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比冷寂凄清的大年,偌大的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军队,几乎没有人出来贺岁或者玩耍,所有的人躲在屋子里向火,间或像猫儿一的机警地看一下屋外,每当街上有人经过时,他们就会立刻藏在门背后偷窥。昌源城里所有的客栈都住满了人,客人几乎都是从外地来的。
本来太常寺为到来的英雄豪杰准备了几个空的府邸以供居住,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住在高档的客栈里,只有少数人住在一个府邸内,包括,笑面书生、东曹安宁侯和北樊齐山派的人。这处府邸本来属于前光禄寺卿华大人,不过他由于犯了罪被凌迟处死,家人被流放,所以华府空了,一大帮武林人士住了进来,原本门可罗雀的华府一下子变得熙熙攘攘起来。
大年三十的早上,昌源伯爵辛不让在众护卫的保护下进入华府,安宁侯领衔出迎,宾主相叙,好不欢乐。安宁侯贾长敬朝昌源伯一揖到地,道:“老爵爷贵体安康,可是昌源城几十万百姓的洪福啊!”
昌源伯笑道:“安宁侯言重了,你乃侯爵,我只是伯爵,要说贵,你可要尊贵得多呀。”
安宁侯摆摆手道:“如今东曹战事频发,王室危机重重,公侯都尚难立足,何况我这个安宁侯。这次天下英雄大会,我等还需要老爵爷多多照顾啊!”
昌源伯点头道:“好说好说,安宁侯在昌源居住了几年,对北王和我是忠心耿耿,事成之后,莫说昌源,天下都有你们的份儿。”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笑毕众人相与携手入室饮酒取乐,只有笑面书生一人在昌源伯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悄悄溜了出去。昌源伯等笑面书生离开后,将头靠在椅背上,嘴角现出一丝狞笑。
安宁侯贾长敬和齐山派的掌门施非凡小心翼翼地向昌源伯辛不让敬酒,辛不让小抿了一口之后就不理会他们了,吩咐下人泡了一壶茶,一个人在席上悠哉游哉地品起茶来,弄得安宁侯一干人等甚是尴尬,喝酒也不是,不喝酒也不是。
丁香自从城西榉树林回来之后便很少外出了,公主也因得知陆无争已来昌源救她而心情稍稍好转,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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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直没有父王的消息让她非常忧虑。丁香见公主仍是眉头深锁,决定在除夕之夜冒险出门去找万通钱庄的严掌柜,看曹王那边是否有消息送过来。公主死活不让丁香出门,因为上次在榉树林遇险的经历让她想来都后怕。丁香不断地劝她她才勉强答应。
酉时末,丁香拿了公主的宝剑,悄悄出了太常寺,一个人在阴冷的大街上踽踽独行,不时地回过头,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令她诧异的是,除夕夜的所有街道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四周异常安静,似乎没有人跟踪她,难道敌人都躲起来过大年了?——这反倒让她不安起来。
从太常寺到万通钱庄只有三四里路,丁香却走了很久。来到钱庄门口后,她看到钱庄早已打烊,大门紧闭。她绕到后门,在门上拍了三下,不一会儿里面有人问道:“谁?”
丁香看了看四周,小声说:“丁香奉命前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伙计的头探了出来,朝丁香仔细看了几眼,然后让她进了门。
在伙计的带领下,丁香穿过长长的弄堂和库房,来到掌柜严福的房里。严掌柜穿着黑色长衫,头戴缁撮,独自坐在方桌旁边喝茶,神情有些古怪。他见到丁香,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坐吧。”
丁香心里很是疑惑,因为以往严掌柜对自己都是很尊敬的——严掌柜虽然是祖父辈,但丁香是公主身边的人,按照“仆以主贵”的规矩,严掌柜应该以丁香为尊,这是国礼。当然,严掌柜对丁香行礼之后,丁香都会回礼,以示尊老之意。而这一次严掌柜如此傲慢,丁香心中自然会起疑。她点了点头,在严掌柜旁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开口道:“今晚是除夕之夜,公主委托丁香向老掌柜贺岁,老掌柜因为钱庄公务没有回去与家人团聚,丁香深表歉意!”
严掌柜放下茶杯,哈哈笑道:“不碍事,我在这里还清静点。”
“您老岁数大了,还是多歇歇吧,早点给伙计们放个假,伙计们以后干活也有劲头些,您说是不是?”
严掌柜冷哼一声道:“此事我自有计较,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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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须多虑。”
丁香有些尴尬,只好说:“公主这一阵子一直坐卧不安,不知您这边是否有大王的信笺?”
“你不说这事儿我倒忘了,上个月钱庄里的驯鸽伙计雷长庚不知为何跑了,信鸽也收不到了,只好通过钱庄的镖师送信,所以信笺在路上走得很慢,前天才到钱庄,你等等,我去拿给你。”说完起身去了里间,不一会儿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丁香,道:“这是曹王的亲笔信,你要亲手转交给公主!”
丁香喜出望外,拿到信后如获至宝。她将信封翻来覆去地审视,只见信封的纸是曹王御用的西吴贡纸,信封用石蜡封得很严实,石蜡上还有曹王的印章——这无疑是曹王亲手封缄的信。丁香把信藏在怀里,对严福道:“多谢老掌柜,我这就回去向公主复命,免得让她着急!”
严掌柜点头道:“你去吧,路上要小心,因为一些东西会在除夕之夜出来耍子。”说完诡异一笑。
丁香将信将疑地点点头,依旧从后门出来,按原路返回。此时大街上更加寂静了,连先前巡逻的军队都没了踪影。她在心里头仔细琢磨严掌柜方才的言行举止,越想越觉得可疑,特别是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和那一笑,让她不寒而栗。万通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并未放假人却少了那么多?驯鸽人魏长庚是怎么回事?她带着满腹的狐疑和不解在路边走着,来到老城主府所在的那条大街上后,发现原先在城主府那片废墟上负责巡守的军队不知什么时候也撤了,她虽然很讨厌这些军队,然而此时却希望看到他们,因为她非常害怕!
一阵冷风从旁边的巷子口刮过来,让她毛骨悚然。她抽出宝剑,慢慢地朝前走。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赶紧转身,用宝剑护住身前,待了一会见并无异样又转头继续前行,没走两步左脚突然被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使她摔倒。她赶紧闪立一旁,以剑指地,然后定睛朝地上细看。她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从装束上看是一个男人,脖子上有一个黑黢黢的大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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