,快把这女人拿下!”绿袍人听到命令,如狼似虎一般扑向平楠,刹那间是余条竹竿纷向平楠身上、腿上、头上招呼。

    李清影愣了一下,绿竹帮在江南也颇有威望,竹老头身为帮主,无论声望、武功,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竟然会对平楠群起而攻之。

    平楠飞身而起,躲开竹竿的攻击,在空中接连拳打脚踢,掀翻两个帮众。双手抓住两根竹竿,斜刺里挡住数跟竹竿,双足踢向身后的两名帮众。那两名帮众被她踢中手臂,手中的竹竿登时脱手。平楠双足一勾,以竹竿为足,凭空高了三尺,连着踢出两杆。

    人群中有人喊道:“打她腿上的杆子。”话音一落,帮众纷纷铺上来打她双脚的竹竿。

    平楠虽然武艺高强,毕竟没有练过杂耍,足下有个竹竿颇为不便,很快就被人击中。站立不稳,只好跳下竹竿。马上有人喊:“小娘皮掉下来了。”跟着十余根竹竿纷纷向她头上砸来。

    平楠眼看无法抵挡,从腰间摸出一把剑,连挥带斩,逼退身后四人,反手斩断两人手中竹竿。竹老头见状,也健步上前,向平楠胸口抓来,这一招极为下流,平楠大怒,反手一个耳光甩向竹老头。

    若以竹老头平时的身法,这招必然能躲开,但他想着平楠招式用尽,必然无法回身,使尽全力向前,被平楠正中脸颊。

    平楠全力一击,竹老头被打得翻了一个跟头,摔倒在地,脸颊高高肿起。

    李清影忍俊不禁,这二人还当真是亲生父子,出手下流,却不预防后手。

    帮众快速将竹老头扶起。竹老头气急败坏的喊道:“把这个小娘皮给我抓起来,让所有兄弟们好好爽爽!”帮众大喝一声“好!”又向她冲来。

    平楠看对方人多势众,左支右挡先将自身守好。绿竹帮帮众看她竟然一招就将帮主打翻在地,心生怯意,不敢全力进攻。双方就这样剑来棍往斗了一盏茶的功夫,绿竹帮虽然一时奈何不得平楠,但绿竹帮帮众打了几十招之后,发现对方武功并无自己想象的高,反而克服恐惧,越发自如,平楠只觉越来越难应付。

    竹老头平心静气在一旁观察,看出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一面捂着肿起来的脸颊,一面继续喊道:“快上!快给我上!”帮众也是越战越猛,纷纷向她身上招呼。

    这时,一个帮众冲上去,对着平楠头上猛地击下来。平楠刚要抬剑格挡,却见胸前两根竹棍已经戳到。平楠只得伸手阻止,待抬手时已经来不及,眼看头顶的竹竿便要击中他的头脑,却见一个圆滚滚的球冲破后院之门,滚入人群之中。

    绿竹帮之人猝不及防,被撞的七零八落,人仰马翻。那个球来到平楠身边,忽的立起来,竟是个身高体壮的男子——方模。

    平楠道:“你怎么来了?是大姐叫你来的?”方模道:“是我自己来的。”平楠道:“你这又何必?”

    却在这时前门一阵喧嚣,有人大声喊道:“何人在此作乱?”接着,一众护卫冲了进来,为首之人竟然是那个老鸨。

    李清影暗想:“他们早就在门外等着了,显然是故意给竹老头机会。不过方模的出现让他们失了算计,只好先出来了。”随即想道:“不知是哪位财神爷拿下了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