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颗莲子快要枯萎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一道石门前。石门高三丈三,通体淡黄,上面布满了无数密文。每隔几个呼吸,密文上厚重的土黄色闪过,一股强烈的道蕴便由此向外扩散。
在这道蕴横扫下,莲子也终于全部失去光泽。此时众人手捧的莲花缓缓向空中聚拢,合成一朵血色巨莲,沉浮在领头人的上方。没有了莲花的庇护,其余众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就化作了一抔黄土。一切来的太过突然,领头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的部下都已灰飞烟灭。
领头人抬起头冷眼看着那朵血色巨莲,莲花中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只有人族血魄才能开启这石门封禁,不拿他们祭祀,拿你的吗?”
见下面的人依旧不说话,眼神更加阴冷,血色巨莲上浮现出一个身影,看不清脸,语气软了下来:“这血莲只能承载你一个人进入这殿内,即便不全祭献,待我们进入主殿后,他们也活不了,他们的任务就是承载我的法身抵达这道门前,完成的还不错,不是么?”
也不管领头人听没听进去,从血莲中飞出无数个影子,正是已经枯萎的莲子,只是此时莲子中好像困着一道道血色的人影,每一道人影都在痛苦的挣扎与哀嚎。当莲子撞击到石门的一刹那,这些人影便扑向石门上的密文,石门上的土黄色光晕不再闪耀,慢慢的被这些莲子浸成暗红色。终于,在一次道蕴爆发的临界点,石门轰然碎裂。
血莲此时护在领头人的头顶,垂落下来的氤氲把石门碎裂的道蕴冲击挡在了外面、领头人也知道自己没有了回头路,冷哼了一声便跨入了门内。
门内仿佛自成一界,日月轮转,山奔海立,领头人眼前是一片无边的草原,一座大殿跃然出现在眼前。大殿前十三根通天石柱如同十三座山峰围成一圈,只是此时已经断裂了十根,只有最中间的三根还屹立不倒,上面布满了岁月的裂痕,摇摇欲坠,三道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血色巨莲中的人影刚跨入门内,便被一股无上威压按倒在地,痛苦的面容上再也无法保持慵懒的神情,只能无助的看着领头人。领头人将血莲捧在了手里,那道人影才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的道:“人王鼎就在这大殿之中,我倒是小瞧了人王。”
领头人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看向手里的莲花,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将莲花扔向大殿的方向。
莲花中的人影有些错愕,不敢置信的看着领头人,还未等说出一句话,便化作尘埃消散在半空之中。
无尽虚空的一处,一道身影坐在一朵巨大的莲花上,身后混沌翻涌。突然一颗莲子自燃了起来,很快化成了灰烬。莲花上的身影无悲无喜:“人族,可真是丑陋。”
而此时的领头人也向着大殿走去,才走几步,他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每踏出一步,日月便轮转数千次,草地枯荣更是不计其数,而自己的寿元也消耗十余载。此刻他取出一枚道果,道果虽然流光璀璨,却散发浓重的怨气,很明显是被人生生挖了出来。道果在领头人的手中,被激荡出一圈圈光晕,将他庇护在其中。
领头人稳步前行,道果逐渐变成灰白,百余步便碎裂开来,再无一丝灵气。领头人并不慌张,再次取出来一枚道果。如此往复,终于,他越过石柱,来到了大殿前。
大殿的门并未关闭,一方石鼎坐落在大殿的正中心,石鼎上方无数个金色符文闪烁,一个个金色符文勾勒出众生百态,演绎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谱写着一生的轨迹。整个大殿都充斥在金色的符文海洋之中。
领头人好像在这芸芸众生的镜像中看到了自己,眼中的贪婪之色更盛,从乾坤戒取出了一尊九层的青铜塔,只是每一层塔都鲜血淋漓,不断的往外渗出血水。这是他埋葬无数门派才炼成的宝物,只有人族的血才是人王鼎的最大克星,这是销蚀人族气运的至宝,也是人族的耻辱。
此刻的他已经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只要用手中的塔破坏掉人王鼎的运转,这鼎便是无主之物,自己便可以在人王之后,跨入那无上之境。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神情却异常亢奋,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青铜塔抛向石鼎。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没有碰撞的声音,也没有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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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场景。亿万金色符文瞬间消失,石鼎再无半点灵气波动,重重的垂落下来。大殿外,沧海桑田,再也见不到生机点点,只有无尽的虚空与黄土砂砾。
一道身影在石鼎之上背对着领头人盘膝而坐,头上一卷经文沉浮不定。良久。发出一道叹息。叹息声仿佛穿越了万古,在这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炸开,随后便消失不见。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石鼎与那卷经文。
领头人颓然的瘫坐在地上,脸上的面具也在刚才的冲击下荡然无存。这是一位老人,脸上布满了岁月的年轮。此刻他目光呆滞,两行血泪从双目中流下,识海已然被贯穿。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便栽倒在地,再也没能醒来。
在石鼎消失的一刹那,大殿分崩离析,化作尘土,殿前仅存三根完好的石柱轰然崩塌,三个伟岸的身影浮现在这方天地之间,周围的虚空隐隐崩裂,仿佛承受不住他们的气息。一声兴奋至极的吼声响彻开来,如开天辟地,直接将这秘境震碎,三人自苍渊而上,转瞬便跨入人间。
“熟悉的气息。”这是刚才怒吼的那位无上存在,此时的他眼中兴奋的声音更甚,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皱了皱眉:“讨厌的压制。”
“我们该回去了,毕竟刚刚脱困,现在还很虚弱。”一只玉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身后传来。
“本王憋了这么多年的怒火现在必须发泄!那个人不在,人间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我忌惮?”
“吒舍,现在还不是时候,先回去。”第三个人影伸出手按住了他另外的肩头,语气间不容置疑。
苍渊被黄土掩盖,此间道蕴荡然无存。当第三个人叫出吒舍两字时,天空浮现出一轮黑日,黑炎将黄土蒸发殆尽,露出粗犷的山石。
黑炎肆虐,仿佛在发泄无尽岁月的不甘。突然,一道青焱贯穿天际,击碎了那轮黑日,漫天青气浩荡三万里。一口青铜棺从时间长河中跨出,将三位无上存在压在下面。青铜棺上一盏青铜灯突然亮起,一道道青色符文慢慢缠绕在他们身上,缠绕处开始石化。
“不!”吒舍刚刚嚣张的表情已经不在,只有无尽的悔恨与不甘,要是再次被封禁,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支撑到下一个纪元。
这时,天空中出现一道门户,立于七彩云虹之上,仙光四溢,近乎实质的灵气喷涌而出,在人间化作一场灵雨。灵雨洒落处,苍渊此时荒芜的地面突然生起无数参天巨木。一道没有感情的声音透过这道门户响彻在天地之间:“放肆!”
仙门内探出一只玉手,遮天蔽日,仙乐奏鸣,长虹缭绕,向着青铜棺砸来。只是越靠近青铜棺,这只手便越苍老几分,待这只手靠近青铜棺时,已经变成了森森白骨。
青铜灯上的青焰此时越发的深邃,整个天地仿佛被倒置过来,一道又一道的火焰击穿那只化成白骨的巨手,却依旧阻挡不了他的前进。
青铜棺被这只遮天巨手击入虚空,而这只巨手也在撞击的一瞬间分崩离析,化成灰烬。仙门内隐隐传来一声冷哼,再度探出一只巨手向快要石化的三人抓来。
青铜棺内发出奇异的韵律,棺盖打开一道微弱的裂缝,虚空瞬息化为混沌,青铜棺仿佛饕餮般在吮吸这些混沌。棺盖开口越来越大,只听见里面响起一声声的心跳。心跳声越来越响,这天地也随之震动,三人化成石像的部分开始向上蔓延,时间仿佛定在了这一刻。
这时,混沌中一朵红莲降世,宛如神祗降临人间,红莲散发着奇异的氤氲,阻断了心跳的响声。一声玩世不恭的嬉笑,在这虚空中炸开:“已经死掉的人,就不要再掺和了吧。”
巨大的混沌红莲中浮现一道身影,身形时刻变化,时男时女,众生百态。身后张开无数只手掌,掌心托起一颗颗红莲。胸前双手合十,直接将混沌还原成了虚空。一股巨大的吸力想将红莲扯入青铜棺内,封禁了周围的虚空。红莲上的人打了个哈欠,无数手臂向抛出一朵朵红莲,直接向青铜棺的裂口冲去:“我承认打不过你,但是你现在不是也出不来吗?”
红莲上的人影化作一个妙龄少女,神情冷冽,一字一顿的道:“而且会一直出不来。”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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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棺内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将那三人石化的部分震成灰烬,随后再无声息。棺盖渐渐合闭,被无数红莲包裹推向无尽虚空。
天际尽头延展出无数道虹光,红莲上的人影撇了撇嘴,半躺在红莲上准备看戏。突然,手中把玩的莲子炸裂开来,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隐入混沌之中,随后这一处的虚空破碎,留下一片令人心悸的黑色,将一切泯灭在时间中。
仙门中的巨手仿佛忌惮着什么,卷起三人便向门内遁去。远处,一道蓝色虹光化作一只孔雀冲向仙门,这是一尊圣境巅峰的大能,是苍渊的镇守者之一,在被仙雨沐浴过后,久久不能突破的瓶颈有一刹那松动。此刻他义无反顾的向着仙门飞去,向玉手喊道:“我愿入仙土,以窥长生之路,求上仙恩赐。”
只见巨手随意横扫,将蓝色孔雀击成齑粉,仙门内甚至都没有一句回应。
这时,天际处的各色虹光汇聚于此,化作一个个威严法相。法相贯彻天地,与那遮天玉手分庭抗礼,遥遥对峙,一股势蔓延开来。
这些是造化境巅峰的存在,名字只流传在传说之中,向前一步便可万古长存,不死不灭,数万载不曾现身人间,供奉在诸个仙宗大教。此时有人面色凝重,有人却闪过一丝贪婪。
此刻玉手已经收回了仙门之内,无悲无喜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造化乾坤,入我仙门,赐金仙造化,得长生果位。规则之内,尽数逍遥。”
几位人间的至强对了个眼神,向仙门飞去,玉手再次探出,缓缓张开,似要接引众人。
突然,数位至强突然出手,万法齐出,直接斩断一截手指,玉手吃痛,就要往仙门内收去,无悲无喜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愤怒:“待本座踏入人间之日,定当屠灭人族。”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葫芦从天边快速划过,葫芦上隐约还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一个巨大的令牌在围着葫芦转动。此刻令牌化作一道剑影,万千星河垂落,隐约间一道身影从诸天万界之外斩出一剑,将巨手一分为二。
仙门处突然炸开无数空间漩涡,一座天宫虚影映射在仙门之上,天宫内一个伟岸的身姿坐立于王座之上,睥睨着天下苍生。毫无感情的双眸射出一道紫电,携着无上天威与这令牌相撞在一起。时光凝固在这一刻,只有对峙的双方不受影响。
“苍生何辜。”一声叹息响起,布满裂痕的令牌中,一道有些佝偻的虚影若隐若现,看不清面容,仿佛身在另一个时空。左手随意掐一剑诀,蕴藏着一道无敌的剑意,蓄势待发。
“你不属于这里。”王座上的男人冷冷的看着那道虚影。
“你也不属于这里。”两个人跨越时空相互对视,剑拔弩张。
良久,王座上的男人笑了,笑声响彻寰宇,只是能听见这笑声的,天地间寥寥数人。
“你,很好。”王座上的男人终于站了起来,右手从虚空中取出一把断剑,指向对方。
“那便请回吧。”令牌愈加残破,但剑意愈加凝实。
两人立于时光的彼岸,河水定格在这一刹那。
“无数纪元过去,诸多底蕴终将耗空,你改变不了结果。”最终王座上的男人最终选择了避让,将断剑插在了脚下,坐回了王座之间。这场跨越无数纪元的交锋也随着仙门的消失而结束。
陪伴张许古多年的罗天令终于灰飞烟灭,只是那惊天剑意却没有消散,而是化成一道符文,印入张许古的眉心。
场上的众人只见到一个葫芦撞向那遮天之手,一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仙门无觅,皓月当空。只有下方被斩断的手指,以及生机盎然的苍渊昭显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远处一道身影躲藏在暗处,手里紧紧掐着一块玉简,看着葫芦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张许古被众位造化境的大能带走了,李青阳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据说朱阁中腾起一道惊天的剑意,整个问道宗境内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几乎化为实质的压迫感。黄金巨树荡起金色的涟漪,将凝重的气息归于平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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