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密蒙花则是云南最常见的一种野花,同时也是一味极好的药材,有清热利湿、明目退翳之效。靠山吃山的云南人常在春日密蒙花盛开时将它们从山野间采摘回家,然后将采来的密蒙花下水煮。大约煮一刻钟之后,水的颜色变为澄黄色,等煮出来的密蒙花水放凉后,便可用来泡淘洗好的糯米。等糯米在澄黄的密蒙花水里泡足二至三个时辰后,便可捞出来上锅蒸,这样便可做出一锅黄灿灿的糯米饭。
糯米饭软糯香甜,又因浸染了密蒙花的清香,故而软糯之余又夹杂了丝丝淡淡的花香,“口齿留香”四个字仿佛是为密蒙花染糯米饭量身定制的一样。加之经过密蒙花的浸染,糯米饭的色泽变得金黄,可谓真正的色香味俱全。
因密蒙花常被用来给米饭染色,故而在云南它还有一个别称——染饭花。
用鲜花做好这一饭九菜,朱云怡便决定进行花朝节的下一项活动——踏青赏红。
雨水过后春和景明、草长莺飞,正是踏青的大好时光。况且今日又是花朝节,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若要踏青可谓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故而做好“百花宴”后,朱云怡便吩咐朱砂和青黛将其放进保温的食盒里,然后带上买来的百花酒、桃花酿及祭奉花神剩余的百花糕去滇池边踏青了。
没过多久,众人便来到了滇池之畔。朱云怡极目远眺,只见对岸的“睡美人”在湖光山色间若隐若现,芦苇丛里不时飞出几只白鹭。湖畔垂柳依依、随风摇曳,除了阳光比较刺眼外,宛然一幅山温水软的江南春景图。
朱云怡特意选了个可以视野开阔的沙滩坐了下来,这里不仅可以眺望烟波浩渺的滇池和对岸的“睡美人”,不远处还有几株老垂柳,老垂柳旁伫立着几棵灼灼怒放的桃花,桃红柳绿的春日美景让人赏心悦目。岸边有几块礁石,礁石上布满了鲜绿的青苔,周围的水域开满了淡黄的海菜花。阳光慵懒地撒在湖面上,照得湖面波光粼粼,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淡黄的海菜花随风摇曳,静静地在这面大镜子里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除了桃花和海菜花,岸边的梨花、杏花、李花、梨花及不知名的野花亦在芦苇和杉树丛里若隐若现,远处的农田则被金黄的油菜花铺得密不透风。蜜蜂忙着在百花丛中采蜜,蝴蝶亦穿花度柳、飞来飞去,不时还能听见几声布谷鸟的鸣叫。
看着眼前的美景,朱云怡不禁由衷地赞道:“当年白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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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盛赞江南‘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当时他若有幸见到这滇池之畔的湖光山色,想来也会立马写下一首‘忆云南’吧。”
郁且狂目之所及皆是美景,因此他也陶醉不已。等朱云怡说完话后,他忽然从背在肩上的褡裢里取出了一副笔墨纸砚,然后笑着说道:“古人看到美景往往诗兴大发,雅作随即脱口而出。本来我也想附庸风雅赋诗一首,但眼前湖山相映、百花盛开的场景实在太过美丽,倒不如把它们画下来更为实在。”
说完话后,郁且狂便研起了磨,准备把眼前的美景画下来。
见郁且狂外出踏青时竟还准备了笔墨纸砚,朱云怡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有些不解,于是她问道:“花朝节外出踏青乃自古旧俗,人们或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或是呼朋引伴、带上美食好酒,怎的你却如此标新立异,竟想得起带上一副笔墨纸砚?”
郁且狂坏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朱云怡噗哧一笑,不再理会郁且狂,而是与竹沥姑姑、朱砂、青黛和蓝雪一起去桃花树上粘五色彩纸了。
把剪好的五色彩纸粘在桃花树上后,朱云怡便回到了郁且狂身边,这时郁且狂也把看到的美景画了下来。
“丹青妙手!”看了郁且狂的画后,朱云怡赞道。
郁且狂笑了笑,答道:“愧不敢当!”顿了顿后,他又继续说道:“唯有身在这湖光山色放之中、千重云水之畔、百花竞放之地、方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花鸟和山水画。”
“等我回客栈便把这幅画裱起来,日后若是想念绚烂多姿的彩云之南,看看这幅丹青便也有所慰藉。”朱云怡粲然一笑,说道:“既然画也画完了,便开始享用‘百花宴’吧。”
郁且狂也笑了笑,答道:“身处百花深处,吃百花宴,喝百花酒,尝百花糕,今年的花朝节可真名副其实。”
朱云怡心情大好,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钧窑红瓷罐,笑道:“还有百花香!”
“百花香?”郁且狂有些不明所以。
朱云怡晃了晃手上戴着的百花香珠手串,解释道:“这是我用茉莉、蔷薇、丹桂、玫瑰、腊梅等几十种花粉混合沉香和粘粉,然后以从白兰、栀子、苦橙、蓝莲、佛手等花儿上采集的晨露代替清水,再把这些晨露倒入先前混合好的花粉之中,最后将之揉搓成珠丸,阴干后便做出了这款‘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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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香珠’,我选了其中的十八个香珠做了一个手串,”这时朱云怡又晃了晃适才从怀里取出来的钧窑红瓷罐,说道:“剩下的则都在这个瓷罐里了。”
“怪不得你身上有股淡淡的百花香味儿,原来是戴了这个香珠手串的缘故。”郁且狂这才恍然大悟。
朱云怡又是粲然一笑,然后让钟钧把小几摆在地上,又从竹沥姑姑那里取了一个香炉。
“这百花香珠只需隔火熏便可,”朱云怡一边往香炉上投放香珠,一边笑着说道:“隔火一熏,馥郁芬芳的百花香气便能四散开来。”
等朱云怡燃着炉底的红萝炭后,香珠被高温催热,开始慢慢溢出混合百花清香的香味儿。
焚好百花香丸后,朱云怡又从荀公公那里取来一个云南玉溪窑烧制的缠枝牡丹纹瓷瓶,然后把来时在路边摘的牡丹、蔷薇、荼蘼、海棠等花儿错落有致地插在了瓷瓶里。
焚好香、插好花后,朱云怡把食盒从竹沥姑姑手里拿了过来,笑道:“簪百花、戴百花、焚百花、画百花、插百花、赏百花,接下来便该吃百花、喝百花、吟百花了。”
朱云怡一边说话,一边把食盒里的饭菜及百花糕、百花酒和桃花酿取出来摆在了小几上。
“倚东风,豪兴徜徉。滇池渺渺,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郁且狂忍不住唱道。他所吟出自宋代秦观的《行香子》一词,描绘的是春到人间后的田园风光,原词本是“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因为此处位于滇池之畔,故而“小园几许”便被他改成了“滇池渺渺”。
“偶然乘兴,踏青湖畔。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朱云怡也应和道。郁且狂所唱的“倚东风,豪兴徜徉。滇池渺渺,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乃此词上半阙后两句,其中“滇池渺渺”的原文是“小园几许”。而朱云怡唱的“偶然乘兴,踏青湖畔。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则是该词下半阙的后两句,原文本是“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桃花、李花、菜花在滇池之畔争奇斗艳,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芦苇丛里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清啼声,倒还真有秦观笔下“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的意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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