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请留步!”乐山道。
“是,陛下!”李嵩略有些诧异的瞧了一眼乐山,赶忙迅速的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然后低头不语。
——众人陆续走完。
这时,乐山发话了。
“太师,你怎不问,为何朕单独将你留下呢?”
“陛下,臣以为,陛下将臣留下,一定是有事吩咐。但臣不必问,因为陛下自会告诉臣的。所以,臣在此洗耳恭听陛下的圣喻。”李嵩道。
“太师果然聪敏过人。”乐山道。
“岂敢岂敢,皇上过奖。还是皇上英明神武,臣同皇上,乃是萤火之光,怎敢同皓月争辉?”李嵩大拍乐山马屁。
“哈哈哈,太师过谦啦……”
乐山接着说:“太师,闲话少说,朕不妨开门见山的讲——你觉得,柳万胜此人怎样?”
“这个,”李嵩沉吟,心道:
“这个问题是个坑。”
因为他不知道,乐山怎么会突然抛出这个问题,不知道乐山问这句话的真实意图何在。无论去夸奖赞许还是诋毁抨击,都不晓得会在乐山的内心深处掀起怎样的波澜。所以,他觉得,不能贸然的去评价柳万胜这个人,这里面一定蕴藏着某种玄机。于是,他脑子飞快转动,马上想到了一个和稀泥的说辞。
“皇上,臣以为,错的人皇上不会看好,皇上看好的人不会错。”
李嵩道。
“哈哈哈哈,太师,你……”乐山欲言又止,笑道。
“那你觉得,我为何一直都没有杀他,是为什么呢?”
乐山接着问道。
“回皇上,臣觉得,皇上如此圣明,不杀他,自有不杀他的道理。”李嵩玩起了太极推手。
“嗯,那么,依太师之见,朕该如何处置他,才合适呢?”
“陛下,杀刮存留,且待圣裁!”李嵩渐入佳境。
“大胆!”乐山忽然一拍桌子。
把李嵩吓了一大跳。
“大胆李嵩,偷机取巧,刁诡奸滑,竟敢欺朕!”乐山勃然变色。
“陛下,微臣不敢!不敢啊!”
李嵩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跪地“咚咚咚”磕头。
宫中死一般寂静。
过了一会儿,乐山面色稍稍好转,半转身将袖子一拂,道“起来吧。”
李嵩依旧头如捣蒜,只顾磕头,不敢起身。
“朕让你起来,你起来就是了。”乐山道。
“臣,臣,谢皇上。”
李嵩依言起身,站于原地。
却仍是战战兢兢,抖若筛糠。
君臣无言。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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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
乐山打破了这种寂静。
“适才,朕有些急躁,望太师,——莫怪。”
“微臣不敢!不敢!皇上折煞微臣了!刚刚陛下教训的极是!是微臣含糊其辞,没能及时为陛下排忧解难。然,臣以为,柳万胜毕竟是敌国首要,其父柳擒鹰更是北朝之股肱重臣,中流砥柱。柳万胜平素多受其父“鹰隼儿”流毒影响,日日耳濡目染,要忠于廖昌,尽忠报国,思想遗害颇深。他冥顽不灵,断不会为我大西所用!”李嵩正色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朕以为,柳氏父子乃北朝子民,受廖昌皇恩,忠心于廖昌,本无可厚非也。列国将帅,各为其主,我们又何必苛责于柳万胜呢?况且,朕正是看重其忠义,敬重他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又惜其乃一将才,才不忍加害。若他真是一个见异思迁,叛国投敌卖主求荣的奸佞无耻小人;临危变节、贪生怕死的话,朕早就杀之而后快了!又何必留他到今日!”乐山道。
“皇上所言极是!不过,自先皇以来,西、北两国相争已久。北朝廖昌开国十一年,敌我大小战争无数。双方频繁拉锯,各有胜负。去年龙象川一战,微臣侥幸胜得柳擒鹰,大破其十万精锐之师,令其国国势日衰。虽北朝渐趋式微,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实力仍不可小觑。况廖昌也算一代雄主,且觊觎我国疆土久矣;如今按兵不动,修养生息,其蓄势待发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柳氏父子正是其妄图开疆拓土的得力帮凶!柳万胜乃笼中猛虎,而今我们对他毕恭毕敬、礼遇有加,正是养虎为患也!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臣以为,柳万胜终难为我朝所用,恳请陛下还是早做打算,尽快除之,以绝后患!!陛下,若总是心怀仁慈,日后必为其所累啊!!”李嵩道。
——李嵩之前攻打莫愁关时,也曾钦佩柳万胜的铮然傲骨,所以并未利用其人质价值过多的胁迫柳擒鹰。——那时的李嵩,还是有些正义感的。权倾朝野后,李嵩的一点儿正气,已被利欲熏心、党同伐异之虫蛊慢慢蚕食,消弭殆尽。
刚刚,与乐山几番试探的较量下,他嗅到了致命的危险和死亡的气息。本能告诉他,必须马上表明态度,正确站队说出立场,才能脱离险地;若再骑墙摇摆,首鼠两端,将面临不堪的窘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敢想象。思忖前后,权衡利弊,他迅速向乐山说出了除掉柳万胜的看法。
“呵呵呵,嘿嘿,太师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朕的确是惜其将才,想以朕诚挚之心,尽力慢慢将他感化收服,为我朝所用。而仓促杀之,则属暴殄天物之举!若有一线之机,朕也不愿做焚琴煮鹤、大煞风景之事啊!太师,此事朕也甚是为难啊!不知太师还有什么好法子吗?”
“呃,呃呃,这……”
李嵩沉吟片刻,道:
“即便皇上不忍杀他,也万不可放虎归山!——杀不杀他,此事权且先放它一放。不过要令人时刻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禁止他同朝臣将领有任何接触。此人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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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法行为,应立即格杀勿论!”
“嗯,嗯,一切依太师之言。然,即使其有异常之举,太师也不可造次!必先回报于朕,朕再做打算!”乐山道。
“微臣谨记。”
闲聊几句,乐山又道“太师,朕欲尽早伐北,何如?”
“这,……臣以为,眼下,绝非伐北的最好时机。近日来前方有报,北朝于国内招募军士,操练兵马,于边境广修城池,深挖壕沟,重整关隘,包藏祸心;又听闻其与南朝因入贡之事交恶不断,已撕破脸皮,两国形势已势同水火、剑拔弩张;不如……暂缓南朝为我国入贡,(南朝对北、西两国纳贡)怀柔其心;派人对其煽风点火,加以物力支援,盈壮其胆。待南北两国开战,两败俱伤之时,联合弱南,夹击强北,北朝即日可下!此远交近攻之计也。亡北后,转头挥师南下,兵锋所至,一举功成!最后,集中力量,再讨东胜神洲!雄图霸业可成也!那时,陛下就是功盖寰宇,彪炳史册的万古一帝!”李嵩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师所见,果然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让朕听罢,很是钦佩呀!太师乃当世管仲乐毅,我大西有你,乃我大西之幸啊!伐北之事,就依太师之言——从长计议,暂缓图之。”乐山道。
“陛下圣明。”李嵩道。
少时,乐山忽道:
“对了,太师的宅子住的可好?”
“回皇上,很好啊。”李嵩有些诧异。
“你那所宅院,还是你做威武侯时住的,也算老房子了。如今你贵为太师、大司空、上柱国,就别住在那里了!太师国之重器,股肱栋梁,日夜为朕操劳分忧,理当封赏!不如朕再为你修一座大一点的宅院吧!位置朕都替你选好了,就在京城西郊,那里环境优雅,景色宜人,很适合太师居住的。虽说离皇宫没现在近,但也还不算太远啦。”
“多谢圣恩!不过,臣以为,房子嘛,不要太大,够住就行。再说如今国家养精蓄力,也很需要银子。我就别再做这铺张浪费之事了!就当是给国家尽些绵薄之力吧!再修宅院还得劳民伤财,臣以为,就算了吧!免得老百姓骂我啊。呵呵呵呵……”李嵩道。
“太师劳苦功高,区区一个宅院,能花几个钱?”
“不不不,万万不可。臣的房子已经够住啦!!就不劳皇上再为臣操心了,……房子之事,臣坚决不能受啊。”
“……哈哈,太师果然高风亮节,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一心为江山社稷着想啊!太师真乃各位大臣学习的楷模!”乐山道。
“臣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乐山又道:“罢罢罢!既然太师坚决不受,朕也就不再勉强啦。”
“今日天色太晚了,太师赶快回去休息吧。记住,今日你我君臣所言,不足为外人道也。”
“臣谨记。臣告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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