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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神变(5)

    长窗缝隙甚细,李清影只见到方枭下半身,殿中另有何人却无法瞧见。只听方枭气冲冲地道:“我既堕奸计,落入你们手中,要杀要剐,一言而决。想让我屈服于你们,那是万万不能。”只听一个男子声音冷冰冰地道:“你要知道,主人若想杀了你易如反掌。”方枭冷笑道:“那请动手吧。”

    那男子道:“你既固执不化,主人也不勉强,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了?”方枭道:“蛮夷之辈,无需多言!”

    李清影手指尖暗运神功,轻轻将缝隙稍微挖大,李清影向声音来处看去,见说话之人是个和尚,颔下一部稀稀朗朗的花白胡子,之前并未见过此人。他负手而立,双目半睁半闭,似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

    再向前看,见一张铺着锦缎的矮几上踏着一双脚,脚上穿一对木屐,被洁白的丝绸袜子包裹。这对脚脚掌纤美,踝骨浑圆,应该是一绝美名女子,只是角度原因,看不到那女子长什么样子。

    李清影向另一边看去,只见两人紧紧架起方枭的双臂,一人拿着一柄段匕,在方枭脸上划过,鲜血顺着方枭脸颊流下,方枭强忍脸上剧痛,双目紧闭,一言不发。李清影想出手相救,又担心打草惊蛇,正在犹豫间,忽然听到一人大喝一声道:“休伤我兄弟!”跟着大门被一人猛地打开,一个白影闪过,剑影一闪,向架着方枭双臂的人斩落。

    二人吃了一惊,猝不及防,被斩中脖颈,登时倒地,鲜血直喷,那人上前左右各一脚,将二人踢飞,眼见是不活了。

    李清影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沈洋。

    方枭看到沈洋,悲喜交加,道:“大哥!你怎么来了?”悲的是这般模样竟然被妻兄看到,喜的是眼看不能活,还能看到一个熟人,许多未竟之事可以有所交代。更悲的是敌人武功高强,人多势众,二人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沈洋一手拉着方枭,一手横卧长剑,紧紧盯着那少女,显然进来前已经前后左右都观察过了。

    那少女起身,缓缓走上前,一个黑衣仆人上前道:“主人小心。”少女不理会那人,继续上前走了几步,与沈洋有一丈的距离停了下来。李清影看那少女长长的裙子拖在地上,似乎不像是中土的装扮。

    少女朗声道:“原来是蓬莱仙岛的沈洋沈大侠,在下有礼了。”中土官话十分生硬。沈洋道:“妖女!你我似乎素昧平生,为何要抓方庄主?”少女道:“素昧平生就不能抓人吗?这是哪门子道理。”沈洋道:“你若是光明正大的来,以我师兄的武功,你岂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少女道:“既然是抓人又不是比武,为何要光明正大!”沈洋道:“妖女果然是妖女,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妖魔邪说!”

    不过这番话倒是很和李清影的心思。

    少女道:“沈道长既然来了,想必不想就这么离开。你刚刚说我不够光明正大,也好,今日我正好有闲暇,不如就比试一番,若你赢了,方庄主你带走,若是你输了,后果你是知道的。”沈洋道:“你若想杀我尽管一起上好了,何必如此假惺惺。”

    少女道:“你想太多了,只是多日不动兵器,我手痒了而已。要杀你,不需要我动手!”说着,少女转过身去,缓缓走了回去,说道:“你们照顾好沈道长。”下属众人齐声道:“是!”沈洋大喝一声道:“妖女休走!”飞身上前,一剑向那少女刺去,那少女头也不回,剑锋便要到少女背后之时,沈洋猛的回手,又退了回去,这一进一退之间极有法度。那少女却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内堂,她的属下纹丝不动,就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沈洋进来时便抱着必死之心,是以一直都无所畏惧,如今看到少女如此淡定,冷不然害怕起来。方枭这月经历许多,经过颓废之后,心性反而越发坚韧起来,发觉沈洋心境的变化,伸手握住沈洋左手,沈洋感受到方枭温暖的手,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少女已经从内堂走了出来。只见他已经换了全身黑色的衣衫,小腿和小臂被绑的紧紧的,双手反拿两柄短剑。

    沈洋看到她这般装束,吃了一惊。少女道:“沈洋,我会放暗器,还有很多你可能从未想过东西,别怪我没提醒你。”沈洋松开方枭的手,缓缓走上前,说道:“尽管来吧!”方枭也慢慢退到门前。

    少女道:“很好!”话音刚落,身子侧着飞了出去,双剑直立,整个人化身为飞镖一般,向沈洋斩落。沈洋从未见过如此身法,不敢大意,挺剑而上,只听得“刷”的一声,剑招去势虚幻,蓬莱剑法果有独到之秘。

    少女行动甚为敏捷,双剑使将开来,剑剑斩向沈洋要害。沈洋招式老道,以不变应万变,,脚下踏着稳稳的步伐与那少女周旋。只听得丁丁丁丁的声音,二人瞬间过了三十余招。那少女上下翻飞,看似大占上风,但沈洋固若金汤,并不落下风。

    方枭看沈洋身处龙潭虎穴却不慌,战术安排合理,微微点头。

    二人瞬间又走了十余招,沈洋逐渐摸清了少女的身法,剑势也开始变得凌厉。

    忽然,少女双刃向前后左右各刺一下,沈洋见对方招式迅猛,不敢托大,左右格挡。却在此时,少女如同离弦之箭向后倒飞,双手挥舞,从袖子中飞出三枚三角形的飞镖,分别攻向沈洋头部、胸部和腹部,沈洋吃了一惊,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扔出暗器,但对方早已言明在先,也不能算偷袭。

    沈洋身子回旋,挡掉飞向胸部的飞镖,身子猛地横转。两枚飞镖贴着身子划过,斩落衣服上的两片布条。少女双刃收回到背后极薄的剑筒,双手前伸,飞出两条细细的锁链,锁链的尽头是个如同鸡爪般的飞爪。只见两柄飞爪并非击向沈洋身体,反而是攻向沈洋横卧身子小腹部上下两个空处。沈洋大惊之色,他横在空中,无论如何都要落地,那么将不是对方击中他,而是自己将身体送过去被人打。

    沈洋急中生智,长剑向下,击向地面,借力向后,横的摔向一边。两柄飞爪一柄刺破了沈洋的衣角,一柄擦脚底而过。沈洋惊了一身冷汗,重重的摔在地上,虽然没有受伤,已经狼狈不堪。

    这场比试已经分出胜负!

    少女双手撤回锁链飞爪,身子一旋从腰际飞出三枚十字镖。沈洋倒在地上,心有余悸,间不容发之际,三枚十字镖都飞向他的胸口。沈洋刚刚力气已经用尽,再无力抵抗,只能闭目等死。

    却在此时,少女忽然大叫一声,脚下一滑,倒在地上,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周围几个手下立刻围到少女周围,每人脸上都是一脸惊愕,不知道沈洋用了什么邪法,让少女忽然受伤倒地。

    少女手中飞爪掷出,却不是向沈洋,而是另一侧的角落。众人惊疑不定时,只听得“当”的一声巨响,大门不知为何人打开。众人回头再看,却见地上的沈洋与一旁的方枭都不见了踪影。

    早有人夺门而出,四下查看,却见门前的守卫七倒八歪的倒在地上,上前看时,却是被人封住了穴道,并无性命之忧。

    这时少女已经恢复了常态,走到门前,见下属正在拼命解穴,但这穴道惯透筋骨,被点之人仍然是纹丝不动。

    原来刚刚少女回身之时,正好到了李清影所在的角落,李清影看到一张英气但仍显稚嫩的脸,她却看到了李清影一只大眼睛。少女一惊之下气息大乱,倒在了地上。

    李清影见状,知道机不可失,飞身越到堂前,趁人不备,封住了门前守卫的穴道。然后破门而入,抢走了方枭与沈洋。公孙玉与他心意相通,立刻知道了原因,拉起竹樱反向后门奔去。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少女身上,李清影速度又是极快。只是这一瞬间,已经与公孙玉和竹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清影带着方枭与沈洋,离开大慈恩寺,公孙玉和竹樱紧随其后,三人都是轻功高绝之人,大慈恩寺虽然如同龙潭虎穴,却对三人毫无察觉。

    三人跳出大慈恩寺,又是一阵狂奔,竹樱内力精深,公孙玉身法灵活。一直奔到附近的一片森林中,这才停下。

    李清影将二人放下,拱手道:“刚刚情势危急,李清影得罪了。”方枭与沈洋刚刚被李清影所抓,方枭这几日受尽屈辱缓则罢了,沈洋刚刚虽然小负,并未有任何损伤,被李清影所抓竟然丝毫动弹不得,惊惧更胜刚刚为群魔所围。

    方枭脸上的伤口已经凝结,满脸鲜血尚不及擦拭,深夜之中显得极为恐怖。他正身正形,顷刻间又是一掌门之风,深深一揖,缓缓说道:“晋国公救命之恩,方枭不敢忘却,岂有责怪之理。”沈洋也道:“多谢晋国公出手相助!晋国公连番出手,拯救蓬莱,蓬莱派上下铭感于心。”

    竹樱、公孙玉等人方枭都见过,均微微点头示意。

    那日在慈恩寺,方枭便觉得竹樱与李清影关系奇怪,如今心中疑惑少了大半,不过他还是猜错了。

    方枭道:“今日为这等宵小所擒,实乃方枭的奇耻大辱,方枭今日腆下这老脸,恳请晋国公出手相助,一举灭了这帮妖邪。”说着深深一躬,沈洋也跟着一躬。论年岁与关系,都是沈洋更长,但沈洋潜心修道,这等人际交往与事务处理,远不及方枭。

    李清影忙将方枭扶起,道:“方庄主言重。这些邪徒,不似中土人事,观其所言,也不只是江湖上的寻常斗殴,而是另有他图。”方枭道:“晋国公所说不错,在下也有此怀疑。”沈洋道:“晋国公与兄弟所言,究竟是何事?”

    李清影道:“若是江湖上的斗殴,最严重之事无非是将对方杀死,甚至是灭门。这等凶残之事,江湖上也不少见。”方枭冷冷的道:“正是如此,在下刚刚为他们所擒时,早已抱着必死之心,只是这一日迟迟不到来,反倒是被人在脸上画了这许多东西。”

    江湖之上,为人所伤甚至为人所杀,不过是技不如人。但为人所折辱,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方枭经历家庭之变,剧荣剧辱,已是宠辱不惊,说起此事也是忍不住动容。

    李清影道:“方庄主被困这些时日里,可有听说……”李清影话刚到此,方枭忽然轻哼一声,接着便倒在地上。

    沈洋忙上前将方枭扶住,见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忙道:“师兄,您怎么样?”方枭挣扎着站起身道:“我全身关节被那群妖邪用银针刺了,不能久站。”

    沈洋扶着方枭缓缓的坐在地上,方枭不停的喘了许久,说道:“大哥,我肯定是不行了。趁我现在还有一口气,有几件事交代与你。”李清影三人听他要交代后事,纷纷转身,准备离开。

    方枭道:“晋国公且慢!你与我有救命之恩,这等事情岂敢隐瞒。”李清影停下脚步,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