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一点不关心同事们的死活？”
维克多突然一句话把东方亮问蒙了，对啊，从事发到现在，他好像从没想过同事们是死是活。
似乎在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他们都死了，毕竟那场爆炸的声势太过浩大，应该没人能逃过一劫吧？
而且那伙人冲进来以后可是开了很多枪，难道只是示威，没有杀人？
不过维克多这么问，或许…
东方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还有活着的？对吗？他们还有活着的？”
下一秒，维克多把他的希望熄灭：
“很抱歉，没有！”
一股怒火从胸膛窜起，他很想问——没有你问个什么劲儿？
还好他没问出口，否则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呢。
“这是我的名片，要是想起什么，可以随时打上面电话，24小时！”维克多将自己的名片放在鞋柜上，比划一个电话的手势带人离开。
东方亮避难似的关上门，背靠着蹲坐在地，贪婪的大口呼吸。
刚刚清醒了没一会儿，大脑再次陷入一片混沌，嗡嗡嗡的声音萦绕，搞得他头疼欲裂。
双手抱头躺倒在地，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等他被凉风吹醒，窗外已是一片墨色。
‘嘶~’从地上爬起，骨头和关节分离了一般，浑身酸痛。
跑去把窗关上，打开灯，饥饿感瞬间涌上来。
随意开了袋面包干嚼起来，连水都不喝，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粗糙的质感摩擦着喉咙，火辣辣的疼，但他不管不顾，这时候吃东西只为填饱肚子。
他看着鞋柜上的名片发呆，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经过维克多的盘问，他觉得自己不能颓废下去，必须得做点什么，可是又无从下手的感觉。
维克多给他的印象很不好，直觉告诉他这人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是上尉军衔，隶属于佩斯警察总部，虽然不知道具体职位，但估计怎么也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
当然，以这起案子的恶劣程度来看，派出高级官员探查倒也合情合理。
可是，他真的只是普通警察吗？
东方亮很聪明，之所以初中肄业是因为家里没钱。
父母死的早，仅存的亲人也因病离世，他觉得继续读书没什么意义，便通过亲戚的介绍出去打工。
在外面混了几年，省吃俭用倒也攒了些钱，但远不够买房娶媳妇。
听朋友说国外挣钱多，他一咬牙一跺脚，拿出几年来攒的积蓄，通过黑中介跟人一起来马扎尔，等赚够了买房子和娶媳妇儿的钱就回国。
书读得不多，不代表他是个白痴，而且从社会最底层出来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小智慧。
在他看来，这个维克多更像是传说中那些秘密部门的人，专门搞情报工作，身上自带一股气质。
就像你常年跟死人打交道，身上难免会沾染尸臭味，那是你喷多少香水都没法掩盖的。
为什么东方亮会知道这个细节？
因为他爷爷就是火葬场的搬尸工，身上有种味道，他自己，或者常年跟他接触的人闻不到。
但第一次接触他的人一定会下意识皱鼻子。
为此，爷爷经常用花露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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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盖，而且一洒就是半瓶。
维克多身上也有这种味道，再加上他一身难以言明的气质，让东方亮断定他不是普通警察。
如果只是普通爆炸案，似乎没必要出动这方面的专家。
突然，东方亮停止咀嚼，把吃了一大半的面包往地上一扔，冲到桌边一把拉开抽屉，从最底层拿出花布包。
老王给他的软盘，这就是线索！
此时的东方亮陷入一种自己没法意识到的状态中，很专注，没有顾及后果，只想搞清楚事情真相。
也许是好奇心驱使，可能是因为老王对他的好，总之，他不能放任不管，至少也该把这个软盘交到老王希望的人手中。
看来这一觉的作用很大，不但让他恢复了精神和体力，还让他的想法发生180度大转变。
之前他还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只想保住命好好活着。
可现在，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怎么也要对得起这三年来老王给自己做的辣子鸡丁！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道菜，也是老王的拿手菜，跟‘正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酸酸甜甜，一点都不辣，但很下饭。
每次下班晚了，老王都会给他带一盒辣子鸡丁盖饭回家，热热就可以吃。
想到这，他留下了事发后的第一滴泪水。
不多不少，就一滴，挂在眼角处久久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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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后第四天，天光大亮。
一扫前几日的阴霾，难得的大晴天降临佩斯城，似乎在告诉大家，之前那桩爆炸只是意外，阳光总会到来。
蓝色多瑙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两岸紧紧连接在一起。
人们继续祥和的生活，东方亮却踏上了追寻真相的道路。
一大早他换洗一新，吃过发酸的辣子鸡丁盖饭，出门了。
花手帕包裹的软盘被他藏在内衣兜中，这是老王留下的东西，只有放在身上才放心。
上身灰色冲锋夹克，下身蓝色牛仔裤，配一双老式球鞋，特意戴了个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面对面也看不清他整张脸。
走在石板路上，左顾右盼，这是紧张所导致的行为，总觉得身后有人跟踪，每次路过巷口都会下意识停顿，担心随时有可能窜出来的子弹。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盼，终于来到餐厅附近。
被警戒线拦在其中的沸腾川菜馆已是一片废墟，破碎的玻璃碴和碎石块满地都是，爆炸熏黑了一切。
此时警戒线外依然有警察在看守，只不过已经没有聚集的人群了。
路过的行人还是会指指点点，讨论这里发生过的爆炸。
言辞中不难听出，官方已经开始引导舆论，将这桩爆炸案定性为液化气爆炸，是厨师不当操作导致的。
东方亮微微皱眉，目光锁定黑洞洞的餐厅，似乎在想能够进去的办法。
大脑不停旋转，寻找能够利用的漏洞。
突然，他看到一人，那人躲在对面街角处，借着电线杆做掩护，鬼鬼祟祟，形迹可疑，看打扮跟自己差不多。
身形有些熟悉，在哪见过呢？
他仔细搜索着记忆，忽然，一个身形在脑海中定格，瞳孔微微一缩，是老板？他嘀咕了一声~
对啊，事发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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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听到老板的动静。
按理说他应该联系自己安排善后事宜才对，无论是辞退自己，还是等他东山再起，总该给个说法。
可是东方亮压根儿没听到对方的动静，难道被带到警局接受调查了？
倒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带着百般怀疑，他迈步走过去。
对方一直盯着餐厅方向，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东方亮在他肩头一拍，没等开口，就见他头也不抬，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撒丫子就跑。
爆发力之强，速度之快堪比那天逃命时的自己。
东方亮足足愣了三秒钟，对方已经窜出去十几米了。
好家伙，你一50多岁的人，腿脚够好的啊。
顾不上腹诽，东方亮甩开膀子追上去，他不敢喊，生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两人一个在前面夺命狂奔，一个在后面玩了命狂追，愣是在街头演绎出速度与激情的既视感。
不得不说，人在逃命时爆发的潜力是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
就比如现在，东方亮一20多岁的小伙子，愣是追不上50多岁的半百老头。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不但追不上，还有逐渐被甩开的架势。
东方亮也是发了狠，咬着后槽牙加快脚下频率，肺部快要爆炸，他却不管不顾。
老板啊老板，你要是不把事情说明白，这关你过不去。
在他看来，对方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如若不然你干嘛这么跑呢？
突然的小十字路口窜出一辆面包车，生生打断了老板逃命的脚步。
这一个停顿的空隙，让东方亮看到了希望，脚下一发力直接一个虎扑将人按到。
‘砰~’二人摔倒在地。
‘滴~~~’刺耳的喇叭声伴随着急刹车响起，‘刺啦~’，轮胎与地面摩擦，扬起一阵青烟，焦糊味儿弥漫开来。
东方亮魂归肉体，一阵后怕，此时，他和老板的脑袋距离车头仅有不到20公分的距离。
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步同事们的后尘，呜呼哀哉了。
附近行人吓得大叫，毕竟刚刚发生过爆炸案，大家的神经都很紧张。
面包车司机探出头破口大骂，大量的俚语夹杂着唾沫星子喷出，鬼知道他说了什么，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就是。
顾不上太多，东方亮抓着老板的后脖颈爬起来，气喘吁吁的说：
“老板，是我，东方亮，别跑了！”
原本还要挣扎的老板突然不动了，愕然回头，一看是自己熟悉的脸，顿时疯狂咆哮：
“你特么有病啊？干什么疯了似的追我？知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的？神经病！混蛋！衰仔！”
东方亮也火了，都这时候了他可顾不上什么身份差距，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怒吼：
“你特么才有病，看也不看撒腿就跑，我要不追你，你早跑没影了！”
两人情绪都很激动，按不住的那种，通红的眼眶跟杀人魔似的，吓得面包车司机都不敢再骂，碎碎念着倒车走人。
都是狠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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