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怡见郁且狂根本不理自己和齐丘雁,便低头沉思了起来。
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徐云怡开口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唯有小女子才会以泪洗面。”
她本想用激将法激一激郁且狂,谁知郁且狂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仍旧在大声哭泣。
徐云怡见激将法不管用,只好再次低头思考要怎样安慰郁且狂。
刚一低头,徐云怡便看到了一块白瓷酒壶碎片——是郁且狂带来的那个白瓷酒壶的碎片。
徐云怡的嘴角开始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贵府的枸杞菊花酒的确是佳酿,今日幸得齐相公相救,大恩无以回报,云怡投桃报李,也想赠送相公一些自酿的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和荔枝酒,还请相公笑纳。”徐云怡不再理会正在哭泣的郁且狂,转而对身边的齐丘雁说道。
“姑娘还酿了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和荔枝酒?”齐丘雁还未回答,郁且狂便抢着问徐云怡,他脸上还挂着泪珠,但眼神又甚是期待,看起来莫名有些搞笑。
徐云怡见自己的计谋初步成功,原本浅浅的笑容更加得意起来:“正是,家父好酒,故而我和母亲会泡一些酒孝敬他老人家。”
郁且狂原本伤心的眼神瞬间放出光来,他继续问徐云怡:“在方府时,姑娘还和方伯伯说过你酿了玫瑰酒、樱花酒和桃花酒?”
“正是,这些都是我在今春酿的。上个月我因离家出门在外,故而无法在家采摘秋日的菊花和桂花酿酒。但依往年习惯,即使我身在外地,家母仍会亲自摘花泡酒,因此今秋的菊花酒和桂花酒是不会少的。冬日里梅花开遍、清香满园,家母自然也不会放过摘梅泡酒的好机会。”徐云怡答道。
郁且狂听得出了神,呆呆地自言自语:“花酒虽然喝起来不甚过瘾,但清香扑鼻,与常见的水酒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此外摘花泡酒、品酒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那是自然,玫瑰性温,味甘、微苦,归肝、脾经,可活血止痛、疏肝解郁,对女子而言既可缓解痛经,又可美容养颜;樱花性温,味甘,归脾、肾经,可止咳平喘、宣肺润肠,《备急千金要方》里就曾说过‘樱桃花令人好颜色、美容颜’;桃花性平,味苦,归心、肝、大肠经,可养颜美容、活血润肤;菊花性微寒,味苦、甘,归肺、肝经,可平肝明目、清热解毒;桂花性温,味辛,归肺、脾、肾经,可散寒止痛、温肺化饮;梅花性平,味微酸,归肝、胃、肺经,可镇咳祛痰、开郁和中。这些花儿都是非常好的养生之材,不仅可以制作干花烹茶,亦可用来泡酒饮用。只要饮用得当,对身体是极有好处的。”
郁且狂咽了咽口水,笑着调侃道:“女儿家最爱花花草草,因此喜好花酒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数。男子中虽然也有不少爱花之人,但对堂堂七尺男儿而言,喝花酒却有些意犹未尽啊。”
天真烂漫的青黛又一次笑呵呵地插嘴:“你这可就胡说了,我家老爷器宇轩昂、威风凛凛,但就是这样一个阳刚威武、雄壮豪健的大丈夫,却最喜欢喝清香甘甜、醇厚馥郁的玫瑰酒呢!”
“哦?这倒少见!”郁且狂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青黛,怎可随便在外人面前透露老爷喜好?”寡言少语的朱砂又一次责备青黛。
青黛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急忙笑着说道:“好姐姐,下次再也不敢了。你瞧我就是管不住这张嘴,以后一定多和你学学,也做个温柔娴静的女子。”说完又发出了一串清脆的笑声。
朱砂忍不住莞尔一笑,一向不怎么爱笑的她经常会被青黛的话逗笑。
“郁某嗜酒如命,但不怕姑娘笑话,迄今为止喝过的果酒却屈指可数。”郁且狂不再理朱砂和青黛,转而和徐云怡探讨起了果酒。
“我倒不是特别喜好喝酒,相反,如果说郁相公嗜酒如命,那我便是爱茶如狂了。但我想花酒也好,果酒也罢,适当饮之益于健康,故而也会泡一些果酒。”
“除了适才提到的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和荔枝酒,不知姑娘还泡了哪些果酒?”
“除了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和荔枝酒,还有杨梅酒和石榴酒。”
郁且狂又咽了咽口水,似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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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就想喝到这些美酒:“郁某自小便不喜那酸溜溜的杨梅,俗话说爱屋及乌,在下恨屋及乌,亦不喜用酸杨梅泡出来的杨梅酒。但青梅酒、葡萄酒、桑葚酒、荔枝酒和石榴酒听起来倒是不错!”
对于这些果酒的相关知识,徐云怡可谓信手拈来,于是她继续侃侃而谈:“青梅生津止渴、健胃消食,三国时曾有曹操‘望梅止渴’的故事,说的便是梅子生津止渴的药效;葡萄补血益气、开胃健脾,《名医别录》记载其‘逐水,利小便’;桑葚补肝益肾、乌发明目;荔枝消肿止血、补虚益肺,唐时杨贵妃对其青睐有加;石榴止血收敛、解酒抑毒,自然都是不错的。”
郁且狂叹了口气,以羡慕的口气说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哎,先不说青梅酒、桑葚酒、荔枝酒和石榴酒,单是能喝上几大杯姑娘的葡萄酒,在下便心满意足了。”
徐云怡略微笑了笑,答道:“几杯葡萄酒就心满意足了?郁相公也太好打发了吧!”
郁且狂的眼里又出现了充满期待的光亮,他再次急迫地问徐云怡:“难道姑娘还有其它美酒?”
“自然是有!”
“敢问姑娘还有何美酒?”
“家母精通医理,泡这些花酒果酒更多的是为了调养身体。说到调养身体,自然少不了另外一类酒。”
“药酒?”郁且狂急忙问道。
“正是!”徐云怡不紧不慢地说道:“所谓药酒,即‘药’‘酒’一体,《黄帝内经》里有专门讨论用药之道的“汤液醪醴论”篇,其中“醪醴”即药酒。酒性温,味辛、苦、甘,归心、肝、肺、胃经,有通血脉、行药势之效,善行药势而达于脏腑、四肢及百骸。泡药酒时,药中成分易溶于酒中,最终泡出来的药酒既是佳酿美酒,又是保健佳品。”
“敢问姑娘都泡了哪些药酒?”
“家父年事已高,且日夜操劳,又要到塞外遭受风沙之苦,故而家母常常为他老人家准备了四种药酒:其一是用何首乌、天麻、菟丝子、桑葚子、熟地黄、肉桂等药材泡成的,能滋肝补肾、填精益髓的延年益寿酒;其二是主治气血亏虚、脾胃虚弱的人参茯苓酒;此外还有以天麻、石斛、当归、乌蛇肉、杜仲、狗脊、丹参等十多味药材组成,有舒筋活血、祛风除湿之效的天麻石斛酒;最后是能温阳补肾、益气补虚的人参虫草酒。”
郁且狂听得有些出神,轻声说道:“听姑娘所言,令尊令堂伉俪情深,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真是羡煞旁人!”语气之间带着些许羡慕。
徐云怡露出一个略显敷衍又似乎隐藏着哀伤的笑容,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家母精通药理,但我却只是略通皮毛,泡不出像她那么好的药酒。虽说本事平平,但待在家里闲得无聊之时,我也会泡了一些药酒玩玩。”
“敢问姑娘泡了哪些药酒?”郁且狂也回过神来了。
“家中长日无聊,有时只好泡酒为乐。正好家母精通药理,同时家里也有不少大夫,所以对我而言,找各种药材泡酒并非难事。”
郁且狂的眼神又一次闪亮起来,仿佛看到了数不尽的宝藏:“姑娘之意是泡了很多药酒?”
“的确不少!”
“倒要向姑娘请教!”郁且狂的语气变得很恭敬。
徐云怡想了想,答道:“有温经止血、散寒止痛的艾蒿酒,安神益寿、健脾补虚的茯苓酒,祛风除湿、温经散寒的附子酒,乌须健身、凉血清热的地黄酒,还有补气养血、健胃和脾的东阿阿胶酒。哦,对了,还有消肿止痛、燥湿化痰的半夏酒。”
齐丘雁不喜欢喝酒,除了师父酿的枸杞菊花酒外,对其它酒类可谓一概不知,因此在徐云怡和郁且狂谈论美酒时,他并插不上话。
“徐姑娘不仅气质超群,还熟悉医道,真是学富五车。”虽然插不上话,但齐丘雁对徐云怡的赞美与敬佩却是发自内心的。
见主人受到了他人的赞美,青黛立即满脸骄傲地炫耀:“可不止这些!你们有所不知,除了适才所说的,我家小姐还泡了另外四种药酒,那可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泡出来的,连夫人都夸小姐泡得好呢!”
郁且狂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语气急促地问道:“不知是哪四种?”
“我可记不住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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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和药酒的名字,”青黛笑呵呵地看向徐云怡,“小姐,给郁相公说说吧,好让他开开眼界,也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青黛,你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徐云怡像是在责备小妹妹一样,语气里满是宠溺。
青黛嘟了嘟嘴,小声说道:“小姐你本来就很厉害嘛!”
朝青黛笑了笑后,徐云怡对郁且狂说道:“第一种是由当归、生地、杜仲、牛膝、枸杞、五加皮、土茯苓等药材泡成的八仙酒,有补脾肾、壮筋骨之效;第二种名叫百岁酒,由生地、茯苓、肉桂、熟地、川穹、陈皮、五味子等多味药材混合泡在酒中,可益气血、补肝肾、健脾胃、宁神气,常服此酒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第三种是红颜酒,又称不老汤,药材包括胡桃仁、小红枣、杏仁、白蜜、酥油,由字义可知此药酒有美容养颜之效,特别适宜女子饮用;第四种是补心酒,酒里泡有麦冬、柏子仁、当归、龙眼肉、生地等药,酒如其名,主治心神不宁。”
看着郁且狂听得一脸沉醉的样子,成就感与自豪感在徐云怡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于是她继续说道:“八仙酒主治筋骨疼痛,患有风湿的中老年人可适当饮之;百岁酒治聋、明目、黑发、驻颜,虽无让人长命百岁之效,却有祛病延年之功;红颜酒最适合女性美容养颜,但也有温肾健脾之效;补心酒多用于由气血亏虚所致的心悸烦躁、多梦健忘之症,适宜常面无血色、唇干口渴之人饮用。”
当徐云怡谈到这些美酒时,郁且狂显得急不可耐,与他平日里潇洒肆意的形象大相径庭:“有人爱惜钱财,有人贪恋权位,有人喜好美色,而我却嗜酒如命。说来惭愧,郁某虽是好酒之人,今生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的美酒之名。别的不说,单是花酒就有六种;至于果酒,除了杨梅酒,在下对剩余五种皆喜之如狂;再说药酒,什么茯苓酒、地黄酒、艾蒿酒都可以放到一边,在下就对姑娘适才所说的八仙酒、百岁酒、红颜酒和补心酒情有独钟。”
青黛突然发出了一串清脆如黄鹂鸟般的笑声,并调侃郁且狂:“相公说喜欢我家小姐的八仙酒、百岁酒和补心酒,这些我倒可以理解。可相公是堂堂男儿,怎么也喜欢起红颜酒来了?”
“哈哈哈哈!”郁且狂爽朗一笑,答道:“郁某是个俗人,喝酒之时向来只在意是否美味、能否尽兴,至于何种酒水适合何种体质之人饮用、宜男或是宜女,这些都不是我所考虑的。喝酒嘛,高兴就好,管那么多干嘛?”
徐云怡突然觉得很欣赏这种肆意人生的态度。
她似乎和郁且狂聊得上瘾了,开始主动问郁且狂:“既然郁相公喜欢我的六种花酒,五种果酒,四种药酒,那么接下来是否应该还有三种什么酒呢?如此一来,也好凑够六、五、四、三的次序。”
“姑娘还有其它酒类?”郁且狂急忙问道,满怀期待的心情溢于言表。
低头想了一会儿之后,徐云怡笑着答道:“有,但遗憾的是时至今日,我还未亲手酿过此酒。”
“无妨!”郁且狂立即答话:“请姑娘直说。”
徐云怡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慢慢地说道:“这‘三’嘛,我将其称为‘松酒’。”
“松酒?”郁且狂露出疑惑的表情,“郁某听过花酒、果酒和药酒,却不知松酒为何?倒要向姑娘请教。”
“世上有花酒,也有果酒、药酒,却无松酒一说,”徐云怡面带着微笑,“所谓松酒,不过是我自己取的名字。”
郁且狂仍旧疑惑。
见郁且狂一脸疑惑的样子,徐云怡直接问他:“相公是否听过《饮膳正要》?”
“郁某虽不懂药理,却也听别人说起过一些医书。《饮膳正要》由前元忽思慧所著,里面记载了不少价值极大的药膳方和食疗方。”郁且狂又问道:“但不知姑娘口中的松酒和《饮膳正要》有何关系?”
“《饮膳正要》里谈到了记载了两种酒——都是和松树有关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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