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躺在床上,周围寂静无声,他就这样藏在黑暗中,享受着黑夜给他的一切,虽然很孤独,但却有一种安全感。
凌晨。
他很难入睡,尤其是心中察觉到了不安。
他瞪着眼睛盯着轻烟般的夜雾刚刚从水潭间升起,东方的穹苍是淡青色的,其余的部分带着神秘的银灰色。
月光浑浊。
夜七走出来,长长吸了口气,空气新鲜而潮湿。
天尚未苏醒,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一种奇妙的和平宁静,正笼罩着大地。
在水榭的石台上他看到了白天的那名丫鬟,她端坐四方正笑吟吟地望着夜七。
“公子好难等,奴婢在此已候了半夜。”
此时见到她,夜七已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冷声道:“人是你杀的!”
“公子休要污蔑好人。奴婢在巨阙堡做了三年的丫鬟,又怎会下手害人?”
她撩起藏青色衫裙,神情妩媚妖娆,仿佛变了一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丫鬟该有的模样。
夜七也不与她争辩,神色淡然道:“你先把罗刹针刺入他的咽喉,但却没想到他没有立刻死掉,所以你就在他的腹中扎上两枚,但他还在挣扎,你就又在他胸口刺上仅剩的两枚。”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公子的故事讲的真精彩,奴婢还想要再听……”
“于三虫倪六虫的死与你脱不了干系,故意放走梁渊,为的就是挑起狐主与袁田的斗争!而你……或你背后的人,则是坐收渔翁之利!”夜七道。
她跳下石台,迈着莲步走到夜七身前,口吐芳兰:“你都说的对,但证据何在?”
夜七望向她摄人心弦的眼神,神情自若道:“巨阙堡里死上几名丫鬟无需证据。”
“袁田不会杀我。你难道以为他不知道是我?
你太小瞧他了,你能看出来的他当然也能!”她目光如波,却又有几分幽怨。
夜七愣在当场,他本想从丫鬟口中敲出一些信息,没想到……她很不简单!
“哈哈哈,夜七,巨阙城远远没有你所见的这么简单!”她轻笑几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冷风吹过,夜七从手中的纸信嗅到了淡淡的诱人香气。
他心中甚感不妙,仿佛已卷入了一场博弈之中。
他是一把刀。
握着他的就是夜流。
夜流在与谁对弈?
或许这场博弈与夜流无关,他也只是无意闯入。
他不怕死,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死后没有人为自己收尸,或许他会如常秃子,死后连个葬身之地也没有。
只怕死了之后……她怎么办?
想到这里夜七心中的恐慌陡变成愤怒,急躁。
这些情绪是遇到她之后才有的,很痛苦,但这样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是她赋予了他喜怒哀乐,不再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一定要让她幸福的活着!但前提是他要活下来。
夜七想到了街角为他而存在的客栈。
巨阙堡守卫松懈,夜七静悄悄的溜了出去。等他走到街角时,客栈已经闭门,任他如何敲打也无人回应,透过纸窗他看见店小二歪着头依靠墙壁坐下,胸口有一枚寒光闪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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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
罗刹针。
夜七冲了进去,店小二的尸体已经僵硬。
他脸色阴沉,这间客栈是他与夜流联络的唯一据点,到底是被谁给毁了?
失去联络就代表任务失败!
那她……岂不是性命不保?!
此刻夜七只想杀人,喝醉!
…………
一支三男两女的队伍出现在了巨阙城。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身上带有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男子魁梧彪悍,神情刚毅,眼中闪烁着精光,三人各自牵着一匹骆驼,驮着两口箱子。
两女身姿婀娜,着装怪异,身披鹅黄纱裙,蒙头掩面,只露出镶有漆黑宝石颗粒的眼睛与葱白般的手指。
他们说起话口音很重,语速也很快,巨阙城里无人听得懂。
几人找了一家客栈坐下,为首的男子喝口水润润喉咙,附到另外几人耳畔低声细语:“已经确定路老三就在巨阙城!”
“真是太好了,煞费苦心的找了三年,早该想到他就这里躲着!”
“但你们不要忘了巨阙城的规矩,有袁田在,你们敢让刀染血,他便能让我们死上一百次!”黑色头纱的女子道。
“那若是袁田不在了呢?”男子咧着嘴阴森森的笑道。
“他杀了狐主的人,不出半月狐主就会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可怜的路老三竟想在此安享晚年,只怕他做梦也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把他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另一名头上裹着粉色头纱的女子道。
“只要耐心的等下去,金陵宝藏一定是我们的!”
男子满意的拍了拍两口箱子,这里面不是什么珍贵的宝物,只是两把钥匙!
金陵宝藏的钥匙!
传闻金陵宝藏有四把钥匙,如今他已得其二,路老三手中的那把马上也就是他的了!
只需再凑齐最后一把,就可得到宝藏!
一念至此,男子畅怀大笑:“二弟,三弟,来再喝上一杯!”
“好……”另外两男不由捧起金樽,一饮而尽!
几人三年来为的找到路老三的下落,呕心沥血,今日打定主意一醉方休,喝个痛快。
暮霭苍茫,几人从午后喝到黄昏,酒桌底下摆满了酒坛子,倒酒的两女相视一眼,神情渐冷,眼神更是闪过一丝厌恶。
三人已然大醉,并无察觉,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小二,快来扶大爷上楼休息!”
脸上有痣的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尴尬的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在了地上。
“老三,你的酒量不行,看大哥我的!”男子一手拎起一口箱子,步伐轻浮但总归没有倒地!
“痛快,真是痛快!艳芷快上来,今夜你来陪我!”男子边走边道。
这二女名义上与三人为义结金兰,但却是身不由己,常年流浪荒原,供三人肆意摧残。
其实她们还有个姐妹,只是半年前因为拒绝被杀死了!
两女无动于衷,只是眼神逐渐冰冷。
男子虽已醉,但并非傻子,他从两女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客栈的掌柜与店小二已经无影无踪,除了他五人外竟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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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芷,艳蕊……你二人想死吗?”男子沉声道。
两女露出讥笑,只是眼中的寒意更重。
“在巨阙城内,你谁也杀不死!”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凌冽的声音,整齐的脚步声迅速包围了客栈。
“袁城主听闻塞外天雕李映红屈身降临巨阙城,早已吩咐小人在此迎接几位!”身穿白袍青年踏进客栈笑着道。
“这位小将说笑了,我几人是行商,今日贪杯胡言乱语,还望休怪!”
“李先生什么时候做起了行商?”白袍青年打趣道。
“你……”
“休要狡辩,袁城主已命我等候几日,今天终于等来了,岂会有错?”
“你……你知道我的行踪?”男子心中咯噔一下,大呼不好。
“那是当然,只是见几位喝的尽兴,不忍打扰!”
李映红看了看两女,痛骂一声:“婊子!”
“我跟你们走,但要放了我二弟三弟!”白袍青年的眼神宛若一把刀,已经架在李映红的脖子上,他没有选择,只能妥协。
“不!来多少人,就请多少人!这是城主的原话。”白袍青年摇头道。
李映红犹豫不决,但愿这两个婊子没有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
倘若袁田知道了该怎么办?
那几人忙碌半辈子的事也只是徒做嫁衣。
李映红已毫无醉意,就像突然跳进水缸里陡然清醒了!
另外两男也一样,他们暗自摸到了自己的武器,只等命令。
“我劝各位还是不要动手,在下若带回去几具尸体!袁城主会不开心。”白袍青年眼中精光闪烁,把几人的小动作看的一目了然。
李映红心中急转,袁田既然知道了他的行踪,这白袍青年带过来的人手自然可以轻松拿下他们。
谁也不想螳臂当车,自讨死路。
但他偏要如此!
巨阙堡谁都可以去,唯独他去不得!
李映红并非是不怕死,只是宁死也不愿意徒做嫁衣。
况且他的轻功已到世间少有的境界,若拼死逃跑,这群人不一定拦得住。
只是这两口箱子该怎么办?
如果扔了就太可惜,虽然这里面的两把钥匙只是赝品。
假到真时亦是真,连他自己差点儿都忘了这只是仿照打造出来的。
“二弟,三弟,这两口箱子一定要带出去,我来拦下他们!”李映红脚尖一点,探出鸟爪般的手指,凌空朝着白袍青年抓去。
此刻他哪还有醉酒的样子,出手之间身形四平八稳招式游刃有余,而另外两男没想到李映红会做出这个决定,惊喜之余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快逃!”
李映红大喝道。
他料定了白袍青年的目标只是箱子,只有把箱子转移,自己才有机会逃脱。
至于两位义弟的死活,他也顾不上咯!
“大哥,我二人岂能就此弃你不顾苟且独活,让我们来陪你杀出去!”两人酒意正浓高义薄云,把飞来的箱子一脚踢开,扬手抽出兵刃誓要同生共死。
“好一个李映红,武功虽平平却有两个好兄弟!”白袍青年似笑非笑感叹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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