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夜叉,什么夜叉?!”柳七七被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话惊到了,但她目前无暇顾及这些,王大爷正端着水站在小吃店门口看她。
她来到马路对岸,大咧咧地坐在贴膜摊前,将手机点亮递给摊主。她注意到,在自己坐下的那一刻,四周看似平常的行人中有几个人同时举起了微型步话机,并开始向自己走过来。
“贴个膜,大哥!”她笑道。
那摊主是个皮肤黑黝黝的帅哥,瘦瘦的,一看就当兵刚复原没多久。
“哥哥,怎么称呼啊?”柳七七搭讪道。
“李铁越...”摊主脸上丝毫没有生意开张的喜悦,反而露着丝慌张。
“一看就是个新手”,柳七七心道,随即大声说:“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大哥的名字取得好有文采呀!”
李铁越看着这小美人儿出乎意料地跑来,手足无措地接过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面上又惊又喜,立即扭脸背对马路,冲脖子上挂着的一微型步话机道:“总队长,有喜鹊报喜,别惊动田鼠。”
正悄悄摸过来的几个人立即停下,佯装成路人,或聊天,或走进了路边店里。
李铁越明显不会贴膜,在筐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适合柳七七手机的贴膜,还是柳七七捏出了一张hw手机膜递给他。李铁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好不感激。自己第一次办大案就在关键时刻出错,没准日后会被调去看水库。
“小姑娘,你怎么察觉出我身份的?”他笨拙地一边贴膜,一边低身问。
柳七七却不答他,只把着手掌欣赏起自己的指甲。
“我们能信任你么?你说的这些,有些危险,不如我陪你去一趟”,李铁越又问。
柳七七伸手从他桌上的香烟盒中抽出一根煊赫门香烟,含在嘴里点燃了,笑吟吟地摇了摇头。
李铁越瞄了一眼柳七七,颤声又问:“若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就能冲进去抓人!”
隔壁一隐在二楼的汉子看在眼里,朝着步话机急声喊道:“小李,你话怎恁么多?!这小丫头明显不太会抽烟,她在装腔作势试探你的身份!你现在全暴露了,我们冲进去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市局布控了这么久,这次任务要失败了,你给我滚到水库做保安去!你现在等对方开口,不然一句话也别说!”
李铁越唬了一跳,对面这小美女一句话不说,竟把自己算计死死的。
柳七七喷了一口烟,冲小吃店的王大爷笑着挥了挥手,嘴上却说:“我手机没设置锁屏,你把你手机号输进去。听说举报了雨夜屠夫线索会有20万赏金哩,你等我拨电话给你咯。”
李铁越刚被上司训了,此时竟不敢冒然开口,闷头还在贴手机膜。
柳七七叼着烟,笑看着王大爷想走过马路来,心中跑过一万头羊驼,微声催道:“喂,大哥,你这会怎么不开口了?!”
二楼的男人从步话机中听到了对话,恨不能捏碎手中的步话机,气道:“小李,你哑巴了,还是真想去水库当保安,快答应她!”
李铁越赶忙点了点头。
柳七七心中一松,吐出香烟,夺过手机一看,感慨了一句:“你贴的也太丑了吧!”
二楼男人看柳七七跑回了小吃店,恨铁不成钢地对身边全副武装的同事说:“今天过后,你们分批次全都给我重新进修一遍刑侦课!咱们工作做的还不够细,这小丫头分明早就看穿了我们的身份!小李,让小李先去水库体验生活,不学会与市民打交道,还做什么刑警?!”
众人噤声,此案乃是在国家挂上号的大案,市里要刑侦总队长天天做报告检讨,此时没人敢搭茬,心中不免同情起李铁越。
柳七七一蹦一跳地来到小吃店门口,清纯的脸蛋洋溢着笑意,娇声问王大爷:“大爷,今天我去后厨给你帮忙切肉吧。顾客一多,我怕你忙不过来呢。”
王大爷本以为到嘴的鸭子要飞走了,见她毫无戒备地回来,开心地不得了。柳七七是他物色好几个月的女孩,尤其她生着泪痣的杏花眼,令自己恨不能现在就趴上去亲两口。饶是知道这小姑娘身边死过两个人,一定有不简单的背景,但血液中折磨漂亮女人的悸动,已让他顾不得这么多了。尤其是自己帮她销毁了尸体,若自己当面揭露这小美女的底细,难保她不乖乖就范,兴许能活着让自己多玩两天。
想到这里,他已兴奋地难以自持,笑说:“你来做客,我和你大妈不开门做生意了。我孩子们也不在身边,今晚你陪我俩说说话就成。”
柳七七料定他不会让自己进后厨,脸上泛起了难,跳进小吃店中,从身后拔出断刀,递给王大爷说:“我还特意买了一柄刀,要跟你学剁肉炒菜哩!”
王大爷接过刀,攥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见刀身如墨、刃似白霜、刀上还透着股寒气,不禁说:“这倒是难得的剜骨好刀,只是断了刃,不中用了。我回头用它切菜,你站在边上学就好。”
柳七七抚掌笑道:“如此最好了!”说着就要出门去。
王大爷纳罕地问:“你还要去哪里?”
柳七七叉起腰,指着巷尾道:“我有一用青布包裹的木匣子落在了房东老太太那,现在去讨回来!她摔坏我不少东西,我哪能再便宜她?!”说罢,挽了两挽袖子,跑去了巷尾。
王大爷嘿嘿一笑,冲着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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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说:“过了今晚,你所有的东西可都是我的喽!”
晚9时许,小吃店锁死了门,拉上了门帘。
柳七七坐在一摆满饭菜的桌子前,摸着木匣子,不住在想:“这里面究竟是个啥呢,回头一定要好好看看。”
正想着,小吃店大妈踩着高跟鞋,脸擦白花花的粉底,涂着血红的口红,眼贴长长的假睫毛,穿着吊带裙,像一黑山老妖婆一般走了出来。
“大妈,你...你怎么穿成这样?!”就算有充分的心理准备,柳七七还是惊呆了。
大妈没吱声,走到门前将店内的灯全熄灭了,屋内一下陷入了漆黑之中。
柳七七又是一惊,手悄悄摸向了椅子。咏春的六点半棍,她亦颇为精通。以椅当棍,她有信心将王大爷打成植物人。
“哒,哒,哒”,大妈高跟鞋的脚步声缓缓移向了桌子。适应黑暗后,借着门外透来的微弱灯光,柳七七依稀见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大妈,王大爷呢?”柳七七弱弱地问。
忽然,腿上如被蚊子叮了一口,柳七七望见大妈趁着黑暗竟掏出一好长的针管,悄悄刺进了自己大腿。
“该死,她果然是同伙!我不该对她放松警惕!”惊骇中,柳七七一拳打飞了大妈。她捡起针管一看,里面的药物已推了一点进自己血管。
“你...你...你...”柳七七指着趴在地上的大妈,恨不得现在就打死她。
大妈嚎啕一声啼哭,四肢着地地爬向后厨,嘴里不住说:“莫怪俺,莫怪俺,俺怕被老头子打!”
这时,后厨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大爷捧着一燃着的红蜡烛走了出来。他抹了树莓红的唇彩,赤膊系着条白色胸罩,下身仅有一条粉色的丁字裤,穿着白色丝袜和一双女凉拖,头戴一齐肩的假长发坐在了柳七七对面。
柳七七见他这一身变态的打扮,心中一阵恶心,怒道:“大妈用针扎我,我才打她的!”
王大爷嬉笑说:“打,你只管打这老丑的东西。不过,待会我用针扎你,你可要乖乖张开大腿哦。”
柳七七头脑一阵眩晕,支持不住趴在了桌子上,叫道:“你们这对老变态,给我打了什么药?!”
王大爷怒目一睁,薅起她的头发,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斥说:“小丫头嘴真臭,你今后是我的第三十个小妾,对我说话可要温柔些。不然你可就要像前二十九个女孩一样,死无全尸了。”
柳七七浑身软绵绵的,有气无力地惶悚道:“你...竟是雨夜屠夫?”
王大爷见麻药生效了,松开柳七七,揉着自己的胸道:“没错,没错!姐姐待会在床上好好疼你,你只要乖乖的,我保准不将你害人的事说出来,还能留你多活几天。”
“怎样,答应姐姐么?”王大爷说完,钻到了桌子底下,脱掉柳七七的鞋袜,将她纤纤玉笋的脚趾一根根含在嘴里。
柳七七甩开脚儿,像一只受惊的小玉兔,道:“大爷,你别这样。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王大爷从桌下钻出来,劈手又甩了她一计耳光,叫嚷着:“什么大爷,要喊我姐姐!我是女人,最喜欢和女孩儿在一起玩!”
柳七七见他有严重的性别认同障碍,心说难怪其会做出这么变态的事来。她眼睛转了一转,战战兢兢地说:“姐姐,你别打我,妹妹要你疼,不想被打。”
王大爷听罢,心花怒放地捉住了她的手,点头说:“好妹儿,姐姐不打你了。”
柳七七抽出手来,叹了一口气,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打我,新闻上说你杀了23个女孩,刚才你又说29个,可见姐姐在骗我!”
王大爷见她已是柙中困兽,不再有任何防备之心,笑道:“真是29个,被发现的只有23人而已。那些小妮不听话,野的很,全被我弄死了。你要乖乖的话,姐姐对你可不会差。”
柳七七声音越来越弱,脸色发白地说:“如此甚好,我是你乖妹儿,你可不能杀我。”
王大爷赶忙点了点头。
“可为何jc一直拿不到你杀人的直接证据呢,她们都怎么被你处理的?”
王大爷白了她一眼,冷声说:“你对这个好奇干嘛?!”
柳七七解开胸口的两粒口子,露出青涩的乳沟来,诱惑他说:“你这么凶干嘛,怀疑我的真心?”
王大爷见她春光乍露,难掩色心,心道:“我玩几天,就弄死她,说说也无妨。”
柳七七心知此人隐藏个天大的秘密在心里,尤其这秘密对他来说是极‘辉煌’的,但他偏偏只能憋着,无法对人倾诉,这是十分痛苦的。她委屈地用脚丫踩着王大爷的腿,眼神透着股可怜劲,央求起来:“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不想说,我不问了。”
王大爷嘿嘿一笑,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开口说:“无妨,这麻药是我自己配的,药劲没十个小时是不会散的。我跟你讲个把小时,你听听吧。”
他又倒了一杯酒,悠悠地说:“这就要从我小时候说起,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该是个男的,而是个女孩...”
憋了几十年的真话一旦吐露,就如决堤的湖水一发不可收拾,他口沫横飞地讲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直讲到午夜方止,连这小吃店地下有一间暗室供他作案的事都说了。
他讲得兴起,根本不容柳七七插嘴。待讲完,得意之极的他一口又干了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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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酒,酒酣耳热地走到柳七七身边,伸手要将她上衣扒光。
柳七七狡黠地一笑,抬手一招咏春摊手挡住他,然后从椅子上跳起,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王大爷摔在桌椅间,大惊失色地道:“你是装的,没有中麻药?!”
柳七七不答他,佯装哭起来:“你不要摸我,你别碰我!”说罢,摘掉手上的白线手套,按下了手机电话。
王大爷奔到前台,抄起那柄断刀,一个箭步砍向柳七七。
柳七七辗转腾挪,却不还手,脸上挂着笑,一只手却攥着手机,佯装害怕地大呼:“别杀我呀!他要杀人了!快来,快来!”
“你在跟谁讲打电话?!”王大爷感觉不妙,劈手去夺手机。
这时,门外响起一串疾速的脚步,小吃店的门被猛然撞开。李铁越与一群便衣jc冲了进来,飞身过去将王大爷按在了地上。
柳七七上一秒还在笑,此时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将手机递给一中年汉子,道:“我全录音下来了,他作案的地方就在小吃店地下!”
中年汉子急忙带队冲进了后厨,同时朝身边的人命令道:“这小姑娘立了大功,不知受伤了没有,赶快叫救护车过来!还有,这小吃店附近15米,给我拉起警戒线,不许任何人靠近!”
王大爷浑身软成了烂泥,两股间一热,吓出了尿。他被李铁越按着,绝望地看到柳七七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来。
两天后,柳七七从s市jc局走了出来,李铁越跟在她身后。
“怎么?破了大案,帅哥哥却不开心?!”柳七七看着手机刚到账的20万奖金,笑靥如花地问。
李铁越没好气地说:“多亏了你,我要去水库当两个月的保安!”
“哈哈哈,这对你是好事,你们总队长是看重你才这样做的!”柳七七笑弯了腰。
“何以见得?我怎么瞧老大很生气,几乎想把我吃了...”李铁越虽勇猛有余,但脑袋却不灵光。
柳七七办了出门的登记手续,站在大门前,拉着他蚊声说:“他若真烦你,前夜不让你参与行动,然后让你做个户籍jc,岂不是更好?如今,你领了功劳,却又被贬去水库历练,在那里一定可以做个小头头。很多人同情你,不会嫉妒你因遇到我而白捡的大功,反而会替你时不时说几句好话。2个月后,他再顺势把镀金归来的你招至麾下,你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从此成了总队长的‘自己人’。你说,这难道不是好事?你看不清楚而已,回去多读读几本历史书去吧!”
她说完,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李铁根,抓过他手中用青布包裹的木匣子,笑道:“这是没用的证据,我取走了哦。”然后骑着那辆比她小三岁的破电动车,悠哉哉地消失在夕阳中。
jc局审讯室,总队长严词喝问被四把手铐拴住的王大爷:“王绝,你已招待了残害二十九名女性的事实,现在把你如何杀害地下暗室那一男一女的事说说!”
王绝痛苦地道:“我都说了好几遍了,这俩人是小柳杀的,我不过拖尸而已。我小吃店监控有录像啊,你们瞧瞧不就好了!”
总队长很是不屑地道:“你店里的监控早就没了录像功能。你这等变态杀人狂,怎会留下影像给我们!”
王绝一愣,叫道:“不可能啊,监控明明是好的。对了,那死尸在巷尾的平房里,你们去现场勘验,里面肯定有那小柳的指纹!”
若不是有纪律,总队长真想打他一顿,不耐烦地说:“平房?我们也去看了。那姑娘就租住在老太太屋里,有她的指纹有何稀奇?!而你的平房,里面被冲洗了一番,除了你皮卡丘凉拖的鞋印,里面可没那勇敢小姑娘的一丝痕迹。”
“这...这怎么可能啊!”
总队长冷哼一声,甩手扔出一用证物袋包着的断刀,喝道:“而这柄杀了那两人的刀,上面全是你的指纹。更有街坊看见,你站在店门口冲那小姑娘挥舞着这把刀。还说不是你杀人?!”
王绝在椅子上呆了两秒,咆哮起来:“我懂了,我懂了!她故意弄伤手,戴上白手套就为了不留下指纹。然后删除我店内监控,跑去巷子尾打扫平房,再故意让这刀沾上我指纹,这一切都是这小柳贱人算计好的!她扮猪吃虎,就为了摆脱杀人的嫌疑!你们快去追她,我...我...我要杀了这小贱人!”
总队长见他四肢张狂地乱舞,起身走出了审讯室,对身边人说:“这家伙恨极了那小姑娘,临死还要拉这么温柔勇敢的女孩下水,真是可恶!可见其心之歹毒!”
身边一人笑道:“尸体在他店中被发现,所有证据都指向这变态的老东西,检查机关光凭这些就足够起诉他杀了这俩人,他哪里再害柳七七去?!再说,他杀了这么多人,吃枪子是早晚的事。谁会同情他,再多生是非呢?!”
总队长点了点头,开心地说:“四任总队长没破的大案如今终于被我破了,由不得王绝用这荒诞的借口拖延时间。”
身边人称是,几人快步走出了审讯大楼。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柳七七骑着破旧的小电驴,远离了jc局以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在宫斗电视剧中,本姑娘一定是活到最后的赢家。以后,请称呼我为钮祜禄氏.柳小甄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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