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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瑶姐姐

    乌有居士抬眼看天,见天色尚早,拈着胡须道:“你爹爹倒想得周到。等这柱香燃到底,上午的功课就收了。”

    谢瑶见乌有居士身旁果然燃了一支高香,却还剩下大半截,待烧到底怕还要小半个时辰,便撅了嘴,嘟哝道:“爷爷真是狠心,大牛兄弟刚刚伤了胳膊,该多休息才是。”

    乌有居士道:“瑶姑娘,大牛兄弟是不能再叫了,你师祖乃是我同门师兄,同门间不可单论,以后你要叫他师叔哦。”

    谢瑶倒也恭顺,低了头应承了:“是,爷爷。”说罢,捡了只熏蛋过去道:“小师叔,你老人家也吃一点儿吧。”

    陈襄被她一声小师叔叫着,美的心里麻酥酥的,扎了马步不想收功,只张大了嘴等她送过来。

    谢瑶笑吟吟地把熏蛋凑到他的嘴边,他一口便囫囵吞下大半个,再一口却连谢瑶的手指也含在嘴里。谢瑶也不抽回,任他用舌尖舔着,脚下却轻轻一勾,陈襄不防,扑地就摔了个腚墩儿。

    谢瑶“咯咯”地笑弯了腰,叫道:“爷爷,你看小师叔脚下虚浮,心闲气躁,哪像个练功的样子,只摆了个架势糊弄爷爷,你还不教训教训他。”

    乌有居士看在眼里也不生气,反倒像很喜欢的样子,笑得眉飞色舞:“算啦,都给我过来,陪爷爷一起喝上一杯。”

    陈襄那边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只“哎呦哎呦”地叫痛。

    谢瑶拉起他,身前身后为他拍净了土,大声道:“小师叔,可摔疼了么?”背向乌有居士却附耳轻声道:“臭小子,你再动歪心眼,看我不让你好看。”

    陈襄做个鬼脸,悄声道:“瑶姐姐,你的手指比熏蛋还滑呢。”说罢赶紧逃到乌有居士身侧,若无其事地为师父斟了杯酒。

    乌有居士笑道:“真是老鼠生儿会打洞,瑶姑娘,你太像你爹爹了,当面笑眯眯,背后使绊子,哈哈,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谢瑶撒娇地一跺脚:“爷爷——你怎么不说他,是小师叔先欺负人嘛。”她在乌有居士另一侧坐了,又道:“爷爷,你也教我些功夫嘛,让我跟小师叔比一比,看谁学得更快些。”

    乌有居士道:“瑶姑娘,你爹爹的武功走的是阳刚一路,而爷爷却偏于轻灵,两者都要学,只怕会起冲突,可不是爷爷不肯教你。其实,你爹爹的本事尽够你学一辈子,哪怕有你爹爹三四成的功力,在同辈中已是佼佼的了。”

    谢瑶道:“爷爷,我不要什么佼佼,我要做天下第一。”

    乌有居士“咳”地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天下第一又有什么好?不会武功又有什么不好?如农夫一般,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一生,嗐,不说啦。”

    一晃五七六天过去,陈襄越学越心焦,乌有居士却越催越急,从早练到晚,恨不得一下子把全身武艺都灌进陈襄的身子里。

    乌有居士自然有他的算计,这天一大早,他喊醒陈襄,命他把学过的全部演示一遍,再把轻功和练气的口诀正着倒着反复背了,眯细了眼睛,抚着陈襄的头顶道:“不错不错,没辜负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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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希望。”

    他着人唤来谢宗人,对他道:“宗人,师叔有事要回趟中原,我把大牛托付给你,由你督促他每日的功课,事情一完,我便带他走,不会打扰你很久的。”

    谢宗人满脸堆笑道:“看师叔说的,在我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宗人会好好照顾小师弟的。”

    乌有居士道:“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么,经常好动个鬼心眼什么的。你记着,大牛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小心了。”转过身又对陈襄道:“好徒儿,师父很快就会回来,你好好养伤,别懈怠了每日行功,等师父回来要考校你的哦。”

    陈襄心里乐开了花,不过可不敢流露出来,只是一连声地“是,是是。”

    送走了乌有居士,陈襄顿时把什么口诀、练功撇到了脑后,只觉得天也高了,风也香了。他悄悄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看几本医书粘连到一起且发了霉,已无法翻阅,换洗衣服也不好夹带,便依旧包了挂到墙上,只把银子和装丹药的瓷瓶包了一小包塞到褥子下面,盘算着是连夜溜走呢还是待明天寻机会逃出庄去?

    不等他打定主意,多多连蹦带跳地闯进来拉了他边走边叽叽喳喳说道:“乌有爷爷可算走了,这几天把我闷的头发都快白了。”

    “多多妹子,干什么呢?你要带我去哪里?”陈襄问道。他想起几天前唬她什么龙虎山黑风寨的瞎话,怕她又要提起与他一起逃走去做压寨夫人的话头。

    多多拉着他穿过内宅,在院墙边一片空地上停下来。

    陈襄左右看去,见贴墙一溜架子上插满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远处还设了些木人沙袋梅花桩,当是她家诸人练功的地方。

    多多去架上取了把木剑抛给他,兴致勃勃地道:“大牛哥,咱俩比试比试,看乌有爷爷教了你多少神功。”

    陈襄放了心,不经意地问道:“比试什么呢?”

    “就是剑法嘛。”

    “剑法可没学过。”

    “那这些天你都学什么啦?”

    “就是背口诀啦,金鸡独立啦,拿大顶啦……”

    多多一下子兴致全无,背转身去,低了头用脚尖在地上划拉。

    陈襄不忍让她失望,忙过去哄道:“哎多多,你看这个。”说罢稳稳地扎了马步。

    多多转身看了一眼:“这有啥好看的?”

    陈襄道:“你来试试嘛,看你能不能把我打倒。”

    多多随便推了一把,陈襄纹丝未动。

    上次吃了谢瑶的亏,这回他运足了气全神贯注,蓦地,自丹田和膻中各有一股气息缓缓游走,一路沿督脉上行,一路顺任脉下沉,通体说不出地舒坦。

    多多又推了一把,却是使足了劲,看陈襄依然未动,“咦”地一声起了好胜之心,围着他左边一拳右边一脚地攻上来,陈襄犹如木桩一般任她拳打脚踢只是稳稳地站了。

    想是打累了,多多绕到后面一下子扑到他背上,搂住他脖颈“咯咯”地笑道:“看你倒不倒。”

    陈襄此时只觉中气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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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气力悠长,背着多多转了圈地颠了她。正笑闹得开心,就听谢瑶远远地喊道:“多多干啥呐,快下来,别妨碍小师叔练功。”

    看到谢瑶,陈襄顿时热血上涌,面红耳赤地松开手。

    多多收住笑声,却仍是搂着他怯怯地嘀咕道:“才不叫小师叔,就是我大牛哥嘛。”

    谢瑶板起脸道:“别没大没小的,去吧,该干啥干啥去,小师叔要练功了。”

    多多十分不情愿,但惧于姐姐的严厉,低了头自去了。

    陈襄央求道:“瑶姐姐,歇几天不行吗,整天练啊练地都腻烦了。”

    谢瑶道:“不行,知道的是你自己偷懒耍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纵容了你,乌有爷爷回来我可没法交代。”

    “那跟姐姐一起练好不好?有几个地方我还弄不明白,有姐姐帮着,看毛病出在哪一步上,这么的强过我自己瞎琢磨。”陈襄看是躲不过去了,变个花招道,“我快点学会师父的神功,姐姐的功劳第一。”

    “你师父可没教过我,谁知道你们神蚤门都有啥秘诀,我可帮不了你。”

    “我说给你听嘛,姐姐的武功强过我百倍,你一听就明白了。”也不管谢瑶听不听,他马上就把乌有居士教他的口诀背了出来:“性静情逸,逐物意移……”

    谢瑶打断他道:“大牛,这可不行,你是乌有爷爷的徒弟,你当然能学他的功夫,别人可不敢偷学,万一叫爷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陈襄道:“没关系,这事情只咱们两个人心里有数就行。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只要姐姐不说,就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会知道。”

    “总觉得不踏实呢,万一给人看到了……”

    “对,须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回屋里行吗?”陈襄装作思索的样子,沉吟了片刻道。

    “还是不行,要不,去后山林中找个僻静的地方?”谢瑶动心了。

    陈襄绕来绕去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被魏伯贤押着进庄的时候是在晚间,对周遭山川形势十分模糊,这些天一直不得机会出庄看看地形路径。谢瑶的提议正中下怀,他即刻拉了谢瑶直奔后山。

    谢瑶带他在半山腰寻了一块空地,这一片黑松林幽暗静谧,少有人迹,发功打坐最合适不过。

    陈襄把乌有居士教给他的功法口诀招式窍要详细说给谢瑶听了,并以他几天来悟得的运用之法不时加以解释,反倒像是他在指点谢瑶练功一样。看那边谢瑶推敲琢磨入了神,他则悠闲地靠了棵大树半倚着,透过树间的空隙向山下望去。

    只见谢家宅院在此处看去显得精致而整齐,不像身居其中一大堆房屋左一进右一进穿堂过户地找不到门庭。大门朝南,门前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远处,穿连起纵横阡陌向四面延伸。一条太子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河面上正好通过着宛如长蛇般的木排,隐约能听见排工“哟哟咳”的号子。

    故老相传,当年燕太子丹用荆轲刺秦王不成,遂逃到此处避祸,被追杀致死,后人即称名为太子河,以表纪念之意和反抗的空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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