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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乡下孩子

    温泉堡里外如同炸开了锅一般,一时间人喊马嘶,有性急的已不待招呼众人,自操兵刃匆匆离去,只片刻工夫,上千英雄去了大半。再看温泉堡内椅倒桌翻,满地狼藉,如遇浩劫。

    致虚与法休四目相对,苦笑道:“许是真被乔家兄弟说中,此事实在有欠周详。”

    法休叹道:“若然如此,江湖永无宁日矣,善哉,善哉。”

    东门燕一旁道:“什么善哉恶哉,还不快些挪动挪动,终不能就让洪城那些先人板板的占了先去。”

    致虚道:“洪城子弟如今无甚杰出人才,倘若急功冒进,只怕要大伤元气。那女魔头也不知什么来历,实在了得,月前在冀州一战,吃了慕掌门一掌,又被子愚公刺了一剑,仍让她脱逃至此逞凶。”

    子愚公动容道:“说来惭愧,需要与人联手对付一个女流之辈,老夫一生也不曾有过。”

    慕铁苗亦是悚然:“那场恶战至今还让老夫心惊肉跳,若不是道长和方丈大师与各位一起现身让那魔头分心,老夫与子愚公非但不能得手,连老命也要搭上。”

    东门燕急道:“你们若是怕了,只管在这喝酒壮胆,我可要去了。迟了让洪城派捡个现成便宜,羞死人了不?”

    致虚笑着起身道:“都去,都去,羞死了东门女侠老道可担待不起。只道川人执拗坚忍,比起东门女侠,也不似这般穷追不舍。”

    巫家十二楼二当家巫冷球一旁笑着插话道:“记得东门女侠年轻时真叫一个温婉贤淑,怎的与铁苗兄喜结伉俪之后,却变的如此这般热情奔放?”

    众人俱笑起来。

    “你这个臭球,别想拿我开心。”东门燕敲了巫冷球一记,随后奇道:“怎么没见你家巫天白?他不是离不了热闹?”

    “我那个兄弟从来争胜贪功,先我一脚出来,却不知转到哪里去了,只怕要吃大亏。”

    他们口中提到的巫天白,此时早已在深山中了。

    辽东大石湖据说是个有灵气的地方,一道涧水奔腾而下,相继注入五个深深的水潭,如晶莹剔透的珠串垂挂,在辽东苍茫雄浑的大山之中显得格外玲珑别致。

    涧水一路向下,在山脚处汇入一条小河,十数户人家川三聚五地散落在小河的两岸,犹如浓绿中的几点装饰,更衬得这里的清幽和宁静。

    正当午时,七八个只着了小衣的村姑农妇在河边一边洗衣服一边唠着家常,叽叽喳喳地很是热闹。下游不过几丈远的水面上,一群男孩子撒疯似的嬉闹着,中午的阳光嗮得他们精光的小身子发出金属般的光泽,甚是惹眼。

    乡下孩子天生顽皮,他们自己闹得乏了,有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便一跳一跳地把身子露出水面,朝上游洗衣的女人们唱道:“……黑布溜丢,大姑娘小媳妇把眼儿溜……”虽然唱词粗俗不堪,但由这些孩子稚声奶气地唱起来,却也十分悠扬悦耳。他们唱了一回,未得到什么反应,就一直接下去,“谁家的狗哇谁家的猫,谁家的母猪要跳槽啊,前门赶走后门进哪,只为公猪不称心啦……”直到有愿意搭理他们的女人笑骂几句,冲他们扔几粒石子,他们才哈哈笑了,心满意足地换了别的花样,把河水搅得开了锅似的。

    紧挨河边的山路上,巫天白一行四人听见这群孩子唱的小调,不由也笑了起来。只听其中一个年青些的说道:“这地方的娃儿们也这么邪行,只为公猪不称心,哈哈,让我去给他们来点称心的。”说着,他径直拐向河边,把孩子们的衣服团了团抱起就走。

    几个眼尖的孩子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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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哩扑隆地奔向河边,大声嚷嚷道:“嘿,干嘛拿我们的衣服,快放下。”

    那年青汉子回头戏道:“是谁的衣服过来拿嘛。”说着又紧走几步,在洗衣女人身后的老柳树下似有意卖弄,见他拧腰旋身,突地跃起有一丈多高,将那团衣物挂到树杈上,再飘飘落地,看得女人们眼睛都直了。

    大一点的孩子跑得快些,已经撵到了路上,猛省得自己还光着身子,慌忙用手捂了下身又缩回河里。赤条条地在河里耍怪斗嘴是一码事,可要光着屁股在路上跑,那可是大为丢脸的事,无奈,也只好把粗话脏话泼水似的骂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那四个人拐过山脚看不见了,方才泄了气。孩子们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忽地有了主意,他一个猛子扎下去,捞了一大堆水草上来在腰间围了,然后轻手轻脚地想溜过去取回衣物。但他哪知道女人们可不会放过任何报复的机会,见他滑稽的样子,姑娘媳妇们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七嘴八舌地戏弄道:“嘿,小陈襄,你家的公猪也要跳槽了吗?”,“哪儿呀,他的小鸡儿饿了要吃草啦。”“八成是絮窝要下蛋吧。”

    这个叫陈襄的孩子哪里受过这般奚落,红了脸爬到树上取下衣裤穿了,咬着牙恨道:“王八羔子狗日的,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们。”

    陈襄把其余的衣物扔给小伙伴们,抄近路赶到那四个外乡人的前头,在路边一处山崖上藏了,顺手捡了几块大小不会闹出人命的石头,屏气息声,专等那人过来好给他几下子。

    人未到话音先传了过来,远远地听那年青的说道:“二叔,咱们都找了四五个什么神医圣手赛华佗的,全是他妈的江湖郎中骗人的主,这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神医?大概都是自封了骗点儿银子罢了。”

    陈襄在高处听得清楚,不由把手中攥得紧紧的石头又放下了,心中暗道:“他们要找什么神医,往上只有自家一户人家,难道竟是找我来的?”

    那四个人边说边行,到崖下的阴凉处却歇了下来,又一人道:“虽说偏僻,可这山势奇诡瑰怪,水远林密,倒也像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辽东山高皇帝远,躲灾避祸是再好不过的了。”巫天白约有四十多岁,剑眉鹰眼,面呈一副英悍之气,虽然身材不高,嗓门倒十分洪亮。

    陈襄自然不知,这几人可是大有来头。说话这人乃是名动江湖的巫家十二楼老当家的二儿子巫天白,另一白发老者是他本家兄长巫天顺,其余两个年青子侄巫方伦、巫方振亦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提起名号来也是当当响。

    年青些的巫方伦好奇心重,接着问道:“咱们要找的人难不成也是惹了大祸?还是得罪了什么人的?”

    不等巫天白答话,巫天顺接道:“有传言说是为了一个女人,谁知道呢?十多年前,江湖上接二连三出了几件蹊跷事,一些成名英雄相继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留下许多谜团至今未解,这人也是那时失踪的。直到咱武林中人近日齐赴辽东追剿鬼麻婆,一洪城子弟说是碰到一人像是当年为他疗伤的医三界,这才传开了,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巫方伦再问道:“他叫医三界么?这名字倒古怪。”

    巫天顺道:“他的本名叫宋玄,人送绰号医三界,说他上医天神下医鬼,中间医喘气的,别说是人,什么猪马牛羊,蚊蝇蝼蚁,他都医得。”

    一边坐的巫方振插过来嚷嚷道:“咱们整日里刀头歃血过日子,这样的朋友可不能不交。二叔,你与他可是相熟的?”

    巫天白讪讪地:“那家伙素来狂傲,与本门交往甚少,我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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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闻名,却没见过,不过与他夫人倒有一面之缘。那娘们儿当年可是让好些少年子弟心猿意马的,嘿嘿……”

    巫方伦似乎想起什么:“咱们那些兄弟此时不知都在哪里,二叔,听说鬼麻婆已受了重伤,二当家的正带人跟踪搜寻,万一被他得了手去,那功劳不是与咱们无缘了吗?”

    巫天白瞪了他一眼,正色道:“方伦啊,这次带你们兄弟俩出来历练,就是想让你们多长些见识,。咱们行走江湖,处处风险,你们一定要记着,凡事退三步,未虑胜先虑败。天下不光咱巫家十二楼一家,现在辽东寻那鬼麻婆的各门派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是咱们除了那鬼麻婆,你以为功劳一定会落到你我的头上么?就算是你得了她的物件,你以为能保得住么?搞不好不死在她的剑下,也难免死在别人的手上。”

    巫方伦嘟哝道:“可哪怕凑个热闹也是好的,咱们干嘛耗时费力地干这不急之事?”

    巫天白沉吟了一阵,左右看了看,轻声道:“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只因此事牵涉太多,实不便讲明。我那老爹爹、咱们十二楼老当家的不知怎地中了咱自家的毒,至今不省人事已半年有余,你们都知道的,这事早晚要查清楚,咱先不提。巫家十二楼以炼毒使毒起家,经几代老当家的苦心经营,不仅已是江湖上最大的门派之一,于毒之一道已臻化境,无人可以比肩。可现今毒王中的毒王却栽在毒药上而无人能解,岂不叫天下人耻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老当家的清醒时曾命巫冷球为二当家的协办事物,是因这一辈中他最年长,但他毕竟是远房的,而我却是他亲生,只要他能醒转来几个时辰,亲口指定由我来接替他执掌家业,巫家十二楼方不至于旁落他人之手,也免得家族内再起纷争。有什么比这更急?也不知老当家的还有多少寿禄,万一他毒发不治,那么——”

    陈襄藏在崖上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甚明白,但他隐约觉得偷听了别人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大气也不敢出了。一阵山风吹过,只觉脊背上一片冰凉。

    崖下,巫天白长呼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对巫方伦道:“过晌了,这就把药服了,咱们走吧。”

    巫方伦一脸的不愿意,讷讷地道,“二叔,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让方振服一次不行吗?”

    巫天白道:“方振壮得像头蛮牛,你背得动他?”

    巫方伦嘟嘟囔囔地道:“咱们进门就明说不行吗?弄准了就直言相请,软的不行来硬的,总把他弄回去就完了,何必还要装病了先去试探?”

    巫天白道:“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假若真是宋玄改名换姓躲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自是不愿被人找到,我等贸然闯去,他给你装聋作哑的,咱们却都不认识他,奈何?而抬了奇症病人去,他必定技痒,就算他不治,言语上也总会露出马脚,。懂了吗?”

    巫方伦无奈:“这个,厥阳丹实在凶险,二叔千万别忘了解药。”

    巫天白显然已不耐烦了:“咱巫家十二楼的厥阳丹虽是奇毒,但若及时解了,对内功进境却大有好处,你已偏得了,还啰嗦些什么。”稍停,他放缓语气又道:“方伦,若不是怕被他看破,就先给你服了解药。只是听说宋玄为人十分机警,这厥阳丹虽然是新近调配得的,外人不知,但也怕唬他不过,所以还是谨慎些。待找出他来,你便是大功一件。”

    陈襄向下偷眼看去,那巫方伦服下药丸,只片刻手脚便抽搐起来,脸上更泛起一层青气,并渐渐生出许多鲜亮的红斑,模样甚是恐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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