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宠苦笑道：“是我害了黄兄啊。若不是在下邀约与你，也不至于有此之事。”
黄射拍拍向宠的肩头，举起酒杯笑道：“巨违兄莫要如此矫情，你我许久未见，小弟早就想与巨违兄把酒言欢了。”
向宠心中感动，也不矫情，举杯一饮而尽，擦干嘴唇道：“德育现在于情于理都应去拜见刘使君，否则被人误以为你桀骜不驯，恐非善事。”
黄射奇怪道：“襄阳如此之大，我等只不过几人进城，刘使君和刘琮竟已知晓，可是有人通风报信？”
向宠问道：“敢问此行赴襄阳，是仅几人前来，还是整个使团都来了？”
黄射回道“都来了，其他人在城外驻扎。仅几人进城。”
向宠颔首道：“那便是了，想必使团打出旗号，还未接近襄阳，消息便已传入州牧府中。难不成你以为襄阳的守军和哨卫都是吃空饷的不成？”
黄射点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准备起身前往州牧府，遗憾道：“只可惜未与巨违兄尚尽欢。”
向宠笑道：“德育出使西京回转襄阳时，为兄一定为你接风洗尘。”随即略皱眉头：“此行路上未必太平，德育，你可得小心。而且...”向宠欲言又止。
黄射问道：“而且什么？”
向宠皱眉道：“刘琮公子睚眦必报，只怕会给德育使什么绊子。”
黄射不信道：“不可能吧？我若离开此地，远在他方，如何给我使绊子？”
向宠道：“为兄也说不清楚，不过还是多提防一二，总是没错。”
黄射点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注意的。”
向宠赞道：“好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德育还是妙语连珠。”
黄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再多言，又与向宠干了一杯，带周泰前往客栈与王粲汇合。
王粲才下榻客栈不久，便有刘表派来的士兵邀见诸人。
王粲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心里直骂黄射老娘，心想黄射再不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了。
王粲不是不愿意见刘表，他很愿意在刘表面前表现自己，只是自己不过一个副使，刘表问起正使何处时不好交代，恐连累自己。
还好黄射没有特别离谱，果真在一个是时辰后返回。王粲也不多问，赶紧给黄射强调了贡品礼单和行程路线等要素，以备刘表发问。
黄射也不含糊，一边朝州牧府走去，一边牢记王粲的教导。
州牧府议事堂内。
刘琮跪在一人脚前，哭道：“父亲呐，黄射那小儿分明没将您放在眼里，使团都已经到襄阳城内，还不赶紧来见您？如此目无尊主，狂妄自大之人，如何能担任荆州使者？。”
刘琮跪拜的那人头发斑白，雍容华贵，正是荆州牧刘表。
刘表微皱眉头：“此事当真？”
刘琮点头如捣蒜，立刻道：“千真万确，我在城北酒肆见到黄射正与他人吃酒。想来使队还在城外，黄射竟不分轻重，应当重罚！”
刘表不语，仿若沉思。
“禀报使君，黄射求见。”一侍者在门外恭声说道。
“这。。。黄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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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快？”刘琮自言自语道。
刘表轻轻排了排刘琮的肩膀道：“琮儿你先退下，为父自有主张。”
“诺。”刘琮起身，却也不离去，径直走向里屋，这是分明想偷听刘表与黄射的对话。
刘表无奈摇头，却不制止。
没过多久，黄射与王粲联袂而至。
“下官（下吏）黄射（王粲），拜见主公。”二人跪拜行礼，礼数丝毫不差。
刘表点头，开门见山道：“黄都尉和王主薄不必多礼，我唤尔等前来，不过是为了解进贡一事，黄都尉，你可准备就绪？”
黄射跪坐起来，恭敬道：“在家父的主持下，我等已准备充分，主公放心便是。”
刘表问道：“此行多少人？”
黄射道：“步卒一千八百五十人，骑士三百人，脚夫三十人，辅兵五十人，加上礼官十人，合计两千两百四十人。”
“路线可指定？”
“途径武关，进长安。”
“贡品都为何物？”
王粲立刻将贡品单递给刘表。
黄射对贡品单滚瓜乱熟，倒背如流，紧跟着一一念出，与清单上丝毫不差。
刘表颇为满意，收起清单，不经意的问道：“黄都尉从江夏赶来，可是径直来到我府上？”
黄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肯定有人在刘表面前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黄射并不隐瞒，答道：“下吏未时两刻进城，先去城北见了一位旧友，见过后便立刻前来。”
刘表问道：“何人也？”
黄射便将向宠邀约一事告知。
刘表一听，非是黄射不尊敬自己，而是为了守约。守约后又立刻来见自己，也算是忠义之人。如果因为黄射的“守信”而责罚于他，那么必定被世人所诟病。况且黄射对于“出使”一事情准备妥当，的确没有怪罪他的理由。
想通以后，刘表含笑道：“原来如此。”忽然又问道：“德育，你可知道故黄门侍郎荀公达？”
黄射内心一惊，暗自思索。
黄射前世知道曹操势力早期的五个谋士里有两个荀氏子弟。一个叫荀彧，有王佐之才。另一个是荀彧之侄荀攸，智计百出，更是被曹操称为“谋主”。
黄射等人在水镜庄学习的时候，也听过庞德公点评当世名士。黄射知晓荀彧的祖父是荀淑，为战国荀卿第十一世孙，品行高洁，学识渊博，乡里称其为“智人”。曾征拜郎中，再迁升当涂长，当时名士李固、李膺都曾拜他为师，后出为朗陵侯相。荀淑办事明理，人称为“神君”。他的八个儿子：荀俭、荀绲、荀靖、荀焘、荀汪、荀爽、荀肃、荀旉，并有才名，人称“荀氏八龙”，其第六子荀爽最为知名，官至司空。荀彧的父亲是荀绲，人称“二龙先生”。荀攸的父亲是荀彝，早没，于荀彧为从祖兄弟。荀攸虽然是荀彧的侄子，但是年纪却还长荀彧几岁。
黄射不知道刘表为什么会问道荀攸，还是回答道：“黄门侍郎荀公达？可是那个颍川荀氏的荀攸？”
刘表抚须道：“不错，便是荀攸。荀公达被三公所辟，曾为黄门侍郎，与我有旧。后来入了罪，又弃了官。本以为公达想闲赋在家，却又求任蜀郡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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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职。又因道路不通，停驻在荆州。”
黄射听得暗暗咂舌，没想到如此牛人竟然是刘表旧识，而且竟然现在也在荆州。
刘表继续道：“公达有大才，在荆州时我想辟他出仕，可确被他拒绝，说身体不适，又想寄情于山水之间，我也无可奈何。”
黄射内心发笑，心想荀攸何等人物，那肯定是看不上你刘表了。荀攸客居荆州，想必还有观天下大事，然后再择一明主之意。
黄射内心又琢磨道：“鸡蛋不装一个篮子里。荀氏乃天下望族，比他们黄家，那强的不是一点半点。荀彧此时已经是曹操的左膀右臂，先占了一个坑位。日后若是曹操雄霸天下，荀彧、荀攸便可竭力辅佐。若日天下有变，还有其他霸主，那荀攸可能还会另谋出路，那日后不管是谁得了天下，荀氏子弟遍地开花，哪个霸主也不会亏待他们荀氏。”
黄射一时间想了很多个念头，面上却不露痕迹，疑惑问道：“不知主公所言何意？可与此次出使有关？”
刘表点头道：“不错，本想请公达与你一道而去。公达是长安故吏，又是荀氏族人，此次必定事半功倍，以后也有望在我荆州出仕。”
随即刘表又摇摇头，遗憾道：“可惜，我派人告知公达，公达托病不出。”
黄射也内心遗憾万千，如果真的有幸见到荀攸，不知能否“挖角”到曹老板的核心谋臣。
黄射又看了看身坐高位，长叹不止的刘表，内心感慨道：“都说刘表礼贤下士，荀攸如此旷世奇才，明明就在荆州，却也只是派人相邀。如果真的效仿刘备‘三顾茅庐’，不知可否打动荀攸的心？”
黄射甚至一时间分不清刘表究竟是“嫉贤妒能”，还是真的“沽名钓誉”，也可能两者都有吧。
黄射看到一旁还伏在地上的王粲，对刘表说：“主公，虽未请到荀公达，但我父却请到了王主薄。王主薄也曾出仕长安，同为士族子弟，此行出使，必定马到成功。”
王粲内心暗喜，心想这小子真会说话，面上却谦虚道：“粲岂敢与荀君相比？只是主公有令，敢不效死力？”
刘表看着面白无色、弱不禁风的王粲，暗比荀攸的儒雅自信，仿佛永远智珠在握的气度，那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虽然内心不屑，面上呵呵一笑：“也许吧。”
随后刘表又问了些路上的问题，黄射回答的滴水不漏。刘表又交代了几点见到天子一定要礼数齐全，便让黄射、王粲离去。
二人一走，刘琮便满脸怒容的质问道：“父亲为何不治罪黄射？”
刘表面色一沉，怒喝道：“黄都尉何罪之有？你可是想让父亲被黄氏记恨，被世人嘲讽无能？”
刘琮没想到一向宠爱他的刘表竟然怒吼他，一直无法置信。
刘表也觉得语气凶了，面上却拉不下脸，挥手让刘琮退下。
刘琮因为被刘表指责，内心恨死黄射。思前想后，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办法，于是兴冲冲往城南的蔡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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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记·荀攸传》：荀攸隐于智者也，可以为智矣。运筹决胜，攸可比於良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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