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建筑大半成为废墟,只剩半座经阁和佛堂,经阁里藏书几近焚毁。
夜空还在下雨,众人的心情颇为凄凉。
深泮领着众人来到佛堂,佛相庄严肃穆,他念起佛经,超度惨死的灵魂,众人也跟着虔心超度。
“人的贪念才是江湖最恐怖可怕的…”
佛前余旸颇多悔悟。“我穷尽半生,到今天才彻底解脱。”
余旸长跪佛前,“但求方丈为我剃度,余生只愿长守佛前,以赎往日罪愆。”
“城主…”
夏泓景有些意外,但看见他平静谦和的面容,早已没了先前的戾气,张口欲说的话又咽了回来。
“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吧…”他心里这样想着。
“佛门广渡,城主能幡然醒悟,甚好甚好。”方丈应允道。
余旸很是欣喜,再三叩谢。夏泓景望着堂外的夜色,柳裳容推了推他“这雨夜当空,乌七八黑,你看什么呢?”
“玉镜图案,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我清楚记得,今晚的夜色和那年的一模一样。”
“夜色哪天都相差不大啊。”
“不,杀人的夜色总是不同的。火,冲天的大火,为什么要在大火当中毁尸灭迹。她,又究竟去了哪里呢?”
柳裳容没有目睹过那场惨案,并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他面色凝重,突然发声问道“夏弋呢?”
夏泓景注视着涧岸。
“刚刚情势危急,我倒一时忘记跟你说。阑雪庄中捎来书信,像是发生了颇为紧要的事情,他当天就赶回山庄去了。”涧岸答道。
“庄中来信?”
夏泓景深知没有很紧急的情况,母亲是不会擅发书信的,这几年来,他寻迹江湖,母亲更是没有横加干涉,庄中事情,他放下不管,数年没有回家,心中对于母亲也有悔欠,猛然担心起庄中安危来。
“霉蛋…霉蛋…”
柳裳容轻声安慰道,“我陪你回家吧!”
“泓景,寒山事情已经解决,你休息一晚,明早启程归去。”方丈诵完佛经说道。
“方丈那你的伤怎办,还有涧芃师兄,他也伤势不轻。”
方丈摆摆手,轻吁道,“武功尽废,如今到了结我心中夙愿,佛门中人,不置武功,没什么惋惜。至于涧芃,他疗养一段时间,自会康复的。”
“你放心而去吧,这里还有我呢。”余旸也道。
夏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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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不再说什么,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向余旸问道“城主还记得涧清的死吗?”
“涧清?”余旸大感疑惑,“也许我杀人太多,自己都记不清了吧…”
“不,你仔细想想,在南门鬼井的那晚。”
深泮闻言涧清死时惨状,心中又是一阵疼痛,“可怜他天性纯真,嫉恶如仇。”
“你打我一招紫宸掌。”
夏泓景突向余旸说道。
余旸不知何意,但也依言照做,发掌而出,夏泓景仔细看掌力招式,轻轻接住。
“原来如此。师兄,你还不坦白吗?”夏泓景转身呵斥涧岸道。
众人一团云雾,涧岸也道,“少庄主,你说什么?”
“你心如明镜,别再伪装了。”
“我明白什么?”
“涧清…是你杀的涧清!”
夏泓景紧紧盯着他。
“泓景,这会不会搞错,涧岸他向来谦卑有礼,一心礼佛的啊。”方丈疑问道。
“方丈,你们都被他蒙骗了。礼佛?呵呵,深汐大师呢,他成魔之前不也是千钟佛首吗?”
“你怎么会怀疑我呢?”涧岸镇定自若的说道,他仍旧和平常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怪你自己,太过心急!我来的那晚,你跟我说涧芃被深汐打落山崖,在涧清死的当天,你又极力让我上山。你明明知道山上是寺中禁地,却一再的鼓动我上山寻探,我当时一直想不明白你的真实意图,只能佯装应允。涧清死在井中,惨像和人魔被杀一模一样,他真正的死因却是被胸前那一掌震碎心脉。”
“我让你上山寻探是因为寺中弟子武力低微,山中禁地,险象环生,更何况你不是本派之人,不用顾及本寺禁忌。方丈失踪,上山让你查明真相,这有什么问题吗?涧清死于掌招,正是人魔所为,吸血化功,你何故诬赖于我。”
夏泓景摇摇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伪装吗?非要我拆穿你的全部心思?”
“师父,你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涧岸向方丈分辨道。
“你这人心思极深。我发现涧清和受害弟子身上遗留的掌痕不同,虽然招式一样,然而力量却相差很大,空有其形而无其神,想来是因为你初学不久,功力未到火候。你移尸井中,摆布成人魔所杀之样,一方面是要激发我的怒火,另一方面肯定是涧清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才痛下杀手。”
“你这完全是凭空猜测,没有半点真实证据。”涧岸一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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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你要证据?”夏泓景面容严峻,“开始我还不能证实心中猜测,直到刚才你急于杀深汐,我才明白,你故意挑拨起我的上山之心,就是要我和余城主,还有深汐大师厮杀,你早就知道寺中所有发生的一切,躲在背后就是要坐收渔翁之利。深汐死了,方丈伤残,这寺中再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涧岸,你敢伸出手掌来吗?”
夏泓景步步紧逼,涧岸神色突变,腾换脚步,一掌疾风打向柳裳容。
夏泓景眼明手快,以身相迎,用浩阳神功拦截这一掌。掌力打在胸前,兀然呈现一个五指印记。
柳裳容见他奋身遮挡,身中掌招,“霉蛋,你怎么这么傻。”,她娇声叫道,欲出招奔向涧岸,却被夏泓景紧紧拉住。
“女贼,别动。”夏泓景笑道。
“受伤了还嬉皮笑脸。”
“我没事,这一掌还伤不了我呢。”
他神功初成,经过数次交战,心法了熟于心,浩阳内力强护周身,掌招虽然打在胸前,却毫无知觉,那五指掌印很快被体内真气一消而散。
“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吧!这五指掌印就是铁证,你竟然也练了萃魂化功之法。”夏泓景严词喝道。
“涧岸,涧清真是你所杀,你…你也灭绝人性了吗?”
深泮方丈看着他,不敢相信相从至今的大弟子竟然也是包藏祸心。
“我隐忍多年,就要成功了,夏泓景,是你让我功亏一篑。”
涧岸气急败坏。
“你错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不会成功,人的贪心邪念永远不可能代替佛法正道。”
夏泓景举刀挥砍,迸发凝寒刀光,一招之中,千变万化,阑雪风尘展现的威力如天山绝顶下落的绵绵风雪,涧岸张开双臂勉强阻挡这下压千钧的力量,冒出大汗。刀身劈砍而下,他卯劲支撑,不料,夏泓景云天射影,刀光中暗生一掌,两尺,一尺,迫近胸前,涧岸心中恐慌,弯膝连滚数圈,被寒刀劈的皮开肉绽,他扬起地上的火星,往山林奔逃,夏泓景凌空追来,只一掌抓落了他身上袈裟,夜色黑暗中,被他逃脱。
“他人呢?”
“唉,可惜被他溜了。咦,方丈,袈裟上竟然画着玉镜图案。”
“他一直偷练邪功。”
“又是一个深汐…”
“玉镜祭祀,蛊惑人心欲望,江湖何以平静啊…”
“奈何风尘无止。”
夜光照在废墟,寒山寺内,大雨虽停,枫江楼上的铃声幽怨缠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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