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芝麻小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多亏麟儿最近两年经常上山给我采药治病,这咳嗽其实已经好了很多。”马素珍伸手抹了抹眼角泪水,破涕为笑道。
她就这样盯着对方默默看了许久,两眼满是柔情,继而拍了拍其手背接着说:“小凡这两年一个人在外背井离乡,生活一定过得很艰苦吧?待会我就向村长申请一下,让他们杀鸡宰羊为你接风洗尘。”
吴应麟在旁摇头晃脑,看着马素珍一头银发若隐若现,一时间感慨万千,只叹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然而公道世间唯白发,贵人头上不曾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如今这么多年,很多东西早已物是人非,山河依旧,故人不复还,亲人渐老,心中难免徒增伤感。
“二娘这可使不得,因为我一个人搞得如此兴师动众,这样令我情何以堪!”李亥凡连连摇头摆手拒绝,表情更是过意不去。
马素珍总是这么热心快肠,即使自己囊中羞涩也要慷慨解囊,每次在饥寒交迫之际都会帮祖母和他兄弟二人渡过难关,又是添衣送饭,又是耕田种地。久而久之,因为年轻时候不懂修生养息导致积劳成疾,喉咙病痛加重,如此恩情可谓是雪中送炭,令其没齿难忘。
“你这孩子对我们还见外啥?难得你回来一次,即使我不开口,村长也会组织大家搞个迎欢宴会,所以你就稍等稍等,我去安排一下。”马素珍态度坚决,语气不容置疑。
说完过头,也不待对方是否同意接受这么大阵仗,她头也不回便转身小跑回去了,离开时嘴角还哼着一曲不知名的歌谣,显然也是异常兴奋。
吴应麟站在泥泞道上一直目送着马素珍离去,直至对方整个背影消失在林间后方才收回目光,转头看着李亥凡满脸复杂,也不想多说什么,丢下一句话便返回自己屋中。
“你自己看着办吧!”
“很抱歉,我的所作所为辜负了大家一番好意,我实在受之有愧。”李亥凡在他转身之际突然开口道,面露惭愧之色。
吴应麟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愤懑而去:“真是知恩报恩天下少,反面无情世间多;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李亥凡呆若木鸡,一时间不知如何启齿,沉默片刻后便仰头闭上眼睛,等到睁眼之时,神色尽是冷漠无情。
“哞……”大水牛在牛棚里吼叫一声,两只大铜铃水汪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随后四蹄踢踏几下又继续低头吃草,嘴巴嚼出略略作响之声。
“唉,希望你好之为之吧!”吴应麟在房内沉思默想了一阵,举目环顾了一眼家徒四壁,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萦绕而上,深思熟虑一番后才摇头叹了口气,随之径直走到床尾取下蓑衣穿在身上。
这盏铜灯给他感觉极具压抑,特别是刚才走进对方房间那一刻,整个人竟然窒息般难受,仿佛头上那片天已被某股力量压着,似乎随时会崩塌下来,自己无所适从又无处可逃。这种软弱无能且无可奈何之感,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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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始终无法接受和释怀,哪怕那玩意真有能力让人一飞冲天成为炼气士都好,也坚决不会心存侥幸去尝试,那无异于与虎谋皮。
总而言之,只要这盏铜灯在房间徒留半刻,吴应麟整个人就会极为不舒服,下意识感觉周围草木皆兵,有人在旁虎视眈眈,再加上以前未经怪事,从未发生过身体不受控制到被禁锢束缚这种情况,导致对那玩意已经产生了莫名阴影,反正那身不由己之感他是再也不想体会。
李亥凡见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脸色复杂,有些话欲言又止,继而随口问道:“你这是去哪?”
“上山采药去。”李亥凡回头望了一眼便加快脚步赶路,也不愿与之长谈。
“刚才二娘讲话气息平稳,没有听到咳嗽声,不知近来喉咙可好?”李亥凡忍不住开口询问一声,面露尴尬之色。
吴应麟下意识停住脚步,捏了捏拳头回应道:“二娘向来如此,总不想去麻烦别人,宁愿一个自己扛下所有也不愿哀声载道抱怨一句。有时候我就经常告诫她,一个人应该有不伤害别人的教养,也应该有不被伤害、震慑全场的气势。倘若以后无人护其周全,我希望她以后善良中夹带锋芒,为自己保驾护航,生活上我不为她担心,担心的是怕她看到某人变得狼心狗肺后失望透顶、黯然伤神。”
“又是生老病死……”李亥凡听后面目狰狞,牙齿咬得噔噔作响,拳手紧握下隐约能瞧见青筋暴起。他不介意对方说话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只是听到身边之人再次经历病痛折磨时再也忍无可忍差点破口大骂,一刻向道之心安耐不住,前所未有的强烈。
吴应麟对其自言自语之话不予理会,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药草采摘回来,这条上山之道便是他每日必经之路。秀清山坡下和鞍部长有罗汉果、中灵草等山药,煎热水熬之能有效止咳化痰,用于减轻缓解马素珍的喉咙病。可惜配方治标不治本,想要将旧病彻底根治,还需要另外一些名贵药材加以调和才行。
近些年来,他跑遍整个深山野林,甚至到外面寻医问道,最终才遗憾得知,另外那些珍贵药材珍贵稀罕,可遇不可求,即使苦苦寻求两年也毫无头绪,倒是颇为遗憾。
此时山坡林下,清泉叮咚作响,清澈河流沿着山谷奔流直下,丛林鸟兽缕缕不绝之声接二连三传来,此起彼伏响彻整个山间,回荡于茂密林野中不散。
牧民村祖祖辈辈居住在此不知繁衍了多少代人,再加上这座深山野林长年累月远离闹市喧嚣,没有打打杀杀尔虞我诈,很多人都享受这份宁静又普通的生活。钟情于大好河山,浪荡于自然美景,在这片乐土上安居乐业、自给自足也不失为一种美事。
论此地景色宜人之处,当属秀清山那座雄伟高峰。其海拔高度难以估计,千沟万壑中有流水瀑布迸射四溅,云雾缭绕于孤峰,怪石嶙峋有一处没一处地突起,山脊鞍部呈现波浪线状蜿蜒曲折,将周边低矮小山连成一体,自远而视恰好形成一个“山”字,远远望去更显雄伟壮观。
吴应麟拨开丛林灌木来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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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湿润地段,一身蓑衣身披在外,手拿镰刀,后背一个藤编竹筐,每每遇到纺锤形软毛的淡绿果都会俯身挖采,再随手丢入后背木框中。
罗汉果喜阴冷多雾气候,一般繁殖生长于灌木丛中或河流地段,就是这种湿润温和地带,他对此早已熟能生巧,所以采摘起来动作颇为迅速,再加上周围路段很是熟悉,不出意外的话短短几分钟内就能搞定。
“看来还差几份山药,只是这中灵草颇为棘手。”吴应麟伸手擦拭额头汗水,抬头仰望山脊,嘴角喃喃自语。
中灵草就是党参的别名,并且同山药一样,能补中益气,和胃生津,祛痰止咳,是治疗咳嗽的有效药草,只可惜这等草药一般生长在半山腰或顶峰之上,采摘起来略显麻烦。他就这样一路沿着山涧攀登而上,对于此地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最终得心应手之下也将所需药材采摘集全。
话到山间小道边那间茅草屋旁,此时正有几位年轻小伙聚在一块谈笑风生,坐在大石块上两腿摇晃不停,个个眼神跃跃欲试,而李亥凡正巧站在他们对面。
其中有位黑脸小伙显得激动不已,只见他头戴红巾,露出壮硕臂膀,坐在一排人中间鼓掌欢呼道:“凡哥还是你凡哥,总是那么标新立异、鹤立鸡群与众不同,一语惊人武艺超群,让小弟我甘拜下风心服口服自愧不如呀,此处应有掌声。”
话音刚落,全场鸦雀无声,气氛略显尴尬,而在场小伙的目光几乎都聚焦于李亥凡身上,各个似乎都有千言万语想要畅所欲言,但犹犹豫豫又欲言又止。
大石块左边上,有位少年面黄肌瘦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骨瘦如柴,当下便开口打破沉默,对着黑脸小伙就是一顿嚷嚷:“吴峰锐,别搁这给我玩出口成章这种把戏,上次泡妞谁当众出丑我便不说了,就你那半吊子文墨早已人尽皆了,还好意思出现显摆,真是恬不知耻!”
黑脸小伙吴峰锐吐了吐舌头耸耸肩,也不与其呈口舌之言,只是摸了摸鼻子,表情略显尴尬。自己上次对一个喜欢的姑娘说了一句情话,当时在书中不经意瞥过一眼还没有理解完整意思,再加上一时急于表明爱意,所以便逞文艺之能对人家深情告了白,谁知惹得姑娘大骂一声有病就吓得慌乱逃走了。
“哈哈,听说瘦猴生对那吴晓芳早就暗恋已久,结果被你峰哥捷足先登,以至于现在怀恨在心,张口就出言挤兑,真是有够好笑的。哈哈哈……不好意思,原谅我这么不厚道就笑了,因为实在憋不住了!”一声开怀大笑突然从大石块传出。
这位小伙身穿青衫头戴草帽,眉宇之间略带犀利,此时似乎想起了极为好笑又滑稽的一幕,忍俊不禁之下直接捧腹大笑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想起了当日那个画面,吴峰锐情开初窦又性格腼腆,面对钟意的姑娘吴晓芳唯唯诺诺不敢表明心意,于是便拉上自己与瘦猴生壮壮胆,最后于长春河畔说下了那句尴尬情话。然而,当时瘦猴生看到眼前那一幕后,整个面色气得脸都绿了,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只是碍于面子不敢上去横插一脚,于是现在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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