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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钟钧不愧是锦衣卫镇抚使,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木樱手里的匕首快要刺到朱云怡的心脏时,他立马抽出藏在怀里的绣春刀攻向木樱的后背,逼得她不得不暂时放弃朱云怡以自救。

    趁木樱自救的间隙,蓝雪急忙把朱云怡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取出怀里的短剑护在了朱云怡身前。

    谁也没想到适才还和颜悦色的木樱竟会突然对朱云怡兵刃相向,一时之间竹沥姑姑、荀公公、朱砂和青黛都有些不知所措。而钟钧虽然身为锦衣卫镇抚使,功夫不弱,但无奈木樱实在太强。在她的轮番攻势下,钟钧被逼得节节败退。

    见钟钧不敌木樱,蓝雪本想上去帮忙,无奈竹沥姑姑、荀公公、朱砂和青黛都不会功夫,一旦她去帮钟钧对付木樱,便再也没人能够保护得了朱云怡,故而除了干着急外,她也别无他法。

    再战十余招之后,钟钧已完全被木樱击败。木樱似乎没有取钟钧性命的想法,只是将其打晕。打晕钟钧后,木樱立马把冷冽的目光转向了朱云怡,并冷冷地说道:“小贱人,今日落在老娘手里,老娘定要给你点颜色尝尝。”

    护主心切的朱砂急忙挡在了朱云怡身前,故意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扬着头对木樱说道:“大胆刁民,竟敢伤害雅宁公主,不怕皇上将你千刀万剐、诛你九族吗?”

    木樱朝朱砂啐了一口,骂道:“将我千刀万剐?他忍心吗?诛我九族,谅他也没这个胆量!”语气极为自信,自信中又夹杂着几丝傲气。

    说完话后,木樱脸上的傲色不复存在,转而变得柔和起来,接着柔声问朱云怡:“他……你……你父皇还好吗?”

    “父皇一切安好。”朱云怡答道:“只是岁月催人老,父皇毕竟年事已高,身子骨也不大如前了。”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两行眼泪忽然从木樱炯炯有神的双眼里流了出来,只听得她喃喃自语道:“是啊,他常年南征北战,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呢?再说也不复年轻力壮了,身体如何还经得起这般折腾?”

    听了木樱的话后,朱云怡忍不住问道:“前辈认识父皇?”

    木樱本来还在黯然伤神,然而听到朱云怡的话后,她立马又恢复了先前凶恶的神色,然后凶巴巴地问朱云怡:“张萱呢?她和你父皇的关系如何?”

    木樱回避了朱云怡的问题,便是表示她与皇帝确实相识了,而她口中的张萱便是张贵妃。

    “她老人家是我的养母。”朱云怡答道:“父皇对母妃谈不上爱,更多的是敬重,或者说是感念靖难之役时荣国公舍身捐躯,如今英国公又为国尽忠,故而对母妃礼遇有加。”

    听朱云怡说张贵妃是她的养母时,木樱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又冷笑道:“她们俩情同姐妹,由张萱抚养你倒也在情理之中。”然后又不屑地说道:“张家确实满门忠烈,靖难之役时若无荣国公屡败南军,在东昌之战时力竭而亡,你父皇也不可能打败建文成为大明天子。张英那孩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倒也不失乃父风范。若非如此,张萱岂能或封为尊贵显赫的贵妃?只是张家虽然功名卓著,但我……我家就比他们张家差了吗?”

    木樱的语气极为高傲,显然对她家的功劳极为自信。但朱云怡始终想不到大明开国至今出过哪个木姓功臣,更无功劳能与张家比肩的木氏家族。云南沐府虽然威名赫赫,但此“沐”也非彼“木”。

    当朱云怡在心中暗想大明又哪个功勋卓著的木氏家族时,木樱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又变得暴躁起来,同时口中又骂道:“张萱虽非人中龙凤,但也知书守礼、端庄贤德,他对这样的贵妃尚且只是敬重,自然是把所有的爱意都给了那个死去的贱人了。”

    木樱口中那个“死去的贱人”指的自然就是先皇后,听到亡母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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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侮辱,朱云怡立马推开护在自己前面的朱砂和蓝雪,义正言辞地对木樱说道:“我敬您上了年纪,才尊称您为一声‘长辈’。先妣仙逝已久,即便生前与您有再多矛盾也已成为过眼云烟,再说常言道死者为大,您又何必一定要对一个逝者恶言相加呢?”

    虽然被朱云怡顶撞了,但脾气暴躁的木樱却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欣赏朱云怡身上不卑不亢的气度。她上下打量了朱云怡一圈,赞道:“不错!虽然看起来文弱安静,但敢在老婆子面前据理力争,不愧是中山武宁王的外孙女,也不愧是……不愧是……”

    她本想夸赞朱云怡不愧是先皇后的亲生女儿,但因为内心痛恨先皇后,因此始终不肯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聪慧的朱云怡猜到了她的心思,于是立马接口道:“也不愧是‘女诸生’的女儿!”

    先皇后生前聪颖贞洁、博览群书,又因家学渊源,故而文武双全,年轻时不仅深受太祖和孝慈高皇后喜爱,更是得了“女诸生”的美誉,故而朱云怡适才说到的“女诸生”指的便是先皇后。

    “女诸生?”木樱冷笑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她也配?”

    她虽然表现得十分不屑,但朱云怡能感受到她的外强中干。在说“她也配”时,朱云怡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心虚与不自信。

    “母后不但博览群书、端庄有礼,而且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当年父皇起兵靖难时,二哥三哥及众武将都随父皇外出征战,只有母后和大哥留守北平。当时南军大将李景隆大举进攻北平城,若非母后与大哥死守北平城,使得父皇无后顾之忧,焉有今日的永乐盛世?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尚且不能称之为‘女诸生’,那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女诸生’的称号?难道是前辈这样虽然武功高强却喜怒无常、只会无缘无故迁怒于无辜之人的有勇无谋之辈吗?”

    听到朱云怡说到“喜怒无常”四个字时,木樱又是愤怒又是悲伤,因为当年皇帝对她的评价也是“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太祖也曾说她喜怒无常的性格难以担当大任。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太祖的孙女、皇帝的女儿竟然也对她做出了相同的评价。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又或许是因为心中悲凉,木樱不气反笑,转而问朱云怡:“你说我喜怒无常、有勇无谋,不及你母亲博览群书、神机妙算,但未必习武之人便不如读书之士。倘若我此刻用武力取你性命,你焉能用所谓的之乎者也、诗词歌赋自救?”

    虽然明白木樱武功高强,倘若她要伤害自己,自己必定凶多吉少,但朱云怡也不害怕,毫不畏惧地答道:“外祖中山武宁王乃我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他老人家南征北战、久经沙场,拳脚功夫未必弱于前辈。听闻母亲家学渊源,虽然生性娴静有礼但也跟随外祖学了一些功夫。可惜我对武学一窍不通,有辱徐氏家风,辜负外祖和先妣在天之灵。但身为朱家子孙,身上又流淌着徐氏血脉,即便手无缚鸡之力,刀斧加身时我也不会皱一皱眉。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只要不折气节,死又何妨?”

    “好!不愧是……不愧是她的爱女,坚毅不屈、刚强不折,果然像极了他的性子。”听了朱云怡这番正气凛然的答话后,木樱忍不住赞道。赞完朱云怡后,她又继续说道:“诚如你适才所言,中山武宁王乃我大明第一功臣,又是老婆子最敬重的长辈。即便老婆子再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也万不敢与他老人家相提并论。”

    说这话时,木樱的语气变得十分谦逊,言语之中也充满了对徐达的尊崇与敬意。

    说完这些话后,木樱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凄然说道:“忆往昔开国之初,朝廷人才济济。徐伯父自不必说,蓝玉将军、宋濂先生、常遇春伯父、刘伯温伯父……哪一个没有超世之才、坚忍不拔之志?可惜白云苍狗、时光荏苒,这些德高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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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前辈都已奔赴黄泉,连我们也垂垂老矣。”

    朱云怡虽然贴心,但她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大好青春年华,对英雄迟暮、美人白头的感慨很难真正感同身受。虽然如此,但她还是从木樱的话语中听出了其中的悲凉之意。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随着年华渐渐老去,皇帝也时常会有英雄迟暮之感,与木樱十分相似。

    而通过适才木樱说的那些话,再想到父皇书房里的德化手捏瓷花、题有爨体字的丹青,朱云怡立马断定木樱与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定然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错综复杂的关系。

    “几十年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岁月滚滚向前,我辈凡夫俗子又能奈何?”朱云怡答道:“纵使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也当明白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既然无能为力,便只有老当益壮,不移白首之心了。”

    木樱惨然一笑,低声答道:“不曾想你年纪轻轻,却能看得这般通透。只是你风华正茂、青春正盛,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倘若到了我和你父皇这个年纪,只怕会觉得当初的话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而已。”

    木樱的回答驳得朱云怡无话可说,许久之后,她才指着适才木樱给她送来的糖渍樱花水说道:“听闻东瀛人爱樱成痴,最喜樱花坠落的瞬间,称其为‘物哀之美’。诚如前辈所言,时光荏苒、白云苍狗,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樱花虽然花开花谢皆匆忙,但在短暂的生命里已然熠熠生辉。倘若做人能如樱花,又何必感慨英雄迟暮、年华不再呢?”

    木樱又是惨然一笑,然后答道:“小妮子说得倒也有理,但不知你父皇的想法是不是也和你一样?”

    自靖难之役登上皇位后,皇帝在位已二十多载。随着年岁渐高,他对生老病死的恐惧也与日俱增,故而这些年的感慨也越来越多。早些年他的心态极为积极乐观,但这两年却感慨良多,这让朱云怡十分担心。常言道知父莫若女,她最了解父亲的性格,正因为一向乐观的皇帝近两年来突然多了许多对生老病死的感慨,这才让朱云怡害怕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日子不久就会到来。况且她也常给皇帝看病,明白父亲的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些年……

    见朱云怡不答话,又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木樱便冷笑了一声,颇为阴鸷地说道:“常言道母债女偿,况且你也说了人生绚烂即可,未必一定要长命百岁。你母亲害得我心灰意冷,让我余生孤苦无依,此仇不报,老婆子死不瞑目。既然她死得早,那便有你来代母偿还吧!”

    话音刚落,木樱立马又举起了手里的匕首,然后恶狠狠地攻向了朱云怡。她出手既快又狠且准,显然是想一击便中,直接杀了朱云怡泄恨。

    此时钟钧已被木樱打晕,朱云怡主仆几人中唯有蓝雪一人会武功。她向来有恩必报,虽然明知不是木樱的对手,但还是勇敢地提起短剑迎了上去。

    蓝雪虽然身手不凡,但身为锦衣卫镇抚使的钟钧尚且成了木樱的手下败将,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斗了十余招后,她也步了钟钧的后尘,被木樱打晕在地。

    木樱似乎不想伤害除朱云怡之外的其他人,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杀了钟钧和蓝雪,但她只是将他们二人打晕,显然不愿取他们的性命。

    打晕蓝雪后,木樱又把目标转向了朱云怡。竹沥姑姑、荀公公、朱砂和青黛虽然不会武功,但都纷纷挡在了朱云怡前面。

    木樱冷冷地笑了笑,骂道:“螳臂挡车!”说话的同时用不握匕首的左手轻轻一推,竹沥姑姑、荀公公、朱砂和青黛就被她退到一旁了。

    竹沥姑姑、荀公公、朱砂和青黛被推开后,便再也没人护着朱云怡了,于是木樱的匕首便再次刺向了朱云怡的心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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