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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易

    第十五章不易

    曾晓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五公里负重越野跑了二十五分多,成绩不太理想啊,跟黑蛟所要求的沙地二十分半差了不止一丁半点。她看向眼前这群人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蹙着眉沉思着:按这么个态势发展下去,两星期后没一个人能达到要求。

    看来接下来的训练得来点狠的了,不过...,曾晓皱眉。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向右看齐。”

    大家一听口令,下意识里立马站好队伍等待指示。

    曾晓顿了顿,往前走了两步,随即冷冷开口:“五公里,跑了将近二十六分钟,你们是属乌龟的,用爬的吗?嗯?”

    大家一听这话,队伍中有不少人表明了的愤愤然不服气,好几个脸上都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认为她凭什么这么说他们,沙地难跑她又不是不知道,有本事自己跑去。

    胡宇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幕看得太多了。或者说,这是他身前站着的这位曾教正在促成的,望向曾晓削瘦后背的眼神不觉有些怵。

    但是,他也很想知道谁会是第一个倒霉鬼...

    “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这么说我们?有啥可得瑟的?有本事你自己跑去呀?”一道充满愤怒不满的四联问抛出,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大家都一副神气烘烘的拷问样。

    可胡宇听了那是心肝都颤了颤,他跟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说话那人。

    阳光先是看了眼曾晓,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看的说话的人---他叫大壮,西北来的一个一米八的壮汉,招狠力气大,平时搏斗啥的全班没人干得过他,那胳膊壮实的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打上去都肉疼。

    曾晓闻声,手插着腰带不紧不慢的走到说话那人身边,微仰着头,眼神冷冽,语气淡淡:“那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证明我有得瑟的资本?”

    大壮压根没拿正眼瞧她,鼻子里发出一抹冷哼,突然他低头盯着曾晓眼神凶狠地说:“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一架,谁先趴下算谁输。”

    “哼,你要是输了,就滚犊子,别在这碍老子眼!”大壮说完把头一扬那高傲劲儿,摆明了对新来特训员赤裸裸的蔑视。

    胡宇看着头疼了,怎么净教出些这么个祖宗,一点上下级的意识都没有,感情前两个月都白瞎了,刚想训斥他几句,还没出声,就被曾晓打出的手势给压住了。

    曾晓忽地笑了,有点听笑话般的模样,那表情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就有一种‘我跟你打,不摆明欺负你吗’的感觉。

    大壮见曾晓这副瞧不起他的表情,顿时急了,“怎么着,不敢呀?谁不比谁就是孬兵!”

    “比,肯定得比。”

    帽子给她戴的够高的,这不比都成孬兵了,面子啥的,必须要啊,她说:“既然你说了我输了要怎么样,”曾晓看向他眼神犀利,“那要是你输了呢?”

    “任你处置。”大壮梗着脖子,不输气势。

    “妥。”曾晓朗声答应。

    外人看来,两人无论在身形还是力量上都存在不小的差距,阳光知道曾晓厉害、能打,但听到曾晓答应下来还是会止不住的隐隐担忧,倒是聂文涛看热闹不嫌事大。

    聂文涛看这猫咪对老虎的阵容,对这个第一次谋面的‘光嫂’,心中被浓浓的好奇裹挟,他可不认为曾晓能赢,他们这群大男人跟大壮较量都讨不了好处,更何况是身板跟竹片一样的她,胜负很明显啊。

    聂文涛将曾晓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最后面带看戏笑意,似同意自己所想一般耸耸肩,侧身对阳光说:“光,我们平时跟大壮都过不了十招,”他朝曾晓努努嘴指向很明显,自信的点评着:“肯定过不了五招。”

    阳光面露不喜,警告似的撇了他一眼,随即把头一扭不想跟他说话,阳光无语问苍天,他真怀疑聂憨憨到底站哪边的,不安慰就罢了,还净讲些丧气话,看不出来他正担忧吗!

    呵,这朋友可比真金白银还真!!

    聂文涛受了白眼、遭了冷落才意识到自己嘴没把门,说了阳光此刻不爱听的话,他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刚想说几句话安慰安慰,比赛却开始了。

    大壮和曾晓脱下帽子对立而站,远边天上缀着几朵稀云,身后是翻涌不息的海浪,在海风扬起曾晓额前发梢的一刹那,大壮突然出拳,眼神里带着不可忽视的狠意,曾晓侧身,敏捷避开,随即用手肘挡下他接踵而至的另一疾拳。

    曾晓接下一瞬,不可察觉地蹙了蹙眉,力气真大,格在手上竟有些木,她身体不自觉绷紧,眼神泛冷。

    拳头打在身上发出的闷响,周边的人看了听了,也是直起鸡皮疙瘩,一个个都皱着张脸,那得多痛啊,可挨打那人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对曾晓不自觉加了几分敬重和佩服,但还是没动摇她会输的念头,好像在他们看来‘曾晓输’就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

    这么一会,曾晓已经被迫挡了好几下,完全被压着打,太被动了,再这么下去手肯定会废,她得找准时机突围,一招制服他。

    阳光在外围看着曾晓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心揪的不行,那紧密的拳眼就好像一下一下打着他身上一样,眼睛渐渐猩红,手不知何时握成的拳,阳光身子轻颤着,就在他看不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亮了。

    曾晓在大壮抡出一记横拳的时候,抓住时机拉住横过来的拳,把住他的小臂,大壮见状想挣脱甩掉,她借机借力一蹬地翻身而上,一上背,曾晓就用腿紧紧锁住他的喉,随即往后一倒,速度之快,大壮只能被动的直直倒下,两人在沙地上顿时砸出一个坑,巨大的撞击力让曾晓的后背发麻,但她的手脚却没有丝毫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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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壮的整条手臂被曾晓制擎,喉头被她交叠的腿锁着,有点喘不上来气,但他不服狠,挣扎着想抽出手臂,一动却是胳膊连带着的锥心刺骨的痛,喉头也被越锁越紧,他不想就这么服输了,眼神越发狠厉了,而曾晓则不论他怎么挣扎都完全没有要松开的迹象,一直紧紧扣着,眼神里露出的狠意跟决绝着实把大家震住了。

    她开始反击时的身形就像猎豹一样迅速敏捷,动作中的狠他们在旁边看着也能感受到,尤其是那眼神就是看猎物一样,在精神上就先将对方杀了一回,联想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大壮就好比被她盯上的猎物,所有的蛰伏等待都是为了这关键时刻发出致命一击而蓄的锐。

    呼吸要道被遏制住,进的气越来越少,哪怕大壮意识里宁死也不肯屈服,奈何身为人的身体本能却先于意识有了求生动作。

    他急急拍着曾晓扣住他的手,表示认输,曾晓见状,撤下力气撒开禁锢住他的手脚,两人都一副打斗过后的虚脱样,粗喘着气,额门不停往外冒着汗,身体呈现松懈下来的疲软。

    最后的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料想到的,包括阳光,大家伙见曾晓赢了刚想欢呼两句却被胡班长使的警告眼色给活活憋了回去,在场一片安静,只能听到躺在中心两人的喘气声和背景音的海浪声。

    她在地上稍稍躺了会后爬起来,随意抹了下脑门的汗,便向还躺在地上的大壮伸出手来,示意拉他起来。

    大壮也只是稍作迟疑,之后一把搭在她的手上,借力而起,看向曾晓的眼神虽然仍有桀骜不驯,却多了份难得的尊重,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好样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他承认她了。

    这种感觉不用说出口当事人就可以体会,曾晓感受到他眼神内容的变化,浅浅一笑,对他说:“以后好好训练。”

    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让在场的所有人刚好听见。

    “是。”大壮的回答洪亮如钟声。

    胡宇这时候也恰如其分的开了口:“全体都有,集合。”

    集合完毕后,他望向曾晓,看她有什么指示。

    曾晓感受到信号,接过胡宇递来的帽子,抬手扣上,那动作在这帮新兵看来,也是飒的不行,毕竟人家刚撂倒了他们从来没撂倒过的人,女战神啊。

    大家紧盯着曾晓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崇拜,倒是曾晓有些不适应了。

    “咳,”她清清喉,“忘了给大家作详细的自我介绍了,下面我讲两句。”

    他们闻声立正。

    “请稍息,”声音清晰有力,“我是曾晓,海军陆战队侦察大队黑蛟二分队中队长。”

    曾晓刚说完来处,下面就沸腾了,一时之间,底下全是讨论和惊叹声。

    “我滴个乖乖,黑蛟的人,还中队长!”

    “这下我是真服了,难怪大壮也会被干趴。”

    “黑蛟的人,不服都不行。”

    ......

    大壮闻言,也是若有所思的定定盯着曾晓看,眼里对于黑蛟这个名号的热切之情不可忽视。

    聂文涛听了使劲捣鼓身旁的阳光,脸上写满了惊讶,眼里有对他的质问,好似在问他怎么不早告诉他。

    ......

    对于聂文涛的这个疑问,阳光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目前这个雷人的消息,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是哪个队的。

    阳光望向曾晓的眼神怔了怔,赢了大壮,他替她高兴,却不像他们那样被她厉害的身手吸引、对她来历崇拜,相较于这些,他更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他记得清楚,她不断用手格大壮的拳头,格了很多次。

    之前他跟大壮比试过,知道他的拳头不轻,他挡都费劲,更何况是她,而且这一次,阳光看得出来大壮下了死力,情况肯定不会太好。

    视线顺着曾晓垂在两侧的手臂向下,尽管曾晓的手只有轻微的抖动,他也还是眼尖的发现---她的手不自觉的在颤动,果然受伤了。

    阳光眉头不自觉拢起,面露担忧,可当事人表面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前面侃侃而谈,谁能知道她正在忍耐多大的痛苦,看得他既心痛又心酸。

    他侧头看向大壮的眼神冰冷带着隐忍的愤怒,又在后者没发觉之前将视线移开,阳光望着曾晓,眼神平静细看却能发现内里的着急关心。

    他很想冲上去查看她的手臂,去问问她有没有事,但是,他不能。

    阳光眼里闪过一丝挫败。

    ※

    曾晓将队伍带回大营地之后,就急急回了分给她的宿舍,她的手---貌似伤的不轻,她低头瞟过仍在颤栗的手,脑海里划过碗大的拳头轰然而下的瞬间,讲真,挺痛的。

    她若无其事般的跟宿舍楼下的执勤员打声招呼后,一转身面容便垮了一半。曾晓的房间是三楼最靠里边的那间,她忍着手臂上传来的清晰痛意,缓慢的掏出钥匙,哆哆嗦嗦试了好几次才把钥匙插在钥匙孔里,把门给打开。

    曾晓坐在进门旁书桌的椅子上,桌上摆的是她的行李,其实也就一个背囊,曾晓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想把它打开的欲望。

    曾晓忍着痛把衣袖卷起来,想看看这到底伤的怎么样,一卷上去,她自己都有被手臂上的红肿淤青给怔了一下,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难怪这么痛。

    她仔细看了看,不过还好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能好,晚上抹点万花油吧。就是又得臭烘烘的了,曾晓似乎想到那熏人的味道一般,嫌弃的皱眉。

    “报告。”

    门口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男声,曾晓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了愣,面露疑惑,她不明白阳光突然来这干嘛,更疑惑的是执勤员竟然也让!这住所的纪律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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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她并不是针对他。

    “进。”

    曾晓不慌不忙的把袖子放下,看着阳光出声道:“有事?”

    阳光垂着眼望向曾晓遍布淤青的手臂,心里紧得慌,明明很担心,嘴却笨的要命,“我,我没事,不不不是,我有事,不对,我,嗯,我有事。”

    阳光对自己无语了,不就说个话吗?咋这么磕磕绊绊,他心里仿佛有一万条马飞奔而过,而他在风里凌乱。

    “嗯?”曾晓被他绕糊涂了,这磨叽半天也没说明白是为了什么呀!曾晓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阳光耐心说道:“有什么事你说,我听着呢。”

    阳光从背后拿出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便利袋,把它递给曾晓。

    她一脸莫名其妙,平白无故给她一个袋子干嘛呢?曾晓持续疑惑。

    阳光回看着曾晓的眼睛,一字一句十分真挚的解答她眼里的疑问:“这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挺好用的,我就给你拿了些过来。”

    说完话后的他显然松了口气。

    我滴个天,天晓得他费了多大劲才硬逼着自己不要那么紧张羞涩,才讲出这么句正常一点的话来。

    这话一听,只字不言她受伤的事,但显然,他来这的目的不言而喻。

    曾晓想都没想就回绝:“你的心意我领了,我这有药,你把这拿回去吧,留着自己用。”

    阳光一听曾晓不要,担忧过度,一急眼回了一句;“那药呢?”

    “......”曾晓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好用眼神威胁他,增强自己的威慑力,“我不用...”

    “你不用什么?都弄成这样子了,你不养好伤怎么带我们?怎么服众?”阳光对这个问题丝毫不让步,眼神焦灼的望着她。

    曾晓不自在的眨眨眼,莫名被看得有些慌,松了口:“那你把药留这,我等会用。”

    她试图通过折中办法挽回面子,但似乎阳光并不给这个机会。

    阳光皱着眉看着她的手臂,示意明显:“你手还能抬起来吗?”

    她被说得特没面子,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高大男生瞧,嘿呦喂,这小孩长本事了!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给缸开染坊呢?

    “我...”

    “我帮你。”阳光不给曾晓开口的机会。

    说罢,不等她回答,他就麻利的从袋子里掏出镇痛喷雾、跌打活络油还有一些曾晓叫不出名号的小铁饼盒子,不过...估计也跟活络油差不多功效的吧。

    见阻止不了,曾晓也不再推脱,毕竟她是真的既没药,一个人也的确不太好弄,而且她想快点好,不想耽误任务进度,这会儿有个人能帮忙确实挺好,以沉默应允了他的帮助。

    阳光在曾晓面前蹲下,上手喷药前,他抬起头对曾晓说:“会有点痛。”

    曾晓笑,她难道还会怕这点痛,轻轻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在阳光的帮助下,她的两个袖子又被重新挽上来,皮肤组织多处损伤,手上青的红的遍布,加之她手臂本就看上去羸弱,添了伤痕更显可怜,这一瞧,让人特别怜惜、心疼。

    这伤,曾晓自己看了是没什么多大感觉,之前身上有比这更严重的伤口都扛过来了,这算什么,小痒小痛?

    可阳光不是,触目的伤痕让他心头一滞,心脏那处,像被一只手攥着一样让人不舒服,还隐隐约约痛着,但他却默不作声地掩盖着情绪,并未泄露分毫,只是头压得很低。

    他手上动作未见丝毫停顿,熟稔的喷药,抹好活络油后按压的手法很轻,曾晓没觉得有多痛。

    她坐得板正,低头看他。

    来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肤色不再像之前那样白皙,取而代之的是麦黑色,但依旧掩不住好看的轮廓,还添了不少男人的阳刚味。

    他的颜值还是很在线的,哪怕剃了寸头也还是帅气,就跟她第一次见他时那样好看,不,比军训的时候更好看,准确的说是更符合她的审美。

    好看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情愉悦,曾晓嘴角上弯,心里却不禁感慨:谁能想到当初傲娇、一脸矜贵抵触军训的男生,竟然会选择来参军?而且之后还出了那样的事,她曾一度以为他会留有一定程度的阴影,至少不会选择主动接触这方面才是。

    这么一看,他也有值得刮目相看的点,并非全是小孩子把戏。

    阳光的手掌很大很暖和,她的手被揉着,心却苏苏痒痒的,这好像还是除林天之外第一个人在打斗完之后关心她的伤势,并且主动帮她上药,看来有相识的人还是有好处的,有人照顾。

    尽管表面表现得刚硬、无坚不摧,可到底她也是个人,有各种感觉情绪,不是坏了修一修,再重启就又焕然一新的机器。

    说实话,被别人认真相待和关心让她有点感动。

    阳光动作很利索,手臂很快都上好药、有淤血的地方都被揉过,弄好之后,他起身,道了句再见,就转身离去。

    曾晓连谢都来不及道,一脸问号望着阳光匆匆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为哪般,思索不出个结果,只当他有急事,耸耸肩便也作罢。

    阳光一出曾晓房间就脚步飞快,一溜烟消失在楼道间,转角处的光打在他脸上,却照亮了他眼里蓄满的泪,阳光重重的吸了吸鼻子,抓着扶栏的手背上青筋鼓起,很努力的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之前就有预感觉得她在部队里不会太容易,今日一见,果真不容易,看到那些遍布的伤,他真的好想保护她啊,虽然她比他强大很多。

    阳光用力的闭了闭眼,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他的全身,遍布着每个细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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