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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看热闹

    霍文均愣在当地,眼珠骨碌碌一转,撒娇道:“艾叔叔,我可没答应今天就回去哦。”

    艾如张宽容地笑笑,“小姐,艾叔叔也没说要带你回去呀。上车吧,难得少爷有闲,要陪你上莲花山散散心。”

    霍文均喜出望外,摇着艾如张道:“哎哟太好了,我就知道定是艾叔叔和君叔叔也想看热闹,才说动哥哥的。哎,怎么不见君叔叔?”

    艾如张道:“你君叔叔看这几天地头上不太平,怕你出什么意外,在街上守了一夜,这阵子大概在车里睡了。”

    “谢谢艾叔叔君叔叔啦。”霍文均一撩车帘跳了进去。

    陈襄犯了嘀咕:是保护她?还是监视我?还好,幸亏文文喝醉了没闹出什么事情。

    不容他多想,霍文均又探出头将他拉上了车。

    车内很是宽敞,君马黄在一侧睡着,霍文兰则斜倚在一头,身后一排格架上摆满了书籍。

    辽东少见文人,陈襄自来对读书人极为敬重,而霍文兰温文尔雅的姿态更令他十分仰慕,坚持以兄弟相称了。

    霍文兰悦然道:“那文兰就不拘俗礼了。舍妹昨日多亏少侠看顾,弟磊落,是为侠,愚兄羸弱,心仪虬髯客久矣,有弟如陈襄实为幸事。”

    陈襄虽然听不大懂,也知他是客气之意,忙欠身道:“叫文兰兄笑话了。陈襄从来未想习武,稀里糊涂地被人拖下水了。其实像文兰兄远离江湖,学富一车,倒是让兄弟十分羡慕了。”

    “学富一车?”霍文兰星目一扬,但看陈襄说的诚恳,不像调笑之意,遂呵呵笑道:“文治武功,殊途同归。读书怀独行君子之德,而布衣之徒,设取予然诺,千里诵义,为死不顾世,此亦有所长,非苟而已也。然世人谓侠,设财役贫,豪暴侵凌孤弱,恣欲自快,实为祸患无端。”

    霍文均背靠车厢,正吃的满嘴油污,却把个炊饼塞进陈襄嘴里,含糊叫道:“大牛哥,还是吃东西吧,千万别跟我哥哥掉书袋,弄的炊饼都酸了。”

    霍文兰笑道:“食不言,寝不语,一个姑娘家的,吃东西也斯文些。”

    “厄于陈蔡的,还讲什么斯文。”霍文均还以颜色道。

    霍文兰也不恼,对陈襄道:“舍妹刁蛮任性,想必给陈襄兄弟添了不少麻烦。生为女儿,不思女红,却好勇斗狠,他日面墙,悔之晚矣。”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陈襄大多不知所云,则愈见拘束了。

    车马矫健,车行疾速,掠过路上行人,不时有人语声飘进车内。听得只言片语,知尽是奔会盟而来的武林中人。

    霍文兰叹道:“武之一道,原非功利,而近人引朋为党,跖蹻暴戾,其徒诵义无穷,已是大患。而今草莽流徙之徒矫命会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待会盟之期,当知为兄言之不谬。”

    轿车已行至山道上,更见颠簸,陈襄如坠五里雾中,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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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哼哈地敷衍着。霍文均吃饱喝足了,打断霍文兰佶屈聱牙的感慨,眉飞色舞地与哥哥讲起了陈襄如何声东击西戏耍巫雨浓,如何用一只剑柄让巫雨浓铩羽而返的事,故事被她添油加醋地讲出来,连陈襄都听入迷了。

    霍文均掏出那个碧玉虎符给霍文兰看,“哥哥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霍文兰接过虎符,略作摩挲把玩,责备道:“你怎么总要拿别人的东西,快还回去。”

    “她又做不成我嫂嫂,干嘛要还回去?”霍文均道,“哎,大哥,不如你就佩在身上,让她看见,等她来求你。你就对她说,巫小姐别来无恙乎,这玉佩乃家传祖玉,实为小生定情之物,焉可轻易送人,嘻嘻。”

    霍文兰把虎符揣入怀中,点着她鼻尖笑道:“这么粗鄙的话也想得出,亏你也读过圣贤之书的,不知非礼勿言,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么。”

    霍文均撅起嘴嘟哝道:“真没骨气,难怪她把你看轻了。”

    兄妹俩亲昵地斗嘴,令陈襄心酸不已,好久不知天伦之乐了。不由地便又想起爹娘,心头戚戚。

    渐渐地,有人语声嘈嘈杂杂地越来越近了。霍文均撩开帘子嚷道:“艾叔叔,是到了吧?”不等艾如张回话,她拉着陈襄兴匆匆地跳下了车。

    再向上走不多远,就见群山环抱的一处山坳内,车马连绵,遍地旗旌。一群一伙的聚集了有几百人,有的在搭帐篷,有的在埋锅造饭,有的在课徒授艺。而更多的则是负手闲逛,扎堆闲聊,与熟识的亲朋故旧打着招呼,开着玩笑。而讥讽戏谑嘲笑谩骂亦夹杂其间,不用细听即知甚多积怨,司空见惯之景,也无人在意。

    明日既是会盟之期了,无论男女老少均兴奋异常,沸沸扬扬地把个山谷搅得山呼海啸般隆隆作响。

    陈襄放眼望去,看不尽松翠枫红,诸多红墙金脊的寺庙掩在山峦树海之中,钟磬悠扬,好一个佛门圣地。

    山坳尽头处,一天然石坪高出平地丈许,自是擂台了,上面已摆了排桌椅,当是贵宾主持之位。倚石坪一角,上上下下围了一群人欢声笑声不断,霍文均见有热闹处,扯了陈襄直奔过去。

    人群中有昨夜救治巫方振出过力的,认得陈襄,大侠少侠地叫着将他和霍文均让入圈内。至核心处,却是一酒气熏天的老者高高踞于石阶之上,手挥一支判官笔正讲得口角春风:

    “话说巫大小姐是什么人?那是巫家十二楼老当家的掌上明珠,人称江湖第一美人。那真是闭月羞花犹让西施无颜色,沉鱼落雁更比王嫱多几分,即便是王孙贵胄遇见了,百步外就见弃轿下马徒步相迎。论容貌,那是姮娥转世。论武艺,更有鬼神之功。此女出生之时,龙吟凤翔雷电交加,自幼又得仙人相授,一柄软剑使得真个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他妈的,这秋高物燥,无物润喉,嗓子都冒烟了,呜——”

    众人正听到好处,看他两眼向天卖上了关子,顿时一片不满之声,急忙有人递过来酒葫芦,那老者拔出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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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咚灌了几口,抿抿嘴道:“这酒当是蓝河小烧,似为新酿之酒,喝来生涩,若窖它三年,才适口也。”

    再有人奉上皮袋,催促道:“赶紧喝,快接着讲啊。”那老者不紧不慢又啜了几口,方眯眼咂嘴摇头晃脑地赞道:“好酒好酒,杯犀镇溪水十年陈酿,酒色流金,酒香挂唇,有此佳酿才与佳人相配。刚才讲到哪儿啦?”

    人群中听一人粗声大气地吼道:“老酒鬼急死人,你刚才讲到嗓子都冒烟了。”立刻引起一阵哄笑。

    “你小子脑筋一坨屎。”有人笑骂道,“智员公,再拿五做六的,小心扔你烧锅里去,快点,讲到巫大小姐武功高强了。”

    被称作智员公的老者不慌不忙,再喝口酒,判官笔一顿,接道:

    “有道是,巾帼忍看壮士血,红颜一怒动天庭。上回说到五行门气焰嚣张,杀人越货还不算,将五十个巫家子弟的人头以锦盒盛了,派人送回巫家门下,并寄书留简,邀巫大小姐于御览山下一决雌雄。大小姐挺身赴会,巫方振持剑相随。那五行门却由阴阳两大护法亲率十大高手早已布下阴阳五行大阵,这一场好杀,直杀得血流成河,天地色变。从午时三刻,到红日西沉,五行门高手一十有二全军覆没,死伤殆尽。而巫大小姐虽然花容失色,却是毫发无损,只可怜巫方振舍命救主,呜呼哀哉,已然伤重不治……”

    陈襄听到后来,知道这智员公不过信口雌黄,便欲与霍文均离去,就听身边有人嘲讽道:“智员公,你今天喝了多少劣酒,胡说八道拿大伙开心呢?昨夜救治巫方振的大恩人就在这里了,什么伤重不治,什么呜呼哀哉,谎屁连天的,竟敢当着真人说瞎话。”接着,便把陈襄明辨毒药和凶徒,神医圣手,发功疗伤等情节叙述了一遍。

    一时间,陈襄反成了瞩目的中心,众星捧月般地围着他颂扬开了,而他也少不得说了些大家的功劳等等的客套。

    不料,谦恭引来蔑视。看他年纪轻轻,当中一壮汉排开众人手提鞘剑揖道:“在下三才门项龙不才,今天就与陈少侠比划几下。”

    说着,他一抖剑鞘,长剑突地弹出,去如流矢,铮铮有声,直上十几丈方始下落。而他则腾旋云纵而起,头下脚上接了长剑,就势环转展臂如苍鹭击水急速下冲,至长剑距陈襄顶门一尺处,方撤剑团身落下。

    立时便有人道了几声“好”。

    陈襄无奈苦笑,身陷江湖,你不惹事,事来惹你,憋闷已久的机智重新佻挞起来,垂首抱拳道:“好功夫,项龙兄既为三才,已独占天地人为老大,上下再无其他东西,也不用比了。”

    项龙不识盐酱,以为陈襄胆怯,持剑于陈襄眉心虚晃,轻蔑地冷笑道:“少侠两字不是谁都当得的,没有真功夫,就不要四处招摇,免得动起真儿来出乖露丑,叫人把侠义道小瞧了,哼。”

    正要收剑入鞘,认得陈襄那人被他言语连累了,于侧拔剑击在项龙剑身,刻薄地说道:“顶名三才,实则不才,陈少侠不愿以强凌弱,只怕脏了手,就我雷泉也让你三个来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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