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一路朝着皇城走去,隐约看见路边一家草亭酒铺。铺子的人不多,一个孩童站在大人身旁帮忙收钱。老鬼走向铺子,孩童一抬头,看见了老鬼脸上的隐隐约约一道疤,不自觉地躲到了自家大人身后。
老鬼买了一壶酒,从怀中掏了钱付给孩童,孩子才瑟瑟地伸出手接过钱。
想起来,当时第一次见到长安时,她也不过这么大,甚至还要更年幼些。
当时,蝼城寨还在。自己第一次进蝼城寨时,便已经被这九反之地所震撼。其中纵横交错,密密层层,就算是白日里走在其中也犹如行于黑夜。蝼城寨的人却能够自处其中,甚至生化出一套生态。
就在那一日,老鬼与座上一同行于蝼城寨中,正逢一孩童站在妓院门外死死拉着嫖客的衣角不肯放他走。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嫖客欠了脂粉债。只见那嫖客已经醉得踉跄,一拳砸在了那孩童的身上,可是那孩子依旧死死不肯放手。
这原本是蝼城寨的事,可是最后座上还是出了手,赎了那孩子,带出了蝼城寨。既然已经出了蝼城寨这暗不见天日之地,往后便只求一份平安,于是座上给那孩子取名为长安。
或许是因为脸上的伤痕,岩钦小时候便有些畏惧自己,每一次和自己交谈都带着一定的防备;庆云自知道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己的出身起,便从来没有真的将自己放在眼里,那眼底的傲慢无不写着对自己的轻视;只有长安的眼里没有一丝抵触,却也不亲近自己。或许是这孩子在蝼城寨见过的太多,亦或者是这孩子的心性便不完全。
老鬼手中的酒下肚,摸了摸背在身上的刀。
老鬼还记得座上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个练剑时候的样子。座上看着练武场上的几个不比剑高出多少的孩子,淡淡地问自己怎么看他们的剑法。那时候自己回答说,庆云出手利落,岩钦柔中带刚。
座上轻笑着问,“怎么不对长安的剑法作评?”
看着练武场上的长安,自己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当其他两人已经懂得如何举一三反、交错纵横之时,长安却只还停留在最初的出剑与收手,这孩子的笨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或许在属下看来,长安少主目前所及,不足以称之为剑法。”
座上没有说话,只是失笑。当时的自己还不明了那一份笑的意思,以为那是对长安笨拙出手的包容。而如今想来,应是那时候开始,座上便已经决定将毕生所学全部交给长安那孩子吧。
当其他孩子都已经开始融合剑法开始寻求突破的时候,那孩子依旧呆呆地练着最初的招式,那不是笨拙。当时的自
(本章未完,请翻页)
己还没意识到,早在那时候,自己不一定有能力可以接得住长安笨拙却有力的出手。
就如座上说的,许多时候,剑法如道法,行之疾,不一定至之远。
果然,在那之后的三年里,长安的剑法已经超过庆云与岩钦许多,即便庆云日思夜想,苦苦钻研,也难以望其项背。期间,庆云多次察觉出长安进步飞速,不止一次想要断了长安的修行之路,却都被座上挡下了。
或许,自那时起,这一粒蕴藏着祸端的种子便已经埋下了。
既然当初自己没能替座上好好的清理门户,如今座上已经不在人世,就让自己完成这未达的使命,即使是要献上自己的性命。
不知为何,今日的感触总是过多,或许是因为旧人,又或许,这只是生命将尽的走马灯。
老鬼右手执刀,左手拎着酒壶,刀架在肩上,大步流星,潇洒恣意。
好酒啊,喝一口真是畅快。
好久啊,没有这般了无牵挂的自在。
好久了,真的好久了,那些回忆都已经恍如隔世。
老鬼潇洒地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下一步,便是取了那畜生的首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