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茶叶宴”后,见时间也不早了,汉王便回咸阳宫休息了。见汉王已走,汉王妃便也跟着离开了。赵王夫妇却舍不得走,一直在长安宫里和朱云怡聊天。
许久之后,见天色已晚,朱云怡心想大哥大嫂、三哥三嫂明天还要早起赶路,便借口自己累了,想回永宁宫休息,好让三哥早些回咸阳宫,也让大哥大嫂和三嫂早些休息。
直到朱云怡离开长安宫前,赵王仍坚持要带她回北京。但朱云怡心意已决,故而只是答应赵王自己会在腊八节前赶回皇宫,却始终不肯同意明早便回北京。
见朱云怡心志如此坚定,赵王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继续劝朱云怡同自己回北京,只是告诉她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和太子一样,为了防止朱云怡再遇到危险,赵王便把自己的随从都留给了朱云怡,并警告随从们一定要好好保护朱云怡,倘若朱云怡少了一根毫毛便拿他们是问。
把身边的随从留给朱云怡后,赵王才同意朱云怡暂时不和自己回京。
朱云怡心里暖暖的,她知道大哥和三哥是真心待自己好,便也让他们保重身体,让太子回宫后注意劳逸结合,千万不要过于操劳政事;又让赵王少些感伤,并多多珍惜眼前人。
赵王自然知道朱云怡的话是何意思,这些年来他一味地追念亡妻,几乎不肯与现王妃沐艾荷亲近,的确是委屈了那个在云南受到万千宠爱的沐府郡主。于是他带着抱歉的心情偷偷瞄了赵王妃一眼,刚好发现赵王妃也正注视着自己。
和赵王的心怀歉意不同,赵王妃看赵王时满眼深情,似乎根本不把赵王冷落自己之事放在心上。
见赵王妃如此深情,赵王心中越加觉得过意不去。他想起了这些年对赵王妃的亏欠,又想起了前妻的自杀,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阿恬那么善良,倘若她天上有知,也不愿见我这般对待艾荷吧?”赵王在心底暗问自己。
想到前妻徐恬的惨死,赵王既悲伤又生气。他心里早已认定是太子夫妇害得徐恬自杀,因而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眼里都是恨意。
太子、太子妃夫妇二人自觉问心无愧,便没在意赵王的眼神。
朱云怡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明白三哥对大哥大嫂的误会由来已久,要解除这个误会,唯有查明当年三嫂自杀的真正原因,这样才能还大哥大嫂一个公道,也才能让三哥及时回头,不再被二哥利用。
想到这里,朱云怡便在心底暗下决心,发誓回京后一定要亲自查明当年三嫂自杀的真正原因。
但朱云怡也知道三哥同大哥大嫂的矛盾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解开的,于是她轻声叹了口气,之后便带着朱砂、青黛和白芷离开了长安宫。
等他们回到永宁宫时,郁且狂已品尝完了朱云怡给他留的所有“茶叶宴”的菜品。见朱云怡主仆回来了,郁且狂便不停地夸朱云怡的“茶叶宴”,说这些菜品既新颖别致,又美味可口,实在是人间极品。
得到郁且狂的肯定后,朱云怡露出了一个满足而又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时,郁且狂突然叹了口气,说这“茶叶宴”确实别致可口,只是有一个美中不足之处。
“有何不足之处?”朱云怡奇道。
郁且狂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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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道:“美味佳肴理当配以好酒,没了好酒作伴,即便这‘茶叶宴’再怎么美味,也总觉得少了番滋味。”
朱云怡哑然失笑,没想到郁且狂所说的美中不足之处指的竟是没有好酒。她想宫中最爱喝酒之人便是三哥,倒不如派人去咸阳宫问三哥要一下好酒给郁且狂。
于是朱云怡便吩咐朱砂到咸阳宫跑一趟,然而朱砂却笑着答道:“公主忘了吗?永乐十八年盛夏您和贵妃娘娘酿了一罐葡萄酒,之后便一直藏在了永宁宫的偏殿里。后来咱们随皇上迁都北京时离开了南京,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而那罐葡萄酒也因为匆忙而落在了南京皇宫。如今过了已快三年,想来那罐葡萄酒也愈加醇厚甘甜了,不如便让郁相公尝尝口福吧。”
朱云怡这才想起当年曾在永宁宫偏殿藏了一罐葡萄酒,又见今晚月色正好,便对朱砂说道:“是了,快去把那罐葡萄酒取来,再把那套未曾带上北京的夜光杯酒具取来。”
朱砂应声退下了。
“夜光杯?”郁且狂有些好奇。
“是产于肃州附近的祁连山上的祁连玉所制的夜光杯,”朱云怡答道:“这套夜光杯酒具共一壶三杯,壶由产自祁连山的墨玉所制,两杯则分别由祁连山的碧玉、白玉和黄玉制成。若在皎洁月光下把酒倒入祁连玉制成的夜光杯中,杯体顿时明亮生辉,变得光彩熠熠,故而得名夜光杯。”
就在这时,朱砂把那罐葡萄酒取来了,而白芷则捧上了那套夜光杯酒具。
如朱云怡所言,那套酒具的确是一壶三杯。酒壶由墨玉制成,墨黑如漆,看起来便是稀世好玉;三个酒杯的材质分别是碧玉、白玉和黄玉,碧者似翠、白如羊脂、黄胜蜜蜡,杯子都是仿照古时酒爵的式样所制,看起来既古朴又别致。
看了那套酒具后,郁且狂由衷地赞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酒搭配夜光杯,确实是天作之合。”
朱砂拔开罐盖,把罐里的葡萄酒倒进来祁连墨玉制成的酒壶里。
罐盖刚被拔出,一阵馥郁醇厚又夹杂着葡萄清甜的酒香便攻陷了郁且狂的鼻子。
郁且狂向来嗜酒,闻到罐子里的酒香后,他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看着郁且狂猴急的样子,朱云怡笑着说道:“早在西周之时,便有西域小国向中原进贡夜光杯。只是那时制作夜光杯的原料并非祁连玉,而是产自西域的和田玉。因和田玉玉质细腻、白皙温润,当时的西域小国便把和田玉制成夜光杯,而后运往长安、洛阳等地。后因和田玉制成的夜光杯在运输途中易损,加之西域到长安、洛阳的距离太远,人们便先把和田玉原料运至祁连山麓的肃州,把和田玉在当地加工成夜光杯后再往东运输。直到后来来自西域的和田玉供应不上,无奈之下制作夜光杯的原料便只能改用肃州产的祁连玉。祁连玉玉质虽比不上和田玉,但由其制成的夜光杯纹饰天然、杯薄如纸、玉色透明、光亮似镜、内外平滑,盛烫酒而不炸,斟冷酒而不裂,若碰击而不碎,也算极具特色。”
郁且狂已等不及了,所以朱云怡话音刚落,他便急忙说道:“虽未醉卧沙场,但此时月色皎洁,倒可临摹古人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场景。郁某凡夫俗子,不似公主般风雅有情调,也请公主让在下风雅一次,让在下也尝尝葡萄美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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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杯的感觉吧。”
朱云怡微微一笑,往那个白玉酒爵里斟了满满一杯葡萄酒,而后将其递给了郁且狂。
白玉酒爵晶莹剔透、温润白腻,酒爵里红色的葡萄酒则给了它一种白里透红的美感,便似一个肤如凝脂的美女微微抹了点腮红,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心动。姣姣月色下,白玉酒爵里的红葡萄酒波光粼粼,十分具有美感。
月色旖旎、酒香四溢、杯爵美观,让本就嗜酒如命郁且狂未饮便先醉在了其中。
朱云怡用的是一个碧玉酒爵,见郁且狂沉醉其中,她微微一笑,往自己的碧玉酒爵里斟满了酒,而后拿起酒爵说道:“今晚月色正好,也正适合用夜光杯饮用葡萄美酒,这杯我先干了!”
说完朱云怡便将酒爵里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郁且狂这才回过神来,故而便也端起酒爵喝起了酒爵里的葡萄酒。
比之常见的烈酒,这葡萄美酒少了很多辛辣与呛鼻,多了几丝甘甜和醇厚。郁且狂喝惯了烈酒,这醇厚清香的葡萄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杯葡萄美酒下肚后,郁且狂觉得心情格外舒畅。见窗外月色皎洁,他便提议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喝酒赏月。
朱云怡本是风雅之人,往常在宫里时也极爱赏月,故而里面便同意了郁且狂的建议。
青黛知道此时院子里寒气逼人,便立即吩咐白芷烧几盆火来。然后她又亲自给朱云怡穿上了一件鹅羽内衬的披风,之后才让朱云怡去到院中。
郁且狂和朱云怡来到院里时,朱砂已把那罐葡萄酒和那套祁连玉酒具放在了石桌上,又在每个石凳上都铺了一个兔毛坐垫,以防石凳上的寒气侵袭到朱云怡的身体里。
朱砂知道朱云怡素爱焚香,便细心地在石桌上焚了一炉百花香。
等郁且狂和朱云怡在石凳上坐下来时,白芷也带着四个宫人来到了院中,每人都捧了一个火盆。
白芷和另外四个宫人把火盆均匀放在了郁且狂和朱云怡旁边,但郁且狂说他是习武之人,不怕冷,要白芷把火盆都挪到朱云怡身边,故而白芷便把五个火盆均匀地放在了朱云怡的左、右、后三侧。
朱云怡本就穿着极其保暖的鹅羽内衬披风,加之又有五个火盆围绕在侧,因而即便院中寒风刺骨,她也丝毫不觉得寒冷。
正欲邀郁且狂再喝一杯时,郁且狂突然说道:“此刻夜深人静、月色皎洁,又见廊下灯笼明亮,在下突然想到了‘闲敲棋子落灯花’这句诗。单是喝酒也无聊得很,不如咱们对弈一番吧!谁输了便得罚酒一杯,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朱云怡觉得此法甚是有趣,在皎洁月色下喝酒对弈倒也别出心裁,加之她也好久没下棋了,故而便欣然答应了。于是她让朱砂找一盘棋来,等朱砂找来棋后,朱云怡便在皎洁月色下和郁且狂下起了棋。
因为先前还给朱砂、青黛和白芷三人留了一些“茶叶宴”的菜品,又想她们三人直到此时还没吃晚饭,于是朱云怡便让她们先去把那些菜品吃了,并告诉她们自己身边还有宫人照顾,让她们吃完饭后再过来伺候便可。
于是朱砂、青黛和白芷便先退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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