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成了银灰色。乳白的炊烟与灰色的雾霭交融在一起,使巨阙堡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
夜七没有杀人,也没喝醉。
只是一身浓厚的酒味熏的下人睁不开眼,像是在酒坛子里泡上三天三夜!
这次的酒,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愤怒,心中亦更难受!
有那么一刻他宁愿做回行尸走肉,虽然可怜,可悲但心总不会痛。
或许这就是活与死的区别。
活着是为了承受痛苦,找到承受痛苦的意义,亦或摆脱痛苦,彻底自由。
相比起来,永远的睡过去谁都可以,但活着更需要勇气。
她的一颦一笑挤满了他的心田,闭上眼睛耳畔传来的全是她的欢声笑语。
半睡半醒之间梦境破碎,她也随之破碎。
夜七跌跌撞撞的穿过长廊,他要去找袁田,刚走到矮墙便遇上了欲要离开巨阙堡的萧山河。
“兄弟,走出巨阙城,在这荒原上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我!”萧山河见到夜七,拉上他拍着胸口保证道。
“多谢萧先生。”夜七点头致谢急匆匆的离开,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她,哪有时间与萧山河客套。
萧山河望着夜七的背影怪笑两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之色。
夜七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他冲进了袁田的房间,下定决心杀了他!
只是他喝了太多的酒,视线已模糊,步伐踉跄,感觉天旋地转,刚推开门一头就扎在地毯上。
袁田从内屋走出,就这么等候昏睡的夜七醒来。
他真的醉了,连袁田摸出他袖中的短刀也不知道,袁田认真的端详着这柄不详凶器。
此刀长约七寸通体黝黑,刀柄缠着缕缕布条,许是年数久了,布条显得破旧光滑,刀身材质是普通的玄铁,刃口有两处豁齿,但却并不影响它的锋利。
这是把再普通不过的短刀,但他握在手里则是绝世凶器。
微弱的烛光映入眼帘,周围寂静无声,夜七突然醒来,心中顿时陷入恐慌。
短刀无名却陪了他十几年,从不离身。
没有朋友,亲戚,只有一把冰冷冷的刀与他一同风里来雨里去。
对他来说,那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但是现在……那里却空荡荡的!
“你醒了?”
夜七脑海一片模糊,脑中除了刀之外什么也记不起。
他望着袁田的笑脸,良久后,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为什么动我的刀?”夜七问道。
“我怕你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你是来杀我的!”
夜七心中大骇,袁田竟然已经看穿了他!
“你全都知道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袁田点了点头。
“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我是来杀你的!”
“你不会杀我。”袁田神情笃定道。
“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如果想杀我,我绝不能躲过你的刀!”
袁田见夜七沉默,继续道:“你想要借我的手摆脱夜流,想要自由!更想要宋清自由!”
袁田的话字字珠玑,仿佛晴天霹雳,夜七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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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念头,袁田竟然比他还要了解自己?
他终于领教了袁田的恐怖之处,此行刺杀袁田彻底失败了!
“客栈是谁下的手?”夜七问道。
“那已经不重要了,难道你想知道?”
“当然!”
“我的消息从不免费,但今天可破例一次!”
“三天前,有位荒原来客住在了那间客栈,第二天,店小二就死了!”
“堡中的下人也是此人下的毒手?”
“有关巨阙堡的事情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
两人陷入了沉默。
“你的条件是什么?”夜七深思良久道。
“你小子果然是聪明人。”
“三个条件!我帮你从夜流的手中救出宋清!且保证夜流不再纠缠你!”
“好!”
“第一,半月后荒原上有一场比武大会,我要你去参加为我杀个人。”
“第二,救出宋清后我要你与她一刀两断,不要问为什么!”
“第三,我要你杀了我!”
“我只给你三个时辰的考虑时间,时间太久,我不敢保证宋清的死活。到时候若是送到你面前的是尸体,也怪不得我!”
“我全都答应!”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若我有个儿子该多好……”袁田笑着说道。
“想知道我怎么看穿你的吗?”
“那不重要了。”夜七摇头显得心不在焉。
“你各个方面做的都很好,能在江蒙找出了一个叫做叶七的少年刀客,以假乱真,真真假假让人不容分辨,且江蒙确实有一个屠夫,曾经在江湖上是个颇有名气的刀客!
看的出来,你为了混入巨阙堡下了很深的功夫。”
“只是…你的刀太快了,比杨屠夫的快上十倍百倍,快到让我心惊!”袁田道。
“所以你不杀我?”
“是的,我知道你的秘密,很久以前我就听人说过你的故事……”
夜七的内心被看个透彻,可他又能有什么秘密呢?
你以为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却不曾想终究还是提线木偶!
“你感觉我女儿如何?”
“很好。”
“相貌如何!”
“倾国倾城!”
“如果我让你做我的女婿你愿意吗?”
夜七听后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愈加的感觉袁田很奇怪。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夜七跟着袁田走到床前,也不见他触摸机关,床板自动分开,露出黑漆漆的无底隧道。
隧道深处镶嵌了无数夜明珠,下的越深光越亮。
下到了最底的夜七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比起夜流也不逊色吧?”袁田自豪道。
“岂止是不逊色,简直是强上十倍,百倍!”夜七深吸一口气道。
“这才是我的真正实力,至于那三十六天罡,暗卫……都只是掩人耳目。”
夜七瞪大眼睛放眼望去,一座一座宫殿富丽堂皇,比巨阙堡大很多。
一群身穿锦衣的青年井然有序的忙碌着,练拳,剑,刀,腿……以及各种冷门武器。
“这一共是七百九十三人,每个人的实力都有暗卫的水平!”
今天袁田给了夜七太多震撼,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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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再去琢磨袁田的心思。
这个人,若是愿意足以改变江湖的局面!即便统一整个江湖也未尝不可!
…………
荒原是苍凉凄惨的,荒原上的人亦是如此。
她的四周一望无际,全是沙土,除了那望不穿的黑影与叫不破的寂静之外,一无所有。
一阵冷峭的北风吹来,使她四周的东西都呈现出愁惨的景象,几颗矮树,摇着枯枝,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愤怒,像是要警告荒原上的生灵它才是此地的主人。
方婷穿着一件轻薄的猩红裙衫,在这旷荒原上无比显眼。
她的双手腮上亦是猩红色,那是沾染的鲜血。
身后孤零零的客栈中有一道冤魂,方婷现在还能听见他的嘶吼声!
“他把秘密全都告诉你了?”
她的身后走出一人,此人蒙头遮面全身上下穿着厚厚的皮革,身材略显臃肿。
与方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然!”
“钥匙呢?”他问道。
方婷翘起腿,猩红裙衫拉扯到腰部以上,纤细修长且白嫩丝滑的双腿让人一览无遗,冷风吹过裙角桃园深处亦是若隐若现。
“你只要钥匙,难道不要我?”
“我全都要!”男子喘息有些急促。
“先要钥匙,后要你!”
方婷嗤嗤一笑,妖娆妩媚,她迈着寸步,身姿妙曼,体态轻盈。
她是南栾山方三娘的女儿,生下来就不知道爹是谁。
有可能是王二,张三……也有可能就是眼前蒙面男。
她从南栾山逃到荒原,因为荒原是最靠近关外漠北的地方,她要去的就是漠北,那是一片自由之地!
却未曾想差点儿死在这片荒原上。
客栈老板吴大郎救了她,也束缚了她。
客栈是一座囚牢,荒原亦是囚牢。
她想要离开,可……吴大郎是机警狡猾的典狱官,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她与来往的行商上床,就是为了打探消息,为了离开荒原。
她不知道从哪个男人的口中听到了蒙面男的存在,蒙面男是这片荒原的主人。
她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答应杀死袁田,且把他护送到漠北。
漠北是她一生的向往,袁田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漠北啊!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她无意得知了吴大郎是金陵宝藏的守护者,她虽对宝藏没有兴趣,但她知道蒙面男一定感兴趣。
这就有个与蒙面男交易的资本。
金陵宝藏,是古羌历代君王的宝库,千年前古羌国突兀的消失了,只留下有关金陵宝藏的传说。
方婷进屋走到床前,掀开被褥,把金属的床板抽出,拖着沉重的剑身走出去。
“这就是钥匙!”
蒙面男一把接过来,手中一震剑刃长鸣,他用手抚摸厚重的剑身,只见上面正有巨阙两个字!
“巨阙剑!”
钥匙就是巨阙剑。
狂风吹的沙尘满天,蒙面男把巨阙剑刺入沙地道:“扶着它!”
方婷含笑且懂事的提起裙衫,露出洁白无瑕两瓣嫩蒜,躬身两手捧住巨阙,翘起粉嫩任凭沙尘在后方肆虐拍打。
“今天求饶也没用!”
方婷回眸一笑荒原上传遍跌宕起伏的呻吟声,直至深夜也没有停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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