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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反、十九畏”

    郁且狂和徐云怡一边说话,一边朝客房走去。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了客房。

    吩咐朱砂、青黛和紫珠好好照顾徐云怡后,郁且狂便离开了客房。

    临走之前,徐云怡对郁且狂说道:“令尊有意相瞒,相公是不可能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真相的。我看不如找几个当年便已在贵府伺候老仆人问问,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例如那位哑婆婆就是不错的人选。”

    郁且狂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不确定老仆人们是否知道当年的真相。再者即使知道,他们是否敢背着父亲告知自己真相。郁且狂知道哑婆婆和别人不同,若是她知道母亲的死因,只要自己开口询问,她定不会瞒着自己。可是哑婆婆只是个干粗活的杂役,无法到主子身边近身伺候,因而想来她知道当年真相的可能性也不大。

    心中虽这样想,但郁且狂心想徐云怡也是一番美意,于是他冲徐云怡笑了笑,说自己尽量多找几个老仆人问问。

    说完话后,郁且狂便笑着离开了。

    看着郁且狂离去的背影,徐云怡陷入了沉思: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徐云怡对郁且狂有了更多的了解。她发现郁且狂是个性情中人,做事极有原则。况且正如郁且狂所言,他做事向来追求问心无愧。从他对待家人的态度和做法上,看得出他是个光明磊落、重情重义之人。既是光明磊落之人,行事又求问心无愧,想来应该不屑于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通过紫珠迷晕自己,而后将自己掳至郁府。可清平卫和苏州府的经历也不时浮现在徐云怡脑海里,提醒她郁且狂也有玩弄心计、深不可测的一面。对于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人,徐云怡不得不防。且郁且镛庸懦无能,郁且痕外厉内荏,想来都没本事在自己身边安插紫珠这个眼线。若非老奸巨猾的郁万贯,郁府有此本事者便只有郁且狂一人。

    徐云怡对郁且狂的态度就是这般矛盾:有时和他惺惺相惜,只觉得相见恨晚;有时又觉得他心思深沉,叫人不得不防。况且徐云怡也始终记着郁且狂乃汉王一党,不管他是为了赵王还是郁府,即便他有自己的苦衷,徐云怡也不会忘了他是自己的政敌。

    桀骜不驯又重情重义、潇洒不羁又至真至诚、不拘小节又极讲原则、离经叛道又正气凛然、深谙人心又渴望真情、敏感脆弱又清醒自知,这样的郁且狂实在过于矛盾,既让徐云怡感到好奇,又让她觉得头疼。

    徐云怡不停地沉思、不住地回想,却始终不敢确定在自己身边安插紫珠这个眼线的人是不是郁且狂。

    也不知过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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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严无珠突然来到了客房。她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每个丫鬟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

    见到严无珠后,徐云怡才意识到已到晚饭时间。

    折腾了大半日,徐云怡也感到饿了。于是她急忙朝严无珠行了个礼,以感谢她给自己做饭送饭的恩情。

    严无珠微微一笑,告诉徐云怡不必如此客气。

    嫁给郁且镛后,严无珠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甚至尽量不去郁府大门附近,以防丈夫疑心,故而即便适才大门那里吵吵闹闹,她也没去凑热闹。那时她正在厨房专心给公公郁万贯和徐云怡做饭,虽然也听到了大门那边传来的吵闹声,但她心想即便发生了天大的事,也自有丈夫和公公去解决,自己已为人妻,还是“安分守己”的好,故而并不知道适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严无珠给徐云怡做了四道菜,分别是蟹肉双笋丝、柿子酱鸡腿、冬瓜鹅肉汤和鸭梨红枣银耳羹,此外严无珠还说此时正是柿子成熟的季节,便给徐云怡带了几个新鲜的柿子,还用柿子给她做了一碟琥珀柿糕。

    严无珠不愧是烟雨楼的大小姐,厨艺虽不及徐云怡,却也可以说是和宫中御厨不相上下了。她做的这几道琥珀柿糕、蟹肉双笋丝、柿子酱鸡腿、冬瓜鹅肉汤和鸭梨红枣银耳羹单看外表便让人垂涎三尺,想来尝起来定也十分美味。

    然而徐云怡却越看越惊,尤其是回想起这几日严无珠给自己送来的菜品,徐云怡更是觉得不寒而栗。她还记得昨日晚饭时严无珠给自己送了四道菜,分别是子姜鸭肉、梅子蒸排骨、酱爆田螺和卤五香蚕豆;前天午饭的四道菜是鸡肉丸子、菊花鸡蛋饼、清炖萝卜和人参虫草乌鸡汤;有一日甚至送来了白切狗肉和板栗炖黄鳝,还是徐云怡说自己无法接受吃狗肉,故而便没留下那道白切狗肉。

    这些菜看起来都很美味,显然需要花费做菜者的不少精力,徐云怡之所以感到不寒而栗,是因为这些菜品的搭配出了很大的问题。

    徐云怡精通医理,自然明白药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所谓药补不如食补,其实很多用来做菜的材料都是药材。说到食物相生相克,便不得不提药物“十八反、十九畏”之理。所谓“十八反、十九畏”,是指药物配伍的禁忌,即根据药物相生相克之理,若某些药物合用不当,非但不会带来多重好处,反而会降低药性,甚至带来毒害作用。其中“十八反歌”源自金代张子和的《儒门事亲》。《儒门事亲》这本书中写道: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蒌贝蔹芨攻乌。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据此可知“十八反”列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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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组相反药,即甘草反甘遂、京大戟、海藻、芫花;乌头(川乌、附子、草乌)反半夏、瓜蒌(全瓜蒌、瓜蒌皮、瓜蒌仁、天花粉)、贝母(川贝、浙贝)、白蔹、白芨;藜芦反人参、沙参(南沙参、北沙参)、丹参、玄参、苦参、细辛、芍药(赤芍、白芍)。

    而“十九畏”则源自刘纯写于洪武二十一年的《医经小学》。《医经小学》中这样写道:

    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

    水银莫与pi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

    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

    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

    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

    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

    大凡修合看顺逆,炮爁炙煿莫相依。

    即硫黄畏朴硝,水银畏pi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石脂,人参畏五灵脂。

    在“十八反、十九畏”的基础上,结合历代医书经典与经验,医者们总结出了不少食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正因药性相克,故而而应当尽量避免同食药性相克的食材或药材。

    譬如《神农本草经》便说道“勿用相恶、相反者”,“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杀者尔,勿合用也”。因而食材或药材“相畏”乃配伍禁忌,向为医者所忌。

    徐云怡想起了那些年跟随母亲学医的经历,当时母亲说“十八反、十九畏”虽非完全正确,却可引以为戒,对药物的搭配定要万分谨慎。学医者历来要背数不完的书,徐云怡还记得当时背到过“鸡肉忌菊花,多食易死”、“螃蟹忌柿子,同食腹泻,多食则死”、“鸭肉忌梅子,多食发老病”、“田螺忌蚕豆,多食肠绞痛”、“鹅肉忌鸭梨,同食伤肾脏”、“人参忌萝卜,同食伤元气”、“黄鳝忌狗肉,同食伤肝”的告诫。

    再想想这些天严无珠送来的菜,鸡肉丸子搭配菊花鸡蛋饼、梅子蒸排骨搭配子姜鸭肉、酱爆田螺搭配卤五香蚕豆、冬瓜鹅肉汤搭配鸭梨红枣银耳羹、清炖萝卜搭配人参虫草乌鸡汤、蟹肉双笋丝搭配柿子酱鸡腿和琥珀柿糕,表面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实际搭配却完全违背了药性相畏相反的简单医理,若是同食只会损伤身体,久食危害更大。

    想到这些,徐云怡自然觉得不寒而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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