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雨浓见三个人自顾唧唧呱呱地似乎有恃无恐,冷冷地沉声道:“我只数到三,你们两个再不给我滚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陈襄道:“巫大小姐也太性急了,干嘛才数到三。我从小就能数到五,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比你那个三又押韵,又好听……”
巫雨浓自小到大从未遇见过对她如此不敬之人,饶是她性情内敛淡漠,也气得娇躯乱颤,手一抖,已多了柄软剑在握。
她咬牙轻喝一声“杀”,挥动软剑“嗡嗡”地划出一道弧光,在夜色秋风中清辉点点更显得阴寒刺目。
“杀”字一出,那十几个人即刻将陈襄等三人团团围在当中,虎啸连连扑上来。
只一个照面,孙楚楼的折扇便被绞脱飞出。
霍文均因出来时匆忙并未佩剑,堪堪避过了迎面劈下的一刀,赤手空拳与两名汉子斗了个旗鼓相当。
陈襄侧身让两柄直刺肩胛的长剑贴身滑过,以两指捏住眼前一柄招式已老的剑脊中指轻弹,使剑汉子顿时全身发麻,踉跄跌向身边同伴,剑也落入陈襄手里,顺势递到霍文均手上被她接了。
霍文均一剑在手,气势陡增,虽内力平平,但步法轻盈灵动,一柄剑使得龙飞凤舞,极少破绽。
陈襄看她剑法绵密系出于名家,短时间内当可自保,即护住孙楚楼将大部攻击引向自己。
他左推一掌,右出一拳地只要探探巫家十二楼的武功家数,粘拉牵引把这十几人戏耍得无头苍蝇般乱奔乱撞,刀剑也如挽重物,黏涩呆滞尽往自家兄弟身上招呼,“叮叮当当”地仿佛是他们自己人火并一样,溅出的火花更胜过黯淡的群星。
陈襄玩了一会儿,心中了然,刚要运起神功给这些人瞧瞧,不料一个疏忽,却让一汉子跌跌撞撞地闯进霍文均的剑网,虽被刺穿了大腿,但手中刀也已就势砍在霍文均手臂上。
霍文均“哎呀”一声惨呼松开了长剑,眼见就有刀剑及身。
陈襄大惊,慌忙中已顾不得许多,抢上前去横身抓起那汉子抡起来挡住了一刀两剑的攻势,怒喝一声摔出去,砸倒了四五个人滚作一团,解了霍文均之围。
他顺势反身又揪住一人握剑的手格开另一剑的偷袭,搂头一掌再劈翻一人……须臾间一阵混乱,失去保护的孙楚楼手脚并用也绊倒一个壮汉,只是长衫前襟被一刀削去,虽未伤到皮肉,也吓出一身冷汗。
“住手,退下。”巫雨浓大叫一声已失去冷静。
她在一旁看得清楚,属下十几人久战不下反而相互掣肘,再打下去只怕堕了巫家十二楼的威名。
她快步上前喝住众人,软剑轻颤,一股剑气撕裂夜风“嘶嘶”作响,直指陈襄道:“巫雨浓剑下不杀无名之辈,你报上名来。”
陈襄无暇顾及巫雨浓。他撕开霍文均衣袖,又去孙楚楼长衫上撕下后襟,为霍文均敷药包扎停当,贴身拿出一丸自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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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竭丹催她服下,这才站起来对孙楚楼说道:“大哥,咱们打架不能以少欺多,对付这几个三四流、七八流的高手,也不用大哥出马,让陈襄先比量比量,看我不成了大哥再上吧。”
他弯腰拾起一把剑,试了试剑锋,低头看着脚尖不住地移动,终于摆出了不丁不八的姿势,抱剑当胸道:“小人陈襄,家住大石湖,年方一十有九,不知何事惹得巫家十二楼倾巢出而,踩坏了屋顶,摔坏了两把椅子。啊不对,椅子是我自己摔坏的不算在你账上。嗯,搅了我跟兄长义结金兰的酒宴,你若赔上银两道歉,今日事就此揭过不提,若想仗势欺人,我,我惹不起躲得起,咱们后会有期。”
巫雨浓见他举止轻慢,怎容他没完没了地胡诌,冷光一闪,出剑圆环劈面斩下,陈襄笨手笨脚地挥剑相迎,并加天罡断神功于剑身,在两剑相遇之时暗暗发力,却将自己的剑断成十几截四下飞了出去,只剩一秃秃的剑柄握在手里。
他大叫“不好”,一个鹞子翻身倒纵出两丈开外,巫雨浓不给他喘息之机,似影随形般柔身欺上,软剑摆动幻化出千百道银光,幽幽剑芒如毒蛇吐信一样“咝咝”发响。
陈襄“嘿嘿”地以剑柄招架,浑身破绽,但软剑虽如斜风秋雨也似阴冷绵绵,却总让他在毫厘之间擦身而过。
陈襄暗道:此番又托大了,这大小姐出手阴狠,剑法老到,功力深厚,须小心应付了。
他其实不明所以为什么要与她缠斗不休,只是喜欢多看几眼她展臂廻腰侧身腾挪的身姿和冷峻的恨意?
巫雨浓则一重一重催动内力,软剑使得似剑似鞭,直削如矢,屈回如电,剑气相辅让陈襄已觉出了瘆人的压力。
在孙楚楼和霍文均看来,他好似一片将落未落的秋叶在狂风中簌簌飘摇,不由为他捏了把汗。
巫雨浓拼尽全力未能将陈襄毙于剑下,亦是心惊。此时已明了对手看似油滑笨拙全然无还手之力,实则武功深不可测,自身反被他戏弄于股掌之间。不觉尖叫连连,再发把狠,剑走偏锋,突转为飘忽诡异的路数,借一个上撩之际引开陈襄注意,暗中从香囊摸出一个蜡丸捏碎了以掌风推向陈襄。
陈襄余光中觉巫雨浓动作滞了一滞,隐约见一团紫气迷漫顺风飘过,便有股甜香的气味袭来,心知有异,忙闭住气运天罡断于掌心缓缓推出。那团毒雾遇阻凝在身前及尺之处,他双掌错动尽数吸于掌间如搓线团。
巫雨浓再催掌力,两股真气破空相迎,加于那团毒雾之上如激活了它的生命一般舞动跳跃,陈襄突然撤掌,趁势转身盘带毒雾挥手向街角扬了出去。巫雨浓手下那十几个人聚在街角正看得目瞪口呆,虽见有物来袭已不及反应,多多少少地吸入口中,瞬时就弯腰叠肚“哈哈”地笑成一团。
原来巫雨浓见今日已讨不了好去,遂将巫家独门弥勒散施放出来。中了弥勒散之人会狂笑不止,三日不歇,于身体武功实有大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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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襄突然撤掌,巫雨浓不防,真气狂泻难收,陈襄箭步欺近前来,抓住她握剑的右手,无身的剑柄已抵上她咽喉。
她软剑脱手,本能地闭上了双眼。陈襄恨恨地盯着她惊恐得扭歪了的面容,她还是那么美,也许是更美了,由于怨恨惊惧,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陈襄扔掉剑柄推开她,“我不想多伤人命,滚。”
巫雨浓低了头踽踽独行在长街上,凄清的夜色渐渐将她吞没在黑暗之中。
她的十几个属下还在狂笑着,东倒西歪地远远跟在她后面,在静夜时分听来直如群狼的哀号。
陈襄拢了拢乱发,也不知是莫名的思绪还是吸入少许的弥勒散在他心头不住地翻腾,他运气将之逼出体外,直到再看不见巫家人的身影了,才若有所失地回过神儿来。
孙楚楼和霍文均也是被刚刚的一场恶斗惊呆了,此时方靠上来。孙楚楼不停地搓着双掌,“二弟,二弟,哈哈,还真不知道二弟少年英雄,凭一把一寸长的宝剑,就把名动江湖的巫家十二楼大小姐杀的落荒而逃。当时可把大哥吓坏了,我真怕你不是她的对手,那样子咱们三个就都玩完了。”
霍文均笑道:“孙大哥害怕的恐怕不是大牛哥打输了,倒像是怕大牛哥毁了她的花容月貌,我看见你在一边浑身都在替她使劲来着。”
孙楚楼鼓起眼睛,“别胡说,你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今天的结局是最好的了,咱们呢,也没吃大亏,巫大小姐那边呢,也还有圆环余地,总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好在没有死伤,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什么叫没有死伤?他们砍了本姑娘一刀,这个仇一定要报。”霍文均气道。
“你还想报仇?天老爷,你可知巫家十二楼的势力有多大?上至官府朝廷,下至地痞无赖,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中原不用说了,从天山南北,到闽粤滇黔,都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怕你走到哪里,哼哼,踩的恐怕都是巫家十二楼的地头。也就是辽东荒蛮僻陋,没被他们看在眼里。不过巫大小姐亲自出马带这么多人来辽东,不知道……”
“哼,他们再势力大,还不是叫大牛哥一个人给挑了,他又能怎么样?”
“唉,后患无穷啊,后患无穷。”孙楚楼忧心忡忡地拍拍陈襄的肩头,接着道:“二弟,你也别犯愁了,这也算打了一回交道,等明天我请几个有头面的朋友,你破费几个摆一次酒,大家坐在一起赔个不是也就过去了。别看动武大哥不如你,这场面上的事情你可就差多了。”
霍文均嚷道:“你看你看,露馅了吧,你就是想巴结巫家十二楼呗。哎,我说,你不是看中了巫大小姐的美貌动了凡心,想入赘巫家吧?”
孙楚楼摇头晃脑地撇嘴道:“入赘又怎样?她要是嫁给我还是她攀高枝儿呢。我家是啥出身?当年我老爹在京城那是啥排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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