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玉手掀开门帘,一位劲装女子猫腰走了出来,对着钟姓女子抱拳道:“太虚观弟子卢丽钦见过山鬼大人。”
钟姓女子脸色一动:“卢丽钦,太虚六雏,唔,此次之事是令祖来的么?”
“大人明察秋毫,正是大父。”
“他也在车上?”钟姓女子问道。
“他老人家先行一步,行踪不定,晚辈也不知现在在哪。”
“难怪。”钟姓女子点头,又问:“车上这位是你们大月哪位神圣?”
“驾上乃是瑾瑜公主。”
果然!钟姓女子暗道。不过堂堂公主之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微服出行?凤戏江湖?
钟姓女子心中讶然,若是身份曝露,对白帝城也是不小的麻烦,公主出使,通告礼节交涉都是浩大冗长的程序,护驾随从更是繁重,白帝城现在可没世间理会一个不告而来的公主。不过若是不告而至…
当下钟姓女子也不上前,抬手虚请,软中带硬道:“既然是金枝玉叶,我等俗人武夫就不唐突了。还望诸位入城后谨守城规,莫生事端,否则对公主,对白帝城都不好。”
车头女子颔首,便猫腰钻进车厢,随从扬鞭策马,辕辙转动,马车终于缓缓前行。
便见车厢旁窗帘被扯了一角,一张宜笑宜嗔的桃心小脸露出来,杏眼好奇地看了周围一圈,又扫过不远排队等待搜检的行人。目光掠过一个吐蕃人打扮的壮年时,便见那壮年也迎向她的目光,然后咧嘴一笑,剑眉修目,胡子络腮,竟然有几分顺眼。
桃心脸的女子想来有些羞涩,粉腮微红,连忙放下车帘。这时壮年身边的一位相貌不起眼的青年也注意到他的动作,笑道:“桑吉大哥好手段!”
“哈哈哈,”这壮年豪迈大笑:“王七老弟,你们中原的女孩还是羞涩了些呀,老哥痴长你几岁,就教你个乖!甭管勾栏肆女,天皇贵胄,只要是二八芳华的年纪,都是纯真无邪,白璧无暇,只要看对眼,就许一辈子。要是年纪过了二十这关,脑子功利心渐重,可就不好搞咯。”
“桑吉大哥阅人多矣!”
“哈哈哈,小老弟,你这夸人的本事用在女孩子身上,将来混得也不会比老哥差。”
…
行人走动,便见后方一辆马车挤开众人,也驶向凉棚下,当先一和尚单竖左掌,高宣佛号,对要掀开厢帘的侍卫道:“大齐白马寺应邀会武,请诸位檀越行个方便。”
“怎么,白马寺的和尚也要像女人一样,连看都不让看人一眼?”幻师在旁边瞧着,便阴阳怪气道。
驱马的和尚有些为难,正不知要不要阻止城卫探视,便见车厢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可留,让他们看罢。”
外面的御车和尚点头,掀开一角车帘,一股檀香的药味暗涌,便见车厢内半躺半靠着一个大汉和一个年迈的和尚,这大汉身上厚布包扎得严实,脸色蜡黄,气若游丝,正是被耶律齐所伤的圆正和尚和其徒可放。
几人从草原上的部落里借来一辆简陋的马车,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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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才慢慢赶到白帝城。
幻师眼尖,见两人身受重伤,不由奇道:“白马寺的和尚这是怎么了?”
“惭愧,贫僧般若院研法圆正,路遇玉面银狐,发生了点冲突,技短不敌,身受重伤。请恕贫僧失礼。”
“你们白马寺这次就派你一个研法过来?”幻师思路清奇,讲话也是心直口快。
“罗汉堂首座师兄缓两日也会亲至。”
“这还差不多。”
“桂学兄,”一旁的钟姓女子没好气叫了声,才对圆正道:“大师的伤势不要紧罢?冯师弟这些日子在白帝城,若有需要,可请他出手救治。”
“多谢檀越相告,”圆正老和尚倒没有生幻师的气,当代幻师是出了名的混不吝,打过交道的人还给他取过“老顽童”的外号,跟这种人置气没什么意义,何况师徒两人现在这伤势,也计较不了什么。
定了定神,圆正又面露难色:“小僧听说黄泉游乃是性情中人,素有三治三不医的规矩…”
“无妨,大师见到冯师弟,报上我钟若兮的名号自可。”
“原来是山鬼先生当面,失敬,失敬。”圆正久在般若院研法并不认得白帝城山鬼先生亲眼,是以才说道。
“不必如此,大师请吧。”
“多谢山鬼先生。”
待白马寺的马车过去之后,钟若兮才若无其事靠近镂身虎身边问道:“确认了吗?”
“是。”虎纹壮汉低声应道。
“好!”
丁伟一行来到城关时天色将暗,残阳如彤,霞晖满照,映的整个城门城墙如金砖彩照满是彩晕,入眼仿佛身置天国。
城门口已经恢复了通畅,山鬼和幻师已经离开,只有虎纹大汉还在坚守岗位。见到莫大,虎纹大汉显得极为兴奋,当下吩咐一番手下关闭城门,便亲自带着莫大诸人进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络腮的吐蕃壮年和那不起眼的后生顺利通过城关守卫的搜检,进城之后沿着主街西行,约莫行至五里左右,便见大街旁边有一座庞大高耸的酒楼面南而立,五层的高楼正中,自上而下挂着云纹子匾写着:“同福客栈”。便让伙计牵过坐骑,准备在此下马歇脚。
这酒楼占地极广,沿街马厩、门面,通道,招牌等仅主街的地段都占了不下百丈,这里乃是白帝城迎宾主道,人流接踵,寸土寸金,能在这里置下如此产业,酒楼东家绝对是财大势雄之辈。
近十丈宽的酒楼门口,五扇大门并列洞开,来客川流,显然生意十分火爆。酒楼大堂纵深极大,高近三丈,即使里面坐满了食客也显得空旷闲适。大堂正中有丈许见方的木搭高台,上面一位说书人正唾沫横飞,讲着半黄不荤的评书段子。
西边一排齐胸的柜桌显然是酒楼的前台,小二看到二人便上前问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先上点新鲜的肉菜填填肚子,再帮我们安排两个上好的房间。”络腮胡子随意找了个空桌,两人坐下后吩咐道:“菜上快点,饿死我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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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嘞!客官您稍等——”擦了擦收拾好的桌子,小二高唱着菜品飞快退下。
“桑吉大哥,这里恐怕不便宜呀。”后生低声对络腮胡子说道。
“王兄弟只管吃住,这些日子的开销老哥包了!”络腮胡子豪迈道:“老哥这些年也攒了点积蓄,吃住几天不打紧!”
“那,那多谢大哥!”后生一脸感动道。
“客气什么!”络腮胡子拍了拍后生的肩膀道:“偌大的江湖,相见就是缘分,何况咱们可是一见如故,顷交华盖的!”
“能认识桑吉大哥这等奢遮的人物也是小弟得福分!”
……
“话说当年魔门魔尊寇莽端是位顶尖奢遮的人物——”
两人以为有人学舌,不由转头看了过去,便见搭台上的说书先生折扇一拍,朗声道:“百年前中原纷乱,大派林立,蛮夷狄戎虎视眈眈,魔尊野心勃勃要一统武林和天下,第一步下手的就是当时国势衰微的月国,可惜时运不济,碰上了宝树真人横空出世,不到二十年,本要席卷天下的魔门都被打得四分五裂,天魔宗、魔心宗,赤血宗直接被灭门,自在魔宗遁走海外,紫阳魔宗投身天狼山,媚女宗上下牺牲色相才苟延残喘…”
“说书的,你说的这些大伙耳朵都听出茧来,你今天就说说媚女宗是怎么牺牲色相然后那个怎么喘的…哈哈哈!”
“是极!是极!过程一定要详细,说得好,重重有赏!”众人起哄道。
说书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形,脸上故作为难道:“诸位客官可莫要为难在下,在下说书十多年,是出了名的金嘴铁咬…”
一块碎银从下面抛了上来,说书先生伸手摘果子般接过,放嘴边咬了咬。然后才捏了捏嗓子,假咳两声,神色银荡道:“说来也是巧合,在下有位忘年故交当年救过一位魔宗弟子,据他所说……”
“江湖十骗,风、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古人诚不欺我。”络腮胡子看着搭台上的评述先生,摇头道。
什么故交、救魔宗弟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掰扯。当年魔宗被灭,小月界武林噤若寒蝉,摆脱还来不及,谁敢去救魔宗弟子?
这时小二高举托盘,端来酒肉时鲜,两人一路饿极,不顾听书,提起筷子大快朵颐。
等两人吃嚼个七成饱时,台上的说书已经到了高潮:“要说这媚女宗宗主荆六娘,当真是玉骨丰肌,天姿国色,堪称女人中的极品,尤物中的奇葩,据说她还是魔尊寇莽之女,天生媚体,体生异香,竹腰似枕,莲足剥笋,玉啼如泣,肤莹雪白,……”
“荆六娘原本是世间第一等得意的奇女子,她早年有一位丈夫,也是他师兄,乃是魔心宗少宗主,当年用祸心掌偷袭大国师的人就是他!可惜这位少宗主贪花好色,有了荆六娘这等如花美眷的妻子还不满足,不时出来寻花问柳,后来遇到东岛银使苏汐箬,想要偷香窃玉反被暗算毒死,真是罪有应得!”
“对,罪有应得。”台下纷纷应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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