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村民打扫完战场后,黄射一行按原计划前往长安城下。
汉高祖五年,置长安县,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高祖七年,营建未央宫,同年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意“长治久安”。
长安城雄伟壮阔,城墙为板筑土墙,墙高8米,墙基宽16米,共有12座城门和8条主要街道。
此等雄伟之城着实让黄射等第一次来到长安的“荆蛮”震惊。
黄射心想,如此雄城,以王允之智,吕布之勇,尽然也能失守。打消了之前听说西凉军只擅野战的想法。
黄射先遣前哨送信至西京,李傕听到荆州竟然前来进贡大喜过望。在他看来,给天子进贡和给他大司马进贡无异。如今城内饥荒,物资缺乏,使团的进贡无异于雪中送炭。
大司马府内,一人高壮人士躺在一侍女柔软的大腿上,那侍女给他揉着脑袋。还有两个侍女,皆是身着浅绿透明糯裙。一个给他揉着腿,一个给他剥着水果,喂给他吃。那人身穿银灰云木纹丝服,脚裹白色真丝袜,未穿履,端是个风流才子的打扮。可他却是一脸横肉,看起来极不和谐。高壮人士正是大司马府的主人,李傕。
李傕吩咐门口的侍卫道:“去,将副车中郎将唤来。”
侍卫唱喏,迅速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一黑甲青年进门而来,施礼道:“见过大司马。”
“不必多礼。”李傕挥了挥手,对侍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三个侍女施了个礼,款款离去。
见屋内没了外人,黑甲青年道:“叔父,你找侄儿何事?”
李傕坐了起来,随口将口中的葡萄皮吐在地上。
李傕问道:“你可知荆州使者已至长安城外十里处?”
黑甲青年道:“听守门郎将说了,叔父可是要孩儿迎接他们?”
“正是,我会让黄门侍郎钟繇随你一道,你带本部兵马将他们迎进城便是。”
“郭汜那边不会有异动吧?”
“贾君说不会,那必然是不会的。”
黑甲青年正要令命。李傕又问:“那贱人找到没?”
“没有。”
“废物!”李傕暴怒,将案几上的水果盘扔向黑甲青年。
黑甲青年被砸了个措手不及,立刻下跪道:“叔父,再给孩儿半旬时间,若找不到那贱人,暹儿提头来见。”
李傕气道:“之前樊稠包庇那贱人,老夫不得已将樊稠除掉,却没想到还是没有抓到那贱人。”
李暹问道:“会不会是郭汜、张济窝藏了她?”
李傕端起茶水,目中喷火,含恨道:“郭老粗断然是不会的,他和老夫的目的是一致的,如何能容得下那贱人?张济嘛,若是张济有这狗胆,樊稠就是他的下场!”
“为何不请教贾君?以贾君之智,于长安城中寻一女子,岂非探囊取物?”
李傕又将茶杯掷向李暹,气到:“你要是脑子好用些,我又何至于事事求教于贾君?”
李暹被茶水糊了一脸,不敢动弹,仍跪在地上,内心却诽谤道:“说的你脑子好用一样。”
李傕叹气道:“若非文优先生英年早逝,我们也并非只能求教贾君。”
“文优先生”就是李儒,董卓的谋主,董卓死后,他重病再床,不久便病逝了。
李傕接着说道:“贾君智谋超群,确是个念旧的人,董公曾对他有恩,我们对他孙女下手的事情,万万不可被贾君知晓。”
李暹附和道:“董公天下雄才,一世霸主,竟然生了那么个异种!董白妄想还政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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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就罢了,尽然还敢行刺叔父,实乃罪大恶极!”
李傕内心暗叹:“什么他娘的罪大恶极,一个小女娃娃做的恶能有我多?小女娃没有行刺我,可是如果不安插个罪名给她,恐怕以前的董公旧部依旧还会护着她。”面上依旧义愤填膺道:“长安城就这么大,就是掘地三尺,你也要给我把董白找出来。”
李傕看着李暹额头汗水溢出,又鼓励道:“暹儿,只要将董白那丫头抓回,不论死活,我都封你个大将军做做。”
李暹慌忙叩谢。
李傕又问道:“你兄还没回来么?”
李暹答道:“是的,大兄已经出城借粮月余未归,听说是在霸陵方向,我亦遣人去寻了。”
李傕点头道:“刚说的事,你用心去办吧。不过现在,你速去将荆使带回,我命黄门侍郎钟繇与你同去。”
钟繇原本为御史中丞,后迁黄门侍郎。
李暹领命离去。
数月前,李傕劫持天子,郭汜劫持百官,仅钟繇,贾诩,左灵寥寥数位天子近臣未被郭汜捕获。
李傕也加强了对天子近臣的保护。
李傕并不知道钟繇和黄射的关系,只因为钟繇出生名门望族,是当世名士,又乃天子近臣,适合出场。李暹则是李傕的外甥,一方面的原因是派兵保护使团安全,另一方面的原因,未必没有监视使团和钟繇的意思。
长安城外。
黄射仔细搜寻人群种那个清瘦身影。果不其然,钟繇立于人前当中。
黄射早早下马,快步奔向钟繇,于钟繇面前行跪拜礼道:“射许久不见恩师,甚是想念,恩师身体无恙否?”
钟繇头戴高山冕,一席黑色廷服,佩绶外戴,精神抖擞,微笑道:“好孩子,快起来。三年不见,又长了些许个头。”弯腰将黄射扶起。
钟繇旁边有一个甲胄在身的青年,正是李暹。
李暹不知道二人关系,奇怪道:“钟君竟然认识荆使?”
黄射目光扫了李暹一眼,发现李暹容貌竟然与前段时间村庄里杀死的黑甲青年十分相似,内心猜测两人定有血缘关系。
钟繇哈哈一笑,道:“正是。几年前我出使荆州,偶得佳徒。如今徒弟已经长大,又代表荆州出使京都。来,射儿,我为你介绍下,这位是副车中郎将李暹,中郎将也是大司马的侄子。”
钟繇不动深色的点出李暹和李傕的关系,让黄射谨慎些,别得罪了李家的人。
黄射心里明白,恭声道:“荆使、江夏郡尉、黄射黄德育,参见李将军。”
李暹一脸倨傲,微微点头,以示回敬。
李暹傲气问道:“数前年,荆州使团每年不过数百人进贡,我听侍卫报,此行竟有三千之众,可有此事?”
黄射没有经验,正愁如何作答。王粲解围道:“正是,李将军所言不差,如今北上不易,群寇拦截,若非荆州方面多遣士卒护送,我等恐怕见不到将军了。”
“你是?”
“下官王粲,江夏郡主薄,添为使团副使。”
李暹连正使都不放在眼中,何况一个身形单薄的副使?轻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钟繇正准备带着使团等人进城时,李暹却道:“黄郡尉,军士且留在城外,你带几个侍从进城即可,贡品交给我的人就行了。”
黄射皱眉,心想:“此地非我主场,危机四伏。我若不带人马进城,岂非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钟繇似乎看出黄射的忧虑,略一思索,便对李暹说道:“中郎将,此行荆州使团人数不过三千。长安城大,引其进城,扎入我军军营地即可。若不进城,在城外安营扎寨,不是长久之计,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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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天下英雄嘲笑。”
李暹心想,这老东西不但要荆州兵马进城,还要入住兵营,万一和贼人里外勾结怎办?
李傕、郭汜等西凉军文化都不高,攻破长安后学习董卓旧法,对名气大的文人都很敬重。钟繇便是是其中之一。
李暹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将钟繇拉到一边,低身说道:“钟君,你也知道如今城内局势混乱,郭汜和我军常有攻伐。我担心。。。”看了一眼黄射,没有继续说。
钟繇问道:“莫非担心荆使是郭汜的援军否?”
李暹黑着脸,他的心思,显然被一语道破。
钟繇呵呵一笑,手摸美髯,笑道:“如今天子在大司马营中,攻击大司马岂非是向天子动兵?况且,中郎将莫非忘记黄射是我的弟子乎?荆使必然与我一心。”
李暹知道钟繇是厚道君子,得到他的保证,大喜道:“如此甚好,我这就请使团进城。”
李暹正要安排黄射等人通关进城,城内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听说有使臣进贡了?这种好事,怎么不叫俺老郭?”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轰、轰、轰”数百骑兵眨眼便蜂拥而至。
为首一人是个狂野莽汉,铁打似的肌肤,正是自称“老郭”之人。
“不好,是后将军来了!”有李家军惊呼道。
李暹紧张道:“备、备、备战!”
李家军紧张的拔出武器,来着百骑也纷纷抽出长刀、举起长枪。
李暹此行带了本部五百人前来,约二百骑士,三百步卒。手忙脚乱之间,五百士卒的气势竟然完全不敌老郭的百骑之众。
王粲焦急万分,隐约看到头上冒出冷汗。黄射不动声色,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甘宁、周泰、徐庶等人悄然握紧武器,踱步靠近黄射。
老郭又“哈哈哈”大笑道:“贤侄这是要跟老郭兵刃相见?便是你叔父亲自来了,也不敢对本将军轻易用刀。”
来者赫然是正在与李傕交战的后将军郭汜。
长安饥荒,虽然对当全权者不关痛痒,可部队中的粮草那是每日都在消耗。
郭汜不知从哪听说有荆州使团进贡。他为当权者多年,知晓不管进贡的是什么奇珍异宝,都可以拿去做军资。
因此,郭汜急不可耐的点了百骑精锐,亲自来接使团。
李暹眼神示意一个亲兵去给李傕禀告,看见郭汜等人无意阻拦亲兵后深色稍缓。
他硬着头皮说道:“小侄自然不敢对后将军动刀,可大司马的命令,小侄也不敢不从。不如请后将军先回城,等小侄处理完公事后,再摆下酒宴,给将军赔罪!”
李暹遣人的姿态当然被郭汜看在眼里,他不以为意,大笑道:“贤侄,你这三言两句就想打发我走吗?本将军敢率百骑前来,自然是有恃无恐!”遂不理李暹,跳下马来,前来接待黄射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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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记·恶首篇·李郭樊杨等传》:自董卓身死,李傕、郭汜等人,众无所依,欲各散归。既无赦书,而闻长安中欲尽诛凉州人,忧恐不知所为。用贾诩策,遂将其众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长安,众十馀万,与卓故部曲樊稠、李蒙、王方等合围长安城。十日城陷,与布战城中,布败走。傕等放兵略长安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籍。诛杀卓者,尸王允于市。葬卓于郿,大风暴雨震卓墓,水流入藏,漂其棺椁。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汜为后将军、美阳侯。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傕、汜、稠擅朝政。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屯弘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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