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在风中摇荡,挑着灯笼的人石像般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灯光照在他们身上,他的头发、衣褶间,已积满了黄沙,在深夜中看来,更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不时的遥望远方,显然已经等的急不可耐,但谁也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他是这间客栈的主人,也是荒原上的唯一一间客栈,虽然武功低微,但为人仗义疏财素来喜欢接济落魄或陷入困境之人,在这荒原上是小有名气。
无论走镖的镖师,行商的商贩……路过此地都会来拜访!
五个月前,他的客栈关门了!
他与外人断绝所有来往,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叫方婷,是他半年前救下的女子,也是他现在的妻子。
她很美,美得令人无法忍受,他受不了男人们看到他妻子时眼睛里带着那种贪婪的表情。
他恨不得把这些男人的眼睛挖出来。
可是她喜欢。
她喜欢男人看她也喜欢看男人那种贪婪的表情。
她暗中勾搭来往的镖师,商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和很多男人上过床!
尽管她外表冷若冰霜但她心里整天都在想着和男人上床。
远方传来马蹄声,方婷爬在马背上,身上只披上一件薄薄的轻纱,光着脚踩在马鞍上。
谁也不知道她的红绣鞋又落在哪个男人的床上了!
他终于等到了她。
“你又出去干什么了?”他忍不住问道。
“找人。”
“找什么人?”
“当然是男人喽!”
“你……你又找男人干什么?”他的脸堂扭曲,嗓子眼里仿佛也灌满了沙子,声音就像是摩擦金属发出的异响。
“你想知道我去干什么,是不是?”她眸子里忽然露出一种撩人的媚态,苍白的脸上也现出了红晕,咬着嘴唇道:“女人找男人能干什么?你莫不是真的喝醉了。”
他突然一阵呕吐,灌进肚中的一坛酒开始闹腾,他跳起来扼住了她的咽喉,闷声道:“我杀了你!”
方婷忽然笑了,吃吃笑道:“你杀吧,你只有本事杀我,你若敢去杀袁田,我才佩服你。”
他不敢,就算喝醉时也不敢。
他的手缓缓松开,开始发抖,但看到她脸上那种轻蔑的冷笑,他的手又握成拳。
方婷娇声叫道:“别打我的脸……”
她尖叫,却不恐惧。
她还在笑。
他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她仰面跌倒,却钩住了他的脖子,拖着他一齐倒下,爬在她身上,让他闻到她身上的芬芳。他还在打她柔软的胸膛和大腿。
但他打得实在太轻了,打得她吃吃地笑,修长的腿随着笑而扭动,曳地的轻纱薄若无物,灯光映照在她那双雪白柔滑的腿。
他陡然牛一般喘息着。
方婷的腿分开,浪笑着道:“来吧,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这个,我虽然陪过了他,却还是可以再陪你,陪你用不着费力。”
他突然崩溃,他已经无能为力。
他连试都已不能试,只有从她身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上滚下来,他想呕吐,却吐不出,他只能痛哭。
方婷慢慢地站起来,轻拢鬓边的乱发,一刹那间,她已又从浪荡变成了贵妇,冷冷地瞧着他,道:“我知道你一喝醉就不行,我要去睡了,千万莫要来吵我,我要睡得好,明天才有精神去见他!”
“因为只有他,才有胆量杀袁田!”
她转过身,慢慢地走回卧房,冷冷道:“除非你把金陵宝藏的秘密说出来,否则我天天都要去找他的!”
他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继续不停地哭,只是心中不停的呐喊:好,好,我说……
他早就已经妥协了。
只要她能安分守己,这个十几代人守护的秘密也算不上什么。
…………
近日袁姗姗经常来找夜七,不知是袁田授意还是她的本意,每天拉着夜七在巨阙城里逛东逛西,二人的关系也变得亲密。
已经进入巨阙堡十天了,袁田并没有把他当成呼来喝去的下人使唤,而是像对待尊客一般,每日热脸相迎,早中晚饭都是在一起,且袁田有时也会与夜七喝上几杯,吐露心扉。
久而久之,他对袁田的了解也就多了,但他并没有因此发现袁田的弱点,反而心中有些不安!
袁田仿佛一座深渊,了解的越多就越加的感觉他深不可测,凝视久了心中就会生出畏惧,恐慌。
夜七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着了袁田的道。
他有点儿想笑,袁田的这点儿小伎俩在他看来略显幼稚。
没人能想象他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相比起来那座深井比深渊恐怖多了,仰望天空从井口虽能看见光明,但那种狭窄,压抑的感觉比遮天蔽日的深渊还要让人恐惧。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那敞开的井口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他已经记不得井底最初有多少人,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爬出来了,爬出来的也只有他一个!
他是从比深渊还可怕的地方爬出来的索命无常,又怎会害怕袁田呢?
黑暗,痛苦,死亡就是他童年,他已经死过很多次,是脑海中那团模模糊糊的东西支撑他活下来,现在,他终于知道支撑他活下来的是想要摆脱,想要自由!
可他终只是别人手里的提线木偶!
有时候他甘愿做一只流浪的幼犬也会比他的童年幸福很多。
“阿七,快过来……”袁姗姗挥手道。
她为夜七制作了一件裘皮大氅,背后织满了银色珍珠,折出优雅的褶皱,领口与胸前镶嵌两颗深蓝宝石,显得大方而不失华贵。
“荒原近日寒意正浓,你衣着单薄,别受了风寒!”袁姗姗把精致的大氅为夜七披上,即便夜七长相普通,穿上后也显得气概不凡。
“这点儿严寒不算什么,在江蒙一年四季我也就这一身衣服!”夜七道。
袁姗姗笑道:“现在可不一样了……”
夜七也笑了,只是却无人发现他的眼神中的落寞。
“啊!不好了,不好了……”
丫鬟突然娇声呼喊,仿佛天塌了下来。
夜七赶过去时,只见地上已是一摊血,那名躺地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下人面目狰狞,肤色惨白,身上有五个洞孔,血液已经流干,他摸了摸尸体还未凉透,五枚钢针分别刺入他的胸口,咽喉,腹部。
他认得这种暗器,是于三虫的罗刹针。
“快通知袁城主来此。”
袁姗姗尖叫一声,胸口剧烈起伏,两眼一黑差点儿就要昏厥过去。
一旁的丫鬟正在呕吐,听到后匆匆的离开现场。
自从于三虫几人大闹巨阙堡之后,袁田不仅没有加强守卫,反而与以前相比略有松懈,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袁田很快就赶了过来,他盯着伤口看了半天,有些疑惑的望向了夜七,他相信夜七一定也看出了异常。
这五处伤口皆是致命一击,下手之人没理由这么做……
并且罗刹针染有剧毒,见血封喉,于三虫怎会舍得在一名下人身上多浪费四枚呢?
夜七正欲开口,跟随袁田来的矮胖男子笑呵呵的站出来:“这位是叶少侠吧?袁大哥经常提起你。尤其是你的刀法……”
袁田咳嗽两声介绍道:“这位是我结拜兄弟,萧山河。
他并不住在巨阙城,而是荒原上流浪的猎人!”
夜七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看出这个矮胖猥琐男哪里像猎人,只是看他细皮嫩肉,生得一副富贵模样,尤其是那双肥嫩白皙的手指,像是每天用驼奶泡出来的!
虽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夜七知道此人绝非简单角色,能与袁田结拜为兄弟又岂是普通人。
“于三虫好大的胆子,仗着轻功飘逸,还敢来犯巨阙堡,大哥等我这就去把他的狗头取来!”萧山河义愤填膺,誓要替袁田讨回一口气。
“慢着!说不定凶手并不是于三虫!”袁田道。
夜七暗自点头,他也认为这件事并非于三虫干的,有点儿栽赃嫁祸的味道。
“丫鬟并没有看见凶手,她是路过这里才发现的!”
夜七从死者身上的罗刹针发现,凶手并非在同一个地方发出来的,而是胸口的两枚罗刹针角度相似,腹中的两枚角度偏左,至于咽喉部的则是歪七八扭,伤口处很是凌乱,仿佛死者生在经过十分痛苦的挣扎!
当然,他并不会把这些说出来,因为他能看出来的袁田一定也可以。
“大哥,罗刹针是于三虫独有的东西,不是他干的还能是谁?”萧山河来回踱步,显得有些浮躁。
夜七不由重新打量这个矮胖男,这人果真不简单。
如此明显的做作任谁也能看出来,他难道不知道吗?还是他已经知道众人能看出来故意为之……
他好像是个傻子,但又像是个伪装极深的老狐狸。
“或许于三虫知道!”袁田淡淡道。
“把人埋了吧,吩咐管家他的安家费多给三百两!”
这时进来位紫衫高挑女子,她先是看了看夜七又把目光扫向萧山河,最后看到袁田点头才缓缓道:“老爷,一炷香前梁渊已经离开了巨阙城,与他一同离开的是两副棺材!”
“谁的棺材?”
“于震天还有倪候!”女子道。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袁田笑着望向萧山河与夜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