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信邪的完颜亮被邪门的人搞迷糊了。
到了二月底，完颜亮果真带领各级文武官员、后妃家眷、护卫兵卒，一万多人，浩浩荡荡、彩旗飘飘、兴高采烈地动身了。
张仲轲没有跟着去。
不久前，仲轲掉进冰层初融的鱼藻池里，淹死了。
完颜亮觉得大队人马南下得对宋国有个交待，于是他派参知政事李通对准备回国的宋使叶义问说：
“朕不日要去洛阳看花，你们回去转告宋主不要有什么猜疑。我年轻时曾随梁王军去过汴京，喜欢那里的风土，以后会常去游玩。现在宫室马上营建完毕，我准备二月末就去河南，在那围猎，所带兵将也不会超过一万人。我的祖宗陵寝都在中都，不可能长久呆在河南。你回去告诉宋主，让有司宣谕我的意思，告诉淮南的百姓不要有什么猜疑，更不要害怕。”
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呢？
就这样了，爱咋咋地。
完颜亮一众出中都不久就遇到大雾，迷了路。
雾越来越浓，看不清道路，只能边走边找。
到了傍晚，知道到不了行宫了。
众人趁着天没黑，吃了晚饭。
完颜亮一心找路，没心思吃饭，他的侍从护卫们也都没吃，大家一起查看地图、问路、找路。
直到二更天，才找到了行宫，住了下来。
完颜亮与众侍卫们又累又饿，尚食官张罗着要给皇帝做饭。
完颜亮说算了，等做好饭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不睡觉了？
就和侍从们一起吃士兵们的剩饭，将剩饭吃个精光。
这日来到获嘉（今河南省新乡市获嘉县）地界，刚安顿好，完颜亮的贴身护卫谋良虎来报：
“陛下，有一个穿着白色男装的人求见，说有要事要见陛下，又不肯报出姓名、身份。”
完颜亮一路走来，拦驾求见的人不少。
完颜亮本想拒见，可见谋良虎神情不似往常，说话也含糊，就问：
“穿着男装的人？什么意思？是女的？”
谋良虎犹豫道：“看装扮是男的，看面相是女的，我也搞不清楚。也可能是个没长胡子的年轻汉人。年轻汉人长得细皮嫩肉的，都跟个女的似的。”
完颜亮生气道：“男女你都搞不明白？让他进来。”
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走进御帐，确实是男装，但是不僧不道，说不出是个什么样式，衣襟很长，看不见脚。
头发挽着髻，是汉人发式，没戴帽子。
脸上皮肤细嫩，五官明艳照人，走起路来脚步轻盈。
男子来到完颜亮面前也不跪拜，鞠了一小躬，只称呼了一声“陛下”。
完颜亮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就觉得这是个捣鬼的，来路不正，有些后悔让他进来了，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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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赶走，这不是白耽误工夫吗！
“你见朕有什么事？”
完颜亮连姓名都没有问，也不计较他的礼节不周。
“事涉机密，请陛下屏退左右。”
白衣人瞥了一眼站在完颜亮两侧的护卫谋良虎和特离补说。
完颜亮略一示意，二人出去了，站在门外。在旁侍奉的梁珫和大庆山也出去了。
“现在说吧。”
“嗯，好。受人之托，给陛下送来一件宝物。”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放在完颜亮面前的桌案上。
环视一下，见旁边有把椅子，就拉过来坐下了。
完颜亮不想浪费时间跟他计较：“宝物拿回去，你走吧。”
白衣人一笑，笑得十分妩媚，完颜亮疑心他就是一个女人。
听声音有几分细柔，又不是很明显；
向他胸前一瞟，衣服宽大看不出来；
再往他颈上一看，喉结若有若无，看着像是，转眼又没有了。
完颜亮绝望了，心想天底下竟有如此尤物。
他又不好意思问你是男是女。
白衣人见完颜亮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嫣然一笑，道：
“这件宝物可不是寻常的珠玉金银。我问陛下一句，陛下可做过什么后悔的事？如果有的话，它可以称为后悔药，让你重头再来一次。”
完颜亮道：“朕不要哄小孩子的玩艺儿。退下吧。”
白衣人深坐在椅子里，没有丝毫起身离开的意思。
他仰面细看完颜亮，神情很专注。
完颜亮刚要叫门外的侍卫，白衣人举手阻止了他：“陛下，我想请陛下看一个人，看过之后，陛下还要撵我走，我绝不停留。”
“那就让他进来吧。”
完颜亮不耐烦地向帐外看了一眼。
“他不在外面，他在这里面。”
白衣人说着站了起来，来到完颜亮面前，打开盒子，里面用红缎子包裹着一个球形的东西。
白衣人揭开红缎子，里面露出一个半透明略扁的圆球，质地有点像琉璃，也有点像玳瑁，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白衣人双手捧着圆球，忽然直送到完颜亮的鼻子前。
完颜亮本能地伸手阻拦，可是手还没接触到球，就感觉天旋地转起来，眼前忽明忽暗。
忽然一个醉汉在风雪中被人扶着踉踉跄跄向自己走来，到了近前愕然认出那人竟是被自己处死了六年的萧裕。
完颜亮大叫一声“萧裕”，伸手要拉住他，可是眼前白光一闪，一切都消失了。
完颜亮双手捧着的是那个哄小孩子的玩艺儿。
白衣人见完颜亮全身都在发抖，得意一笑。
他从完颜亮手里取下多维球放回盒内，再轻轻扶着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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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的眼睛追随着多维球，盯着看，惟恐错过它会突然闪现的场景。
白衣人觉得这个游戏也挺好玩，像逗小孩子似地语气和缓又充满诱惑地说：
“陛下可能会认为这是魔术。但这确实是真实发生的场景。陛下可认得那是哪里？”
“好像是会宁府……”
完颜亮还没有全回过神来，语气像个乖孩子，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霸气。
他还不死心地盯着那个球看。
“正是会宁府，是永寿宫太后过生日的那一天。如果陛下愿意，这个球就像马缰绳一样，可以帮助陛下调转马头，走另一条路——让萧裕，不死。”白衣人盯着完颜亮看他的反应。
“你，你退后！……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你来这里想要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完颜亮神色严厉起来，恢复了常态。
白衣人发现剧情有点转换了，没关系，他淡淡一笑，说，
“如果陛下让我走，我现在就走。如果陛下允许，我就再给陛下看一点东西。”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完颜亮还不想让他走。
“这都无关紧要。既然陛下追问，我就说吧。我姓白，名伊人，获嘉本地人。那个让我来见陛下的人我也不认识。多维球是那个人给我的。他希望这个球能帮到陛下。”
白衣人为了不惹麻烦就说了一个最简单的谎话。
“这个球怎么帮我？”
完颜亮听出来白衣人在应付自己，不想从实说出自己的身份，也就不追问了。
白衣人道：“陛下，在这个世界上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回。你们回不了过去，也看不到未来。我跟你们不同，我来自更高维度的所在。所以我能帮助你回到过去，重新选择。你不用管我是怎么做到的，你只需要会使用这个多维球就好了。很简单，把手放在这里，然后旋转……”
白衣人轻轻拉过完颜亮的手，放在多维球上，按着完颜亮的手旋转。
他让完颜亮不要害怕，尽管放心，又细细地交待一番。
多维球闪现出火光，在黑夜里冒着呛人的烟，周围的人影闪来晃去。有一个人躺在火光里……
随着旋转角度的改变，完颜亮在球上又看到父亲宗干、母亲大氏、长子元寿和贵妃唐括定哥，还有先君完颜亶，曾经的同谋徒单贞……
他们的脸上无喜无悲，都是日常生活中的样貌。
在他们周围还有许多看不清的人和物品都晃来晃去。
一个个场景像走马灯似的串换着，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人都死了……
完颜亮感到头晕，心悬起来，揪成一团，很难受。
好像有许多话要说，许多事要做……
如果真能回到过去，他不想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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