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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混顿饭吃

    大约离千朵莲花山不远了,前面一个不知名的村镇上,来来往往净是挎着刀剑的武林中人。

    正是晚饭时辰,满大街飘散着饭菜的香气,这对陈襄简直是种摧残。

    他想赚点诊费出来,顺路问了问谁家有没有得了急症重症的病人,俱遭了白眼儿,有次还差点儿对他抡起了䦆头。

    真是一文钱憋倒英雄汉,讨饭?那是打死也不能做的,还不如去谁家偷些吃的出来。

    他的本行还一直没开张,不过,若是乌有居士听说了神蚤门的首徒居然为了填饱肚子而施展妙手空空之技,不把他气翻盖儿才怪。

    一面酒旗在夕阳下懒懒地招摇着,吵闹声就着酒香传过来,令他灵光一现,他想起了义兄孙楚楼与他初次相识的情景。

    酒馆里,清一色的武林人士,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借酒撒飙。

    陈襄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拍了拍贴身的一个汉子热情地问道:“敢问这位大哥是哪个门派的?听口气像是五行门的吧?”

    那汉子抽动鼻子瞥了他一眼,“什么狗屁五行门,去去,一边去。”

    陈襄顿时臊的满脸通红,不料对面桌上一人腾地站起来叫道:“操,狗蛋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着,端着酒碗直冲过来。

    这个被唤作狗蛋黄的家伙慌忙点头作揖地解释道:“哎哎哎,别介吔祁三哥,我是骂这个要饭的,可没刮到三哥。”

    “妈的狗蛋黄,你是欠扁了,当我的面敢骂五行门,哼。”那位祁三哥不依不饶又补骂了几句,转了笑脸拍拍陈襄,“兄弟是丐帮的吗?找五行门干什么?”

    陈襄讪讪地嘟哝道:“嗯,家里混不下去了,想入五行门学点武艺,嘿嘿。”这次的瞎话编的可大失水准,他想起了人穷志短那句老话。

    祁三笑道:“来来来,坐三哥这边来。”扯着陈襄过到他的桌边挤开别人挨他坐了。这桌上八九个人就热情多了,斟酒布菜,“兄弟小兄弟”的叫得十分亲近。

    祁三止住闹嚷嚷的场面,道:“想投奔五行门可不太容易,不如,你就加入俺们韩岭帮罢。”

    “韩岭帮?”听到这个名字,陈襄一阵纳罕,不就是那个只有八个人,为争帮主之位而大打出手的韩岭帮么?那天不像见到他们几个人的样子。

    “怎么,瞧不起俺们韩岭帮吗?”祁三见陈襄犹豫着,自尊心大受打击,语调就恶狠狠的了。

    陈襄忙道:“哪里,哪里,祁三哥提到韩岭帮,倒让我想起两个熟人。”

    “谁?兄弟认得俺们韩岭帮的?很熟吗?说来听听。”

    “也不算很熟,一个是大个子王五,很讲义气的,一个是胡金龙。”

    “哈哈,是自家兄弟。”祁三豪爽地端起酒碗大笑道,“胡金龙是东边舵的舵主,俺祁三是南边舵的舵主,这天地真是小,来,弟兄们,为胡金龙干一杯。”

    席上诸人轰然响应,纷纷站起来各说各话,唧唧呱呱地谁也听不清谁在说什么。陈襄趁他们话多酒少之机大嚼一通,原来混顿饭吃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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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桌上闹得正欢,冷丁地,听一人压住众人的吵嚷阴测测地骂道:“妈巴子的韩岭帮算个什么东西,仗了有五行门罩着,还他妈闹腾的挺欢呐。”

    韩岭帮的人都喝得五迷三道正在兴头上,忽听有人公然挑衅,俱怒目四下里望去,祁三更是火冒三丈,盯住一人嚷道:“我操,周麻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刚刚投奔了巫家十二楼么?有什么鸡毛了不起的,哈哈。”

    祁三一伙找到了那个惹事儿的主儿,一齐指指点点地开怀大笑。

    “哈哈,周麻子,他还叫唤上了。”

    “谁的裤腰带没系好,叫他露出来了。”

    “熊样的,那年叫汤帮主打的满地学癞蛤蟆的,不就是他老小子吗?哈哈,哈哈。”

    陈襄看过去,见那个周麻子果然一脸麻皮,此时憋得满脸通红。他那边也坐了满满一桌人,个个横眉立目与祁三这边对骂起来。而在他们身后,不经意地,一团暗红色的人影顿时让陈襄无地自容,他看到了霍文均。

    霍文均隐在墙角的灯影里,手拄双腮,笑眯眯地望着这边。见陈襄看到了自己,她挤眉弄眼地用手指刮着粉面羞臊于他,表情欢愉。她前时使了阵小性子,早就忘一边去了。

    陈襄进来混饭吃的小伎俩当然全被她收入眼中,让她乐不可支,又是筋鼻子又是吐舌头地百般嘲弄。

    陈襄见霍文均多云转晴,拌起鬼脸十分顽皮有趣,虽说自己有失体面,毕竟填饱了肚子,心情亦是格外舒畅,威胁地朝她扬起了拳头。

    不料他的举动立时惹恼了周麻子等人。两边的人数和实力大概也旗鼓相当,所以这半天只是动口对骂,互揭疮疤,虽其势汹汹,但似乎习以为常也不过就是借酒斗气而已。陈襄怒目圆睁挥舞着拳头,打横里一下子破坏了两边的平衡,随着一片“臭叫花子”的谩骂声,鱼头、鸡腿、猪蹄、馒头冰雹一样咂向了祁三这边。

    祁三哪肯示弱,连酒带碗扬手便摔了过去,更有脾气暴躁的哗啦啦掀翻了桌子,乒乒乓乓地斗成一团,小小的酒馆里霎时间残羹剩饭横飞,鸡鸭鱼肉乱窜。

    全武行一开打,陈襄情知酗酒之人全无理智可言,也无法阻止,机敏地闪开冲他攻来的几拳,绕到墙角坐在霍文均身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再看当中混战的双方,哪还有什么招式功法之说,十足是街头泼皮无赖群殴一般。

    有些胆小怕事的早就溜走了,余下的大多是怕天下不乱的好事之人。阴地里偷偷的,不时有人发个暗器,下个绊子,不大工夫,下场缠斗的十几二十人已是鼻青脸肿全身挂花了。

    中间斗得昏天黑地,陈襄好整以暇,时不时地接下飞来的杯盘碗盏护住霍文均。霍文均倒看得津津有味,附耳道:“小叫花子惹祸了吧。”

    “一误江湖祸事多,才知道武林原来如此。”陈襄苦笑道,“文文,你鬼点子多,该想个法子让他们两边住手才好。”

    霍文均道:“不着急的,再过一会儿,等他们打累了,也醒酒了,自然就住手了。然后呢,他们又会坐到一起杯酒泯恩仇了。”

    陈襄道:“只是那些受伤的可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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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也不见有什么血海深仇,要闹出人命可就糟了。”

    霍文均道:“门派之争,你有啥办法?从古至今就是这个样子的。”

    “哎文文,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陈襄擦去溅到霍文均脸上的一点血迹,想起了她受的伤,问道。

    “不妨事,早就大好了呢。”霍文均听出他的关心,紧紧贴上来,笑靥如花。

    陈襄不知自己的功力已恢复了多少,但看殴斗场中的气势已近衰竭,双方搂搂抱抱的滚在一起,拔头发,咬耳朵,实在不堪入目,与霍文均打个招呼起身大喝一声跳进其中,一个个拎起来扔过一旁。

    这一声怒喝惊得所有在场的人心胆欲碎,也顾不得敌友,傻苶苶地盯着陈襄如看天神一般。

    陈襄扫视四周,却呼口气,平和地吩咐看热闹的那些人先救护伤者,他则扶过受伤最重的周麻子。

    没等他动手检视伤口,就见一人撞开大门,血葫芦似的跌跌撞撞扑翻了门前的一张桌子,“噗通”一声摔在当地,嘶哑地叫喊着“褐衣人,褐衣人”,已是力竭。

    一句声嘶力竭的“褐衣人”,让陈襄毛骨悚然。能从褐衣人手中逃出来的,可知武功亦非俗手。

    酒馆内的人大约还不知褐衣人为何物,俱围过来,嘁嘁喳喳地猜测此人是哪个门派的。参与殴斗受伤较轻的也挤上来一探究竟。

    陈襄撕开他的衣服,见他虽然浑身是血,但伤处并不多,却招招致命。这人头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现出白森森的颅骨,右侧自颈下直到脐间被划开,滚出了肠子,而左肩亦被刺穿,血肉模糊,似乎血已快流尽了。

    陈襄急促地吩咐围观众人,讨要棉花、布条、针线等一应用品。众人乖乖地任他支使,好一阵忙乱。

    他的随身之物尽已失落于巫家,只得以缝衣针施予穴位上,又讨得了些金创药,止血敷药缝合包扎。霍文均在旁不停地为他擦去头上的汗水,不多时,一条毛巾已湿透拧得出水来。

    这期间,又有不少人或闻讯或路过涌进来,献出了好些自家秘制的保命丸还阳丹之类丹药。

    一个汉子吵嚷着挤进来,“让开让开,兄弟,你给他试试我家的紫灵丹,补中益气,扶阳固本最为神效。不过嘛,看这伤势,够呛。”

    此人一凑上来,精纯的外气便让陈襄多得了些贮于气海。知他是高手,陈襄格外看重,首先接过他的药丸将要给那浑身是血的人服下,一股熟悉的气味却让他大惊失色。他一把抓住那汉子的手腕,厉声道:“老兄好像是拿错了药,这阳关三叠是害人的,可不是救人的。”

    那汉子动作奇快,一凛之下,出掌虚晃,却甩脱陈襄,撞开众人夺路而去。

    陈襄反应亦不慢,起身便待去追,转念对自身功力能否擒住此人殊无把握,眼睁睁看他消失于夜幕之中。

    “他定在褐衣人中。”陈襄眉头紧锁,竭力回想那汉子似乎有个什么显眼的特徵的,终于让他想起来了,那汉子的嘴角有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褐衣人是谁?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将人置之死地而后快?”一个又一个疑问一齐冒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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