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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适累家

    接着常芙蕖又从食盒里取出了一个茶碾,然后笑着说道:“宋时茶事文雅而又复杂,点茶、斗茶和茶百戏极为流行。不过咱们今日的主要目的乃是游山玩水、饮酒品茶,故而只用点茶之法品茗即可,那斗茶和茶百戏便弃之不用了。日后有缘再见,敝夫妇再和公主斗茶为乐。”

    见常芙蕖的茶碾居然是从食盒里取出来的,朱云怡不禁哑然失笑,同时又觉得那个食盒里似乎装着数不清的东西,她甚至不敢想象常芙蕖接下来还会从里面取出什么。想到这些后,朱云怡又认真看了看那食盒。认真看了那食盒之后,朱云怡心想怪不得食盒里可以存放那么多东西,原来那食盒比平常所见的食盒大了许多,体积差不多是常见食盒的两倍。

    茶碾是点茶时的一个工具,主要作用是把茶叶碾磨成粉,故而得名“茶碾”,作用和石磨相似。

    “碾茶太过费时耗力,拙夫也只准备了一个茶碾,故而碾茶的任务便交给我吧,三位只管等着点茶便可。”常芙蕖笑着说道。

    朱云怡见一旁火炉上的水早已沸腾,心想用沸腾已久的热水点茶未免过老,故而便笑着说道:“既然嫂嫂负责碾茶,那我便去烧水。”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常芙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火炉上的陶壶,见壶嘴早已冒出一股股热气,她会心一笑,同时称赞朱云怡好生聪明。

    朱云怡莞尔一笑,接着便把陶壶里的热水倒掉,然后又拿起空陶壶到坐怀溪里汲了一壶清澈甘冽的溪水。

    点茶需要用到抹茶粉,而徐如故备好的乃是茶饼,故而需要先将茶饼撬开,然后用茶碾将之碾成抹茶粉。倘若茶饼并非当年新制,为了口感和方便碾磨,则最好先将茶饼放在炭火之上烘烤,然后再拿去碾磨。因为这茶饼并不是今年新制的,故而在碾茶之前,常芙蕖先把它烘烤了一会儿,然后才拿去茶碾里碾磨。

    因为茶碾只有一个,故而徐如故、郁且狂和朱云怡也帮不上常芙蕖什么忙。故而在常芙蕖碾茶的时候,朱云怡专心地在火炉边烧水,徐如故和郁且狂则在一旁弹琴。

    等常芙蕖把那个茶饼碾完后,陶壶里的水也快烧开了,但还需稍等一小会儿。此时常芙蕖闲来无事,便看着石桌上的空酒壶笑道:“后世都说宋人风雅,不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喜焚香、点茶、挂画、插花,故而焚香、点茶、挂画、插花也被后世称之为‘宋人四雅’。《梦梁录》有云:焚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适累家。咱们既要附庸风雅,便得学得有模有样,否则岂不成了东施效颦?”

    朱云怡见石桌上已有香炉,香炉里也正焚着香,故而便猜到了常芙蕖适才之言何意,于是她笑着问道:“咱们已然焚香,接下来便要点茶,嫂嫂之意是还缺了挂画和插花?”

    “公主果然冰雪聪明!旁人一点就透即是聪明伶俐,公主却是不点就透。”常芙蕖先是笑着夸赞朱云怡,接着又说道:“此时不在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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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无法挂画。况且此处山清水秀、景色旖旎,山水美景已是最佳丹青,强行挂画反倒显得多此一举了。向来自然山水即是最好的画作,故而咱们非但不用挂画,反而已是人在画中。既然已人在画中,那便只缺插花一项了。”

    适才朱云怡曾见常芙蕖看着石桌上的空酒壶,再结合其刚才所说的话,她立马猜到的常芙蕖心中所想,故而笑道:“以山水为画确实远胜以山水作画!我瞧嫂嫂一直盯着那个空酒壶看,可是想以此插花?”

    “公主确实不点就透,根本不用他人多费口舌。”常芙蕖笑道。

    见那酒壶是由粗陶制成,看上去古朴天然,朱云怡便说道:“寒冬百花凋敝,梅花峪虽遍植梅花,但离此处也有一段距离。虽然百花凋敝,但以枯枝插花极具禅意,亦别有一番风味,与这古朴天然的酒壶倒也相映成趣。”

    虽然名为插花,但插花时不一定都要插鲜花或者干花,凡是植物皆是可选之项,只要插花者匠心独运、心灵手巧,枯枝绿叶亦可胜过娇艳鲜花。

    朱云怡所说的即是常芙蕖所想的,于是她点了点头,说要去找些“花材”,然后便起身钻进了一旁的林子里。

    虽知妻子武功高强,在林子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徐如故还是放心不下,故而说了声“失陪了”后便紧跟着常芙蕖进了林子。

    没过多久,两人便出来了。徐如故手里多了些枯枝,常芙蕖则拿着几根刚折的榆木枝。

    回到石桌旁后,夫妻二人便修剪起了那些“花材”。他们也不用剪刀,只用双手便把“花材”修剪得很好。

    修剪好枯枝和榆木枝后,徐如故拿起石桌上的空酒壶,然后来到坐怀溪边汲水洗壶。待得酒壶洗净后,他又往壶里接了三分之二的溪水,然后重新回到了石桌旁。

    回到石桌旁后,徐如故把那个盛有溪水的酒壶放在石桌上,然后便和常芙蕖把枯枝和榆木枝插进了壶里。他们两人配合得极为默契,当徐如故插枝时,常芙蕖便在一旁看着,若有看起来不太美观的枝条便将其修剪了。等常芙蕖插枝时,徐如故又负责整理壶里枝条的位置,好让它们看起来更有空间感和层次感。

    没过多久,徐如故和常芙蕖便把原本平平无奇的枯枝和榆木枝变成了一件极为美观的插花艺术品。枯枝弯曲苍遒,本来死气沉沉,但在带有绿叶的榆木枝的点缀下,原本毫无生机的枯枝瞬间变得有活力起来。榆树在冬天尚有绿叶,因此那榆木枝上的那一抹绿意便让枯枝看上去多了些许生命的气息。榆木枝生机满满,枯枝死气沉沉,二者相互映衬,恰似阴阳调和,倒也十分符合插花的美学宗旨。因为酒壶的材质是粗陶,看上去古朴天然,故而为了更搭花器,徐如故和常芙蕖便把榆木枝条上的大部分绿叶都剪了,只留少许绿叶,好用这少许绿色点缀枯枝。因为绿叶不多,所以最终的插花成品整体上极具禅意,与用作花器的酒壶十分搭配,而那为数不多的绿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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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仿佛整个插花的灵魂一样,效果宛如画龙点睛。

    等两人插好花后,朱云怡烧的水也已达到“汤以鱼目、蟹眼连绎迸跃”的效果,于是徐如故和常芙蕖立马温杯洁具,等到洗好茶盏和茶筅后便便取了一些先前磨好的抹茶,然后将之分为四份,分别将这四份抹茶投入了不同的茶盏里。

    点茶有其特定的步骤,投茶之后即是调膏。所谓调膏是指往茶盏里注入少量沸水,并用茶筅不断搅拌,使得抹茶与水融合,这样茶盏里的抹茶便在少量沸水的调合下成了糊状。调膏之后便是击拂抹茶,即继续往茶盏里注水,然后点打茶汤,直至茶汤顶部浮起茶沫。待得茶末上浮形成粥面,即代表完成“击拂抹茶”这一步骤,此时茶汤已可品饮。

    朱云怡精于茶道,明白比之煎茶、煮茶和泡茶,点茶讲究甚多,对点茶之人的要求也更高。要想所点之茶达到最佳效果,点茶者点茶时必须时刻牢记“三大注意”:一者要注意调膏,二者要注意注水时需有节奏感,三者茶筅击拂时要做到轻重缓急,不急不躁而又不失美感。

    点茶既是为了品茗,但点茶时也是一种享受。其实琴棋书画也好,诗酒花茶也罢,学这些看似麻烦之事既是为了享受,但同时也是为了陶冶情操,茶道便是最好的说明。吾辈学茶既是为了品茗交友,以此获得精神上的享受,但同时学茶也能陶冶我们的情操,此即茶人之境。虽然宋后点茶之风已不再盛行,同时点茶看起来也十分麻烦,甚至被有些人想当然地认为是附庸风雅。但习者若肯静心学习点茶,则会在潜移默化间陶冶他们的情操、提升他们的气质。世风愈加浮躁,很多人巴不得任何事都能立竿见影,自然很难静下心来点一盏茶,更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做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些现下对他们“毫无作用”的“闲事”。殊不知磨刀不误砍柴工,很多事情也很难立竿见影,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虽然表面上“毫无用处”,但于陶冶身心却是最好不过。且万事万物终有回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磨刀从来不会误了砍柴之工,有时我辈俗子确实应该舍去浮躁,抛却功利之心,转而静心为人、静心做事。

    点茶看似麻烦,但若能摈弃浮躁,却能给人带来极大的身心享受。学习茶道离不开一个“静”字,点茶更是如此,浮躁功利者往往很难学好点茶。同时点茶也是一门兼具艺术美感和技巧运用的技艺。高明的点茶能手在宋时被称之为“三昧手”,苏轼曾写过一首名为《送南屏谦师》的诗,全诗曰:

    道人晓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

    忽惊午盏兔毛斑,打作春瓮鹅儿酒。

    天台乳花世不见,玉川风腋今安有。

    先生有意续茶经,会使老谦名不朽。

    这里的“点茶三昧手”即是夸赞他人点茶技艺之高,而所谓的“午盏兔毛斑”即是用来点茶的茶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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