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钟声刚刚响起,罗家沟的老支书就冒着积雪敲响了罗小虎家的院门。
手拢在袖子里的罗小虎,一脸热切的望着门口的老支书道:“俺爷,这点来是要代表组织慰问俺家吗?”
老支书虽老,但精神头却足,歪头啐一口唾沫道:“眼是瞎啦还是腿瘸了!不晓得过来开门啊!一天天的竟找抽!”
“俺爷,一来俺脚上没得鞋,二来那门板子都破得只剩下半截了,你摘了门闩自个进来便是!”
“咦,你个坏伢子!你爹娘在时那次俺来串门不都是远远的迎过来,到你立门头了咋就忘了礼数!”
“俺爷,俺脚…哎,算了,你等着俺给你开去!平常来都是直接进屋,今是咋滴…”
年轻人火气壮,罗小虎尤其壮!脚上裹俩布片子就奔着门口把老支书迎了进来,摆了座递了茶,人就围在了炕头上。
敞开间的土坯屋,一半是土炕另外一半充做了伙房,瞅着屋里的摆设,老支书也不摆架子了,盯着炕头下那俩裹脚布,摇头叹气道:“这光景过得,哎!你小子鞋呢,也不怕冻了脚指头!”
罗小虎嘿嘿笑道:“俺爷,鞋子白天洗了炉子上烙着呢!对了爷,你大晚上的不搁家守岁跑俺家干啥?莫不是真来慰问俺哩?”
“慰问个屁!”老支书指着炕头抠脚的罗小虎笑骂道:“一天天的就知道占公家便宜!没门儿!”
说完,又瞥一眼低声问道:“让你晚上来家里吃饭咋不过来!”
“那哪成!”罗小虎闻着手指头里的“余香”一脸陶醉道:“大过年的您屋里人一起乐呵,俺过去了多煞风景!俺可是文化人讲礼貌滴!”
“你小子,平常咋没见着你讲礼貌啊!”老支书鼓着嘴说道。
罗小虎理亏道:“那平常能和过年比!”
“行了行了”老支书摆摆手道:“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我过来寻来是要和你说件正事!”
提到正事,罗小虎也不抠脚了,端正姿态望着老支书道:“爷,啥事啊?好的坏的!”
老支书咳嗽一声,摸出怀里的烟丝再抽出一张纸麻溜的卷一只,塞嘴里深吸一口道:“是这么个事儿,村里你二娃叔刚过去我屋里说话头,讲今儿日头快落山时,他放羊路过村北那坟堆子坡沟里时,见到一堆人在挖洞,就想过去瞅瞅,结果那帮人突然跑了,二娃也是胆大,跳了进去,上来说里面就一块大石碑,碑上刻着字,诺你看看,这是他拍的照片!你是村里唯一上过大学的,你来瞅瞅这啥意思!”
话说完,就把手机递了过去,罗小虎伸手接过来,抬眼一看,整个人便愣在了当场,紧接着浑身颤抖,额头冒汗,随即嗝喽一声,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只剩下老支书大瞪着眼睛,一脸茫然。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间慢慢的来到了嘉佑七年。
尽管去年的老天爷并没有给大宋的子民们带来多少好运,仁慈的老皇帝赵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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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在上元节这天,颤巍巍的站在了宣德门的城楼上。
望着远方被灯火映照的通红一片的夜空,内心是万分的激动,心想着自己从十三岁坐上了宝座,四十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北方的辽国铁骑压顶,西北的夏国狼子野心,西南的党项蠢蠢欲动,就连大理、吐蕃也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撕咬大宋的血肉,身处群狼窝里,内忧外患下还能护着自己可怜的子民安安稳稳的熬过一岁又一岁,实属不易!
于是就回头对着左右文武百官,尤其是文臣队伍低声说道:“今日乃上元佳节,朕与民同乐,并非独享其乐啊!”话毕,就挥挥手,道声“赏”便被贴身的太监搀回到了御座上。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宛若长龙的宴席,上面放着数十样美食,用料虽然不贵但胜在精致,时下风靡汴京的炒菜自然是占着一大半数量。
相比武勋家眷呆若木鸡的样子,文官的家眷就比较活跃,一个个簇拥在曹皇后以及众宾妃的身前,举着精致的酒杯,嘴里不停地说着恭候的吉祥话。
金鼓齐鸣,万灯璀璨,城楼下纳福的百姓早已是翘首以盼,一旁执礼的礼部小官赶紧禀告上来,正在和大宗说话的赵祯看到急匆匆走来的官员,便停止了话语对左右道:“想必是等急了,那就开始吧!”
旁边伺候的太监道声喏,就把手中的小旗挥舞了下,一声锣响,三支响箭齐飞。
就见城墙左边,一群小黄门们抬着箱笼走到了过来,那箱笼里盛放着大堆的铜钱,这些铜钱都是宫里的大匠们特制的,用料十足,可不是将作监搞得糊弄玩意儿,所以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精美。
此时城墙右边也来了一群宫娥,她们提着一顶顶小巧精致的竹篮,这些竹篮是由当朝官员家的贵妇人们提供的,里面放着宫花、纸鸾、珠链、锦帕、首饰等等物件。
这些东西都会在随后的典礼中被抛洒下城头谓之“赐福”,城下围观的百姓,此时此刻,无论男女都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兴奋感,拥挤在一起,拼尽了全身力气,冲到前方,想抢到一两件东西,也好留着等家里的女儿出嫁时,当做压箱笼的彩头。
伴随着一波又一波“官家万岁”“吾皇万岁”的祝福声浪传来,城上城下所有的人都进入了上元节的狂欢中,城下的大舞台四周,全大宋排得上名号的舞姬、乐团全来了,一个个拿出压底箱的功夫玩了命的跳着舞着,好博个头名,登上那至高大舞台表演。
相对于城下百姓们的放浪形骸,城头上的文武官员就有些内敛,大宋皇帝赵祯不管他们,平常自己很难有个放松的时候,得抓紧时间好好耍耍乐子,所以也不顾旁边人的寒暄问候,只一心瞅着那大舞台上,顾盼连连。
或许是因为见多识广,一些旁的文艺表演,很难能让他提起兴趣,直到一对女子相扑手映入了眼帘。
大冬天的只穿着件无领的短袖紧身服,相对于雄壮矫健的身姿,一些位置肯定是暴露无遗,搞得皇帝一下子就提起了百倍的兴致。
宫里也有相扑手,并且每一个都是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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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存在,不过此时此刻,赵祯觉得这俩女相扑手更胜一筹,所以非常投入的观看了女选手们的精湛表演,还当场拿出银绢对她们进行了赏赐。
这一赏坏了事,文臣队伍里突然走出了一位官员,在万众瞩目中,拱手施礼道:“吾皇圣安,臣司马光请奏。”
这司马光啥德行,赵祯是深有体会,心想这货不去吃酒耍乐,突然跑来找自己说话,绝对是瞳孔里挑刺——故意找茬(碴)儿,想不理睬吧也不行,只好悻悻的道:“司马爱卿有何事要奏!”
“启奏官家,宣德门乃是我大宋发布法律政令的地方,而皇帝您竟然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当着后妃、宗亲、大臣、百姓的面,观看‘妇人羸戏’,这成何体统!”
赵祯:……
“爱卿,此时乃上元佳节,此地权且为百民取乐之所,乃权宜之计。”
司马光,朝廷中闻名的保守派,特别注重对皇帝的一言一行,所以他站出来反对皇帝看女子相扑,实属正常。
明知道错,居然还找理由不想认,司马光很生气,于是再拱手,语气严厉道:“官家,您乃一国之主,此二人,身为女子,衣不遮体,故意坦胸露乳,污官家耳目,如此不知廉耻之人应当缉拿下狱,女子相扑也应一体禁绝!”
你不是爱看露大腿吗,这下给你禁了,我看你皇帝怎么办。
皇帝确实不知道咋办了,尤其是当着老婆孩子的面被人家指着鼻子说你思想不健康,你说该咋办。
所以只好尴尬的咳嗽一声,眼光四处打量,想寻个救场盟友。
旁边大红袍,好吧,虽然你眼神热切,甘为朕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你是个太监啊!且去一边别来添乱。
隔壁的武勋队伍,也罢,一帮鹌鹑!
于是再移,文官队伍,嗯,昂首挺胸,不过一个个表情,有憋笑的,有回避的,有望天的,有点头的,尤其是那些御史队伍,居然是懊恼的神态,不能看!这帮人就没一个体谅自己的!
赵祯心里这个凉啊,只好把目光锁定了文官第一人身上。
说起文官就不得不说一下大宋朝的体制,大宋之前是五代十国,军阀割据到处打仗,而引发这种局面的是唐王朝武勋世家叛变,所以为了避免重复晚唐藩镇、五代军阀割据的惨痛教训,就采取了重文抑武,中央集权的国策,所以引出了杯酒释兵权的典故。
不过开国时的武将那个不是身经百战,心思缜密之辈,一顿酒肉当然是不行的,所以为了以后的国体稳固,历代皇家人就像养猪一样,任由武将们吃喝玩乐,要钱要女人通通给,只要武将们能放弃手中的权利。
因此武将们越贪,能力越蠢皇帝才会越高兴。
为了彻底遏制住武将作乱的风险,还故意抬高了文官的地位,就连掌管兵事的枢密院一二把手,大都是一些念过兵书的武职文臣担任,甚至连打起仗来,指挥的也是文官,至于大将军一职,说白了也就是那冲锋陷阵的排头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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