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师徒终相见长安有秘闻（二）
李傕、郭汜原来都是董卓部将，关系交好。董卓中王允连环计，被吕布斩杀后，二人本仓皇逃命，甚至请降长安。可王允不允，接连讨伐董卓旧部。李傕、郭汜无奈，听信贾诩之言，一路收拢残部，围攻长安时竟有十万之兵。
作战期间，李、郭二人更是亲密无间。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攻破长安、逐出吕布、诛杀王允后，李傕、郭汜、樊稠，或因权力分配问题，或因信仰不同等原因，出现越来越多的矛盾，李傕甚至派外甥在庭上杀死樊稠。
因此，郭汜惶惶不安，直到掌管除了钟繇、贾诩、左灵等寥寥数人之外的全部朝廷官员，才得以和手持天子的李傕分庭抗衡。
李、郭二人，一人手持天子，一人控制百官。谁也不服谁，最终还是看谁拳头大，所以还是打了起来。小规模的攻伐本月已经有了四次。
李暹当然想杀了郭汜。樊稠已死，假如郭汜也死了，那只剩下张济势力，全然不是李傕的对手，那长安只有李傕的天下了。
可李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郭汜是和李傕齐名的猛将，尽管他有五百士卒，也未必是郭汜百骑得对手。除非，能否让荆州使者出手，两方前后夹击，定可诛杀郭汜！
李暹兴奋的正要和钟繇细说此计时，刚才派出的亲兵却已然拍马回来。
那亲兵低声道：“将军，大司马刚才下令，同意与郭汜议和，两方全面罢兵！”
“什么？议和？是大司马亲口所说吗？”李暹惊呼道。
亲兵肯定道：“是大司马亲口所说，小人就在现场。”
郭汜听到李暹的声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贤侄难道就如此想和俺老郭兵戎相见吗？”
长安中，李傕和郭汜谁都没有一口吃掉对方的实力。郭汜部攻击李傕部，其实主要原因还是自保。郭汜要告诉李傕，他可不像樊稠一样，任人宰割。
郭汜虽然是个武将，但并非莽夫，他也知道内讧也不是长久之计。郭汜骑虎难下，却无可奈何。这种僵持维持了很久，直到他收到贾诩的一份密书。
贾诩来信大意为：“如今长安内乱不止，天子、百官分隔一方，朝廷无法运转，汉室的影响力越来越低。且不说西有凉州韩遂虎视眈眈，东有河内张扬伺机而动等外患。只说后将军与大司马若继续交战，长安再广，也埋不下十万西凉士卒的尸骨！天地再大，也无你、我容身之处！贾诩叩首，请后将军修书与大司马议和，诩定然说服大司马同意。”
李傕、郭汜两个人都十分信服贾诩。
有贾诩从中调和，郭汜借坡下驴，立刻修书一份，送与李傕。与此同时，听闻荆州来使，边点人来见。
果然如贾诩所料，李傕收到郭汜来信后，立刻召见贾诩。
贾诩便如信上所说一样，又说了一遍给李傕听，只不过给李傕说的时候，多提了一项：“白波军必不甘人下，还请大司马多加提防杨奉几人。”
“白波军”是张角的黄巾起义后，成立的比较大的民间起义势力，因为首领在白波谷起义，故而军队的名字就被称之为白波军，被朝廷称呼为“白波贼”。白波军原本虎踞河东数年之久，战斗力很强，甚至击败过董卓的女婿牛辅军。其后，白波军主要依赖于河东太守张扬的提供粮草辎重和掠夺百姓为生。因首领郭太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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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波军的大将杨奉便率其部下徐晃投靠李傕，剩余仍以韩暹、胡才、李乐为首的白波军，依旧盘踞于河东周边。
李傕听取贾诩的建议，同意休战，与郭汜议和，因此有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东汉的长安城十分巨大，城内的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约占全城面积的三分之二。宫殿集中在城市的中部和南部，有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和明光宫等。其中未央宫是从汉惠帝开始的许多皇帝的居住和处理朝政的地方，此前天子刘协便是在未央宫居住。
在城南有一组王莽时期建造的礼制建筑，郭汜的部队控制这一带。
在城西有面积广大的上林苑，苑内主要有昆明池、建章宫等，李家军主要驻扎在此。
居民区分布在城北，由一百多个“闾里”组成。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上，称为“长安九市”。
既然长安城中的西凉军暂停了内讧，黄射一行也很顺理的进入城中。
李暹要带着使团前往未央宫，黄射担心部队安危，留甘宁和蒋钦统军，前往指定的建章宫附近扎营。他自己仅带王粲、徐庶、周泰和使团些许要人，跟随李暹。
郭汜要率百骑一同前往，李暹只得应允。
本来前两年荆州使者进贡，都是先歇息一天，次日清晨沐浴更衣后，等天子召见才能拜见天子。
可如今郭、李不合，迟则生乱。又因郭、李急需物资，此时虽已过饷午，李傕还是决定即刻请天子下诏，接见荆使。为体现天子威严，李傕又依宣义将军贾诩之言，请天子于未央宫接见荆使。
此前，天子和其后宫都被李傕囚与城西，李傕即刻命人将天子用车返回宫中。
黄射等人在宫前等待许久，忽然见两队铁甲骑兵护送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来临。这些铁甲骑兵人马具是用铁甲覆盖，马和人一样，仅有眼睛露出两个窟窿，百支铁骑后还跟着二百轻骑。这些轻骑其实是穿着两档铠的，装备很全，只是跟那一百重装铁骑比起来，只能算是轻骑兵了。
郭汜看着直皱眉头。
这重装铁骑便是西凉军中赫赫有名的“飞熊军”，一主骑两从骑。董卓被吕布诛杀后，大多飞熊军投降了吕布。李傕等人攻破长安，驱逐吕布后，李傕又重组飞熊军。因为经费和粮食等问题，飞熊军现在不过千人。人数不多，可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李傕掌控长安的王牌队伍。
两队飞熊骑兵簇拥着两辆富丽堂皇的车辇。
那车辇高顶红色罗伞，伞上绣着五爪金龙。
西汉崇尚土德，尚黄，王莽篡汉后，根据“五行相生说”，宣布汉为尧后，为火德，新为黄帝后裔，为土德。东汉光武帝以汉宗室的身份起事，也因此自称属火德，故东汉一朝均尚赤。那两辆车辇和赤色五爪金龙罗伞，显然是皇家御用之物。
黄射出生荆楚，从未见过天子。钟繇怕黄射不知，轻声解释道道：“德育，前面一车内承有天子。后面一车乘有皇后伏氏。”
伏氏本是贵人，今年岁旦之日，刘协册封伏氏为皇后，亦可单独乘一车。
黄射很想仔细瞧瞧这个苦命的“汉献帝”究竟长得什么样，却因刘协坐于车内而不见全貌。黄射注意到，天子车辇上，除了马夫，还有两人一左一右看护在旁。
左侧那人身高八尺，面目却丑恶。丑汉未披甲胄，手握剑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不时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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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车内的天子。
右侧那人，仪表堂堂，貌伟而庄，看不出年岁，一缕长须随风而动，一身文臣打扮。
古代的“一尺”，是指成年男子从腕关节到拐关节的长度，约相当于后世的24cm左右。因此左、右两人都是后世一米八的样子。
黄射疑惑道：“此二人是？”
钟繇答道：“左侧为宣猛将军左灵，右侧为宣义将军贾诩，此二人皆为李傕心腹，奉命押解天子。”
“宣猛将军”和“宣义将军”为李傕所置的官职。此前他胁持天子，想封谁官就封谁官，想封什么官就封什么官。此类“将军”并不一定有实权，甚至俸禄也没有，但名头却着实大。
“什么？他就是贾诩？”黄射内心如翻江倒海，忍住激动，继续注视着贾诩。
车辇上的贾诩好像发现了有人在注目他，他顺着目光望向黄射，并对其微微一笑。
黄射立刻点头哈腰，也谄媚的对着贾诩笑。
一旁的钟繇不知道黄射发什么神经，轻咳一声。
黄射醒悟，不再点头哈腰，却继续朝着贾诩傻笑。
车辇很快就停到宫前，钟繇带头下拜道：“臣黄门侍郎钟繇，叩见陛下。”
黄射等人也紧跟下拜，报上各自名号。
郭汜、左灵、贾诩三人，却是站着没拜。
“谁是朕的皇叔派来的使者，不必多礼，快快前来。”
黄射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猜测必定是刘协。
黄射起身答道：“小臣是江夏郡尉黄射，奉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刘使君之命，特来朝廷奉贡品。”
黄射趁机打量刘协，只见刘协身穿珊瑚红圆纹外氅，头戴通天冠，脚踩天子履，立于车上。刘协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脸上还有稚嫩之色。他个子不高，六尺多点的样子，在左灵和贾诩两个八尺大汉的衬托下，更显得“娇小稚嫩”。
“好，好。”刘协听到黄射的回答，很是高兴，连说两个“好”。正要下车来见黄射，左边的左灵却伸手拦住刘协，道：“大司马还未前来。还请天子稍安勿躁！”说罢，不理刘协，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笃定刘协不敢妄动。
“你！”刘协果然不敢下车，看着左灵的丑脸又有些胆怯，于是憋红了脸，气的有点发抖。
众人皆想：“李傕不与天子同来，而命天子先来，想必是告诉荆使，谁才是长安真正的主人。”
黄射看着瑟瑟发抖的刘协，叹了口气，大声道：“天子在此，大司马必定不敢怠慢，想必正在快马加鞭。车外寒冷，还请陛下回车中御寒。”
尽管西北天气比江南寒冷恶劣，可如今尚未入秋，天气也不甚寒冷，黄射这么说，完全是为了顾全刘协的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
同黄射来的一班人跟着喊道：“车外寒冷，还请陛下回车中御寒！”
人数虽然不多，声音也没有那么大，可刘协却分明感受声音中的温暖。
刘协定了定心，无奈的道：“黄卿，你们在外面稍等片刻，朕先回车。”
刘协委屈巴巴的钻回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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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记·恶首篇·李郭樊杨等传》：左灵，后汉之臣。魁梧面恶，受李傕之喜爱，择之押解献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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