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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神经(1)

    李清影心中挂着许多事情,第二天一早醒来。四处巡视一番,不想竟远远看到杨金勾。李清影犹豫片刻,走上前去。杨金勾看到李清影,停下脚步对身后之人道:“大家休息一下。”然后迎上来。

    李清影上前拜倒道:“徒儿拜见师父。”杨金勾将他扶起,拉着他的手来到一边,远离众人。杨金勾道:“清影,你怎么在这儿?”李清影道:“弟子只是途经此处。”杨金勾道:“公孙姑娘呢?”李清影道:“在前方丛林里休息。”杨金勾点点头道:“如今天宗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李清影点点头。

    杨金勾道:“天宗落得今日这个地步,让人唏嘘。”李清影道:“师父当年在大理寺当差,也是卧底吧。”杨金勾点点头道:“没错!正因我卧底在了狄阁老府上,获取了许多朝中机密,这才被推举为天刺门掌门。那日在太原,你问我上面是否还有别人,你是如何察觉的?”

    李清影道:“当时也只是怀疑。邓舵主为了报杀子之仇,杀了阳先领,这并不是什么难以言明的事情。但他却故弄玄虚,所以我觉得可能有超越门派之事。”

    杨金勾道:“阳先领投入本门固然有自己的原因,但没多久就被西门邮抓住了把柄,强迫他将门内之事一五一十的向西门邮汇报。邓舵主一直在调查他,发现了此事。最后杀了他。”

    李清影道:“应该就是阿福伯福禄寿设下的计谋吧。”杨金勾点点头道:“就是他。他是西门衍的学生,和西门邮是同窗和学长,关系甚密。”

    李清影道:“师父,你们后来商议的如何?”杨金勾道:“天下十三道,加上京畿道为十四道,叶刃派遣四人,为师派遣四人分驻八道。叶刃与为师再派遣二人陪同郑凤炽,三个月之内分享收益。三个月之后为师切走四道,叶刃切走四道。自此天宗各奔东西。”

    李清影欲言又止。杨金勾道:“你要说的为师明白。其实现场只有郑凤炽一人,无论达成什么样的结论都无法交割,只能放他离开。只要郑凤炽回到天惠门,如鱼入大海,交不交割都取决于他,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所以我们和他一同来到慈恩寺,让他派人过来交割。”

    李清影道:“商人之财除了购置各种财产,大多作为资本,留作以后生意之用。若真的让他交出许多钱财,也是极难。”杨金勾点点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李清影道:“师父,弟子在朝中为官,每年有不少俸禄,还有不少其他收入,师父若是需要,与弟子说一声,弟子必倾囊相助。”杨金勾面露微笑道:“你有此心,为师就心满意足了。”

    李清影从怀中取出一千两的凭信道:“这是金龙柜坊的凭信,师父可以拿去先换点银子出来。”杨金勾也不客气,直接拿了道:“你可资助的一时,不能资助一世。”

    李清影道:“师父说的是!过去天刺门打探天下消息,是为了掌握天下动态,天宗便可把握局势,顺势而为。如今天宗已经解散,师父为何还要天刺门存在呢?”

    杨金勾满目惊愕,没想到李清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李清影看师父不答,继续道:“天刺门内大多弟子都在朝廷命官,商人巨贾等家中卧底,刺探消息。只要师父一声令下,他们大多数都会直接成为这些人的下属,不用再过这种百变人生。剩下少数之人集合起来,成立新的天刺门或者其他的什么门派不好吗?”

    杨金勾作为天刺门掌门,自是十分聪慧之人,初闻李清影之言,只觉不可理喻,他这般一解释,不由得有些心动。

    李清影看杨金勾已经心动,继续道:“师父!叶刃不是要分掉天惠门,而是要霸占天惠门。师父你属下太多,无论如何都要召开门内大会,商讨之后门派之发展。叶刃却一句话就可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完,死死缠着郑凤炽。到时来个李代桃僵、借尸还魂之类的计策,这天惠门就是叶刃的天下了。”

    这种可能性杨金勾并非没有想到,不然他也不会现场逼迫郑凤炽做决定。但正如李清影所言,他属下极多,固然让叶刃和郑凤炽忌惮,尤其是其中可能还有卧底在天惠门之人。但也正因如此,他需要收拢之人太多,要花更多的时间来重建天刺门。

    杨金勾道:“清影你说的对,只是无论如何,都要话大量的时间整顿内务。待我收拾妥当,叶刃早就鸠占鹊巢了。”李清影道:“确实如此,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新天刺门成立,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弟子,就算十余其一,也比天术和天惠门更有实力。到时不由得他们不服。”

    杨金勾忍不住有些心动,左右徘徊几步道:“这次十四道舵主有十道都到了,还有四道未到。事不宜迟,西门邮死后,西门山庄就成了空城,不如召集其他四道舵主前来,一同商议。清影你正好在此,暂时先不必离开,与为师好好谋划一番。”

    李清影道:“师父!此事恐怕不行。”杨金勾奇道:“为何?”李清影道:“一群东瀛人已经占据了西门山庄。”杨金勾吃了一惊道:“东瀛人?西门邮竟然还请了东瀛人前来?看来他是志在必得啊。”

    李清影道:“不是西门邮请来的。这两天才占据了西门山庄,弟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

    杨金勾道:“他们有多少人?为首之人是谁?”李清影道:“具体多少人不清楚,粗略估算,有小一百人。为首之人是个年轻女子,估计不过十六七岁。”

    杨金勾眉头紧锁道:“十六七岁的东瀛女子,十六七岁的东瀛女子,十六七岁的东瀛女子……”连着说了三遍,忽的听到公孙玉的声音:“清影,你在哪儿?”

    李清影道:“师父,是玉儿在叫我。”杨金勾道:“你先去见他。既然西门山庄去不得,为师先去河南分舵,你这边处理完了也来一趟。”李清影道:“是!”杨金勾道:“我先前已经让人去请四位分舵舵主,这几日应该会到,你也不必焦急。”李清影道:“是师父。”

    杨金勾道:“地方在哪里你知道吗?”李清影道:“知道。弟子这一个月都在山东,曾无意间经过过,只是未登门拜访。”

    杨金勾笑道:“别人这般说,我还不一定相信,但你这般说,我没有理由不信。”说着,拍拍李清影肩膀,转身离开。李清影跪倒在地道:“恭送师父。”看杨金勾离开,这才顺着声音返回来找公孙玉。

    见到公孙玉,将刚刚遇到杨金勾的事情与她说了。公孙玉听后不知为何,唏嘘不已。

    二人返回休息处,众人已经醒来,李清影道:“方庄主身上有伤,还需好生休养。烦劳沈道长照顾,我们今日再去探查一番。如有任何消息再与二位汇报。”沈洋道:“晋国公客气了,贫道静候佳音。”

    三人沿着原路返回,未到慈恩寺门前,便听到一阵喧哗。

    三人沿着草丛摸近,却见慈恩寺前站满了人。一边是东瀛人,只见一排僧人立于门两侧,快速扫过,发现一边八人,竟有十六人之多。在僧人之外还有许多黑衣之人,腰悬奇怪长剑。

    另一边则是五花八门,为首之人赫然是叶刃和郑凤炽,身后跟着十余名弟子,一时间影影重重,数不清楚。杨金勾也赫然在列。原来三人已经商议好要来慈恩寺,杨金勾就算要临时离开,也要与三人沟通。这一时间又如何说的清楚,天武门之人却早已前往敲门,为东瀛人所阻。

    只听得叶刃大声喝道:“何方小人,竟然趁我等不备,暗中偷袭!还不快快滚出来!”他这一句话饱含内力,远远的传出去,方圆数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话音刚落,身后弟子纷纷叫骂。

    这时,只听的“吱呀”一声,大门从中打开,一行人簇拥着一名少女走出。只见她身材矮小,不足五尺高,穿着与中原女子无异,身着丹红色襦裙,外面披着一层白纱。款款上前,道:“何人在此喧哗?”声音清脆,但中原官话十分不正。

    叶刃看出来的竟然是个小丫头,满脸不悦道:“姑娘!请令尊或尊师出来相见。”少女道:“那你们要等一等了,或许过个几天,父亲就来了。”叶刃看她神情傲慢,倒不像说假话,又觉她官话也说的不好,从语气神态也难以辨别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郑凤炽道:“姑娘莫非是东瀛人?来我中土有何贵干?”他也与东瀛生意有所往来,但十次有八次与遇到台风,现在已经不做了,不过对于东瀛人却有印象。

    少女点点头道:“中原果然还是有聪明人,我就是东瀛人,我叫仙菊苑。你叫什么名字?”郑凤炽道:“在下郑凤炽。”少女道:“你是从泰山上下来的吗?”郑凤炽听她询问,心中起疑,试探地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少女道:“你如果是从泰山下来的,就和我比武,战胜我我就放了你。如果你输了,我不会放你。”郑凤炽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少女道:“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总而言之,最近从泰山上下来的人,都要和我比武。”

    这时,一人倏地从人群中窜出,一掌拍向仙菊苑面门。仙菊苑面露微笑,纹丝不动,一个黑衣人从旁边窜出,飞身而起,竟比他还高出半头,一刀从头斩下。

    那人吃客一惊,空中无法躲闪,只好使个“千斤坠”,猛然落地,向后急翻。黑衣人一刀劈在地上,火光四溅,跟着碎石乱飞。

    竹樱低声道:“这个是单飞,绝招是‘烈焰掌’。”李清影问道:“他和你比如何?”竹樱道:“拼掌力我肯定不如他,生死对决我能赢。”李清影点点头,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竹樱比他强。

    仙菊苑道:“要想挑战我,先打赢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属下。”单飞道:“在下单飞,敢为阁下高姓大名?”黑衣男子不言语。仙菊苑道:“他只是我们家最寻常的一名武士,听不懂中原官话,也没有姓名。”

    单飞道:“无名小卒。”仙菊苑道:“确实是一个无名小卒。不知你打不打得赢我手下的无名小卒。”单飞冷笑道:“那就怪他命短了!”说着蹂身而上,双掌缓缓推出,只见他双掌瞬间变得通红,当真如火焰一般。

    黑衣男子长刀高高举起,从头劈下,竟与刚刚的招式一模一样。单飞右手横推,一股火热之气喷涌而出。黑衣男子的刀为掌势所逼,略微一斜。单飞左掌上撩,在刀腹一拂。所拂之处如同被烈火灼烧,刹那间变得通红,沿着刀身向上传去。

    黑衣男子吃了一惊,急忙抽刀,单飞手一松,大力瞬间消失。黑衣男子用了全身的力气拔刀,这一下却被闪了个空,脚下一个趔趄。单飞跟着上前,穿过长刀,来到黑衣男子身前,双掌拍在他胸口。随即一退,来到场地中间。

    只见黑衣男子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掌力击碎,两个血红的掌印印在肌肤之上。单飞微微一笑,抱拳道:“承让了。”

    仙菊苑道:“好功夫!难怪这么嚣张。”说着右手食指、中指已经夹住长刀刀尖,手腕一挥,刀反割向黑衣男子脖颈。男子一动不动,引颈就戮。仙菊苑道:“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众人都是一凛,江湖中比武输了乃是十分寻常之事,下次在找回就可以了。输了自杀的固然是少数,输了被主人杀的更是罕见。

    仙菊苑道:“形如大师,就劳烦您出手了。”她话音刚落,一个身着红袍的僧人从旁边走出,双掌合十道:“老衲形如,向阁下请教。”只见他身材矮小,身子精壮,声如洪钟。

    单飞知是劲敌,不敢怠慢,双掌立于胸前,瞬间如烧红的熨斗一般。形如也如单飞一般站立,双掌缓缓向上平托,到胸口处,翻掌上前,平平推出。

    单飞看这一招招式平平,全靠内力。双掌接连拍出,只听得“啵”“啵”的两声,便觉双掌如同打在墙壁一般,对方纹丝不动。单飞吃了一惊,后退两步,却见对方手掌乱晃,两只手掌似乎变成了四只一般,跟着又是两掌,不由得又退了两步。定睛一眼,对方的手掌似乎变成了六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