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池水战完毕,获得头名的军船,会停驻在离岸最近的码头,船头系着红花,军士们在船舱里不停的敲着战鼓,围观的百姓们会跟着节奏,一波一波的抛撒铜钱。
铜钱会落进水里,在以前,军官们会在第二天的上午,稍微暖和一些再派“水鬼”们下河捞钱,但是如今,他们会当场打捞。
百姓看着瑟瑟发抖的军汉们,多情的还会再打赏些。
楼里的少年们,瞅着岸边里外三层的百姓,本能的摇摇头道:“不可能,铜钱指甲盖那么大,这么些钱下来,就是在平地上还有缺失的,更何况是在水里。”
“哦,诸位兄弟都这样认为?”领头的少年瞅着众人呵呵笑道。
被叫做严胖子的少年大声回道:“除非他们能把水舀干,不然不可能捡干净!”
“就是就是”一帮人通通点头,有的还补充道“这河底还有淤泥呢,铜钱也会藏进淤泥里。”
听着一片不可能声,领头的少年嘴角一歪道:“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他们绝对会把铜钱一枚不剩的打捞干净,诸位觉得怎么样!”
大宋好赌,人人闻赌而兴,众少年也都是不差钱的主,更是此中好手,这个道,“我压二十贯,赌不能!”那个说“我零花钱少就压一百贯,赌不能。”
席间除了领头的少年,也就剩下一人不肯说话。
领头的少年瞅着那人,眉头皱一下道:“罗兄弟是第一次与我们寻乐,是不是有些不习惯?”
罗姓少年赶紧摆手解释道:“曾兄误会了,小弟我只是囊中羞涩。”
在古代最讲究身份地位,能坐在一起吃喝玩乐的,身后家族的地位权势都差不多,尤其是纨绔子弟圈。
虽然大家伙第一次和这罗姓少年一起玩,但是能被领头少年聚在一起,那地位也不低,所以他这句话犹如打脸,有那性急的就想损上两句,幸亏领头少年制止了。
眼瞅着众人神情不对,罗姓少年赶紧解释道:“诸位兄弟不要误会,只因前几日犯了些小错,家父没收了小弟所有钱财。”
说完解下腰间钱袋翻开道:“喏,就这十来个铜钱,总不能拿出来丢人吧!”
众人见状似乎是相信了,就扭头望着那领头少年,看看他怎么说。
领头少年眼珠子一转,呵呵一笑,指着他腰间系的青玉道:“我想那块玉也可以做个彩头!”
罗姓少年一愣,摇头道:“那不行,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要留作念想!”
你看看大家伙都在一起玩,突然有个煞风景的,多不好,所以有热心的少年就一把夺了过去喊道:“什么留作念想,大丈夫忒不痛快,兄弟们聚在一起寻开心最重要,大不了回头让你娘亲再买一只,若她不买哥哥给你买,哈哈哈…”
少年人面皮薄,再加上青玉已经到了领头少年手里,而且自己心里也觉得水中捞尽铜钱是不可能的,所以赌注不会输,于是就尴尬的笑一笑,没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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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少年见状,哈哈一笑,来到位子上坐下,对着身后跟来的家丁道:“去,拿着我的牌子把张指挥使请来,让他为众兄弟解惑!”
家丁答应一声就快步走了出去,片刻后领着一穿武袍的大汉走来。
那汉子大踏步的进了门,紧接着就弯着腰脸上陪着笑小声问候道:“小人张牛拜见几位公子,祝几位公子上元安康。”
“嗯,张指挥使有礼了。”领头少年回了话,又扭头吩咐道:“来人,再备一副碗筷给张指挥使。”
张指挥使一听赶紧摆手道:“哎呀呀真是折煞小人,小人衣靴上竟是泥巴,不敢污了公子的眼,坏了饮乐的心情,所以请诸位公子莫要客气,有什么要问的尽管开口,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着这军汉话语幽默,众少年打趣道:
“吆,还是个读过书的!”
“临来时学了一句嘿嘿嘿…”
“好了!”
领头少年阻止了众人,扭头盯着军汉开口道:“麻烦张指挥使来,是给我家兄弟们解惑的。”
说完停顿一下,不等军汉说话,就指着窗外接着道:“那河中的铜钱可能打捞的干干净净。”
指挥使一愣,看看窗外,心里琢磨一下,便谦卑的回道:“回曾公子的话,能打捞干净!”
“怎么可能!”
众人指着外面天空,纷纷辩解道:“那是在水中,还有淤泥,怎么能把铜钱捡净!你且把法子说给我们听听!”
张指挥使赶紧弯腰赔罪道:“诸位公子莫急,小人这就说来,那处码头并不是表面模样,水里面另有门道!”
众少年一听,连忙侧着身子催促他继续解释。
“那处码头是特意选的,停船的底下周围数百米,全是用石板铺的,而且在前几日,小人就派手下的军汉们,潜进去把淤泥清理的干干净净,又在河床底部铺了一层皮子,四周还竖着木板做挡子,所以铜钱只要落进水里,都跑不掉。”
好吧,这帮军汉为了钱做的如此精细,只能说令人佩服。
此时的众少年,大多已信了,刚要大叹一声手气背,就见不合群的罗姓少年站起来喊道:“我不信,你看那天如此黑,水中又不能视物,肯定会有遗漏的!”
张指挥使赶紧道:“这位公子,这岸边篝火如炬,那船上也置有火把,水也不深,晚间在水中也仅仅有些昏暗而已。”
说完又指着窗外刚刚从水底背上一筐子铜钱的军汉道:“可叫诸位公子得知,那些军汉俗称‘水鬼’,都是些军里水性最好的人,整日在水里操练,所以在水里也能视物,只是不大清楚,即使有遗漏小人也会让他们多打捞几遍,并且为了防止他们偷懒,小人会根据打捞的铜钱多寡,仔细打赏他们的,因此没有遗漏。”
好吧,众人信服。
领头少年见他们信了,就把端彩头的侍女招手到身前,取出一锭银子打赏给张指挥,然后就想笑纳了剩余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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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席前那罗姓少年又站了起来道:“那水面如此大,我就不信没有铜钱跑到别的地方。”
一语罢,众人惊,众少年楞楞的瞅着罗姓少年,心里想道。
这人如此输不起吗?这才几个钱?这么认真,一而再再而三的扫兴!于是众人神情异样的瞅着领头少年。
原本儒雅的领头少年,这下也不高兴了,压着心里的坏情绪,哼声道:“罗兄弟若是还不死心,可下水一观!”
“好,我到时候就下去看!”
众少年再楞,然后一脸看傻子似的瞅着他。
人家军汉练了多少年,水里厮杀都不成问题,水下捡个铜钱算个啥,大不了多捡个十几次,总有捡完的时候,大家伙打赌前又没说截止时间。
感受到众人不坏好意的目光,罗姓少年终于明悟过来了,在汴京城做纨绔的,可以没本事但是不能没眼力劲,服最软的气,欺最怂的包。
所以罗姓少年尴尬的解释道:“诸位,我开玩笑的,呵呵。”
众人:……
酒会结束了,并不是宴席结束了,而是他们要换一个别的场地,再玩一些别的游戏,罗姓少年没有去,因为他心情不好,不是被桌上的少年们取笑了,而是因为心里空落落的难受,所以就领着自家的小厮到河边散步。
河里的节目已经表演完毕,河岸上的百姓也离开了去街上看别家的节目,还在忙碌的只有打扫河岸的军士,和正在水里进进出出的“水鬼”们。
所以罗姓少年可以畅通无阻的来到码头前,望着被火光映照的金黄的河水,以及那水里的军汉们,心情终于是舒缓了过来,就蹲下身子默默地注视着水面。
“喂,那老哥,这水里的铜钱这么多,你们能捡干净吗?”
旁边的小厮似乎是无聊,就与水里的军汉说些闲话。
“那怎么能,这可是给水龙王的祭礼,俺们那敢都捡完!”
旁边罗姓少年一愣,一脸惊喜的喊道:“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一茬!快还我的玉佩!”
话毕,就挺身而起,谁知起的匆忙,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望着水中自家少爷咕嘟咕嘟的冒着小泡泡,小厮急了,也顾不得脱衣服,纵身一跳,就把刚挣扎出头,奋力呼吸的少爷给重新砸进了水里,然后俩人愉快的冒着小泡泡,在水里起起伏伏。
这主仆俩人,可把周围的军汉看傻了眼,顿时对主仆同赴生死的情意,表示了敬佩,然后喊道,岸边的水只有膝盖高,站起来就没事了。
经常玩水的人,早已经忘了第一次被水淹没的恐惧感,所以军卒的喊话,落水的俩人都听不到,军汉们只好跑过去把俩人救了起来。
就这么一小会儿,那先落水的少年郎已经是面若白纸,没了呼吸。
仆人见状痛哭流涕的喊道:“各位好汉,快快救救我家少爷,我是家生子,少爷要是有什么好歹,俺也会被活活打死的,呜呜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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