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十五岁的小子应该显得有些活泼好动才对,但在陶金的眼前他显得很十分安静,就像是一只躲在树叶下,静静的望着雨的雀儿,他说:“我是来这里找一个人。”
找人,应该是找亲人吧,仔细看着他的脸上还有淡淡的青痕,说不定被人欺负过……
也是,要不是有什么极其要紧的事,她怎会敢找到这里来。
“找谁?你应该不是镇子上的人吧。”
“不是,我是这里找一个剑客。”
“咦,剑客,他有什么特征?”
“他的背上背了一把断剑。”
听到这个名字,陶金心里突然“咯哒”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是一把断剑?!”
看到这位和善的店老板所露的表情,小子觉得心里的愿求有戏,他又看了看周围打斗所留下来的痕迹,心中顿时变得十分迫切,她认真的点了点头,答道:“对,是的,他的身后背着一把断剑……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叫……“
“叫做李扶风是吧,你脸上的伤痕就是因为寻找逆贼而留下的吧。”陶金当了这么多年的店老板,把心里的想法都给说了也来。
“嗯,对。”小子声音顿时大了起来,连旁边正在收尸的店小二都听到了,扭头朝他这边看去。
不止是因为他的声音的大,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变成了女声,原来是他是一个女孩,难怪,之前听他的声音感到那么柔和,不太像是小子应该发出来的声音,原来她是一个女人,之前的声音原来是刻意为之。
这个穿着较为褴褛的小子其实就是季四春,她为了寻找李扶风而来到了和平镇!
季四春知道自己失态了,她连忙慌张的用手掩了掩嘴,之前因为她女子的身份吃尽了苦头,被人差点儿调戏,所听到的污言秽语,曾是养深闺的她根本不能想像的。
但她又立马把手给放了下来,眼睛仍闪烁着激动,连忙问:“你刚刚跟我说,李扶风,伯伯,难道你认识他?!”
伯伯多那么亲切的词,陶金自从开了这家客栈,入住都是一些浪客悍匪,他觉得自己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听到这么充满善意与亲切的这个称呼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听过。”
“啊……那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季四春一下就把手给捏紧了起来。
“那你得告诉我……你是他的谁……你是他的妹妹?”
陶金觉得这个猜测八九不离十,但季四春脸红了红说:”我不是他的妹妹……我是他的未婚妻。”
陶金听闻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出这样答案,传闻,李扶风孑然一身,从未谈及情爱,怎么多出一个未婚妻出来?
看见陶金不信,季四春顿时变得有些着急,又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的母亲亲自给我说的婚事。”
有些人会撒谎,但眼前这个女孩儿绝对不在其列,看她急得像只兔子,陶金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内心也变得一片愉悦起来,笑道:“你这小女娃娃,我自然信你的话,只是你要找李扶风,我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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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寻他。”
“为什么?”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我看你生得可爱,不想让你因此而丢了性命。”
季四春张口想要问什么,陶金此时却已经扭头看向那片森林,那里危机四伏,又杀机弥漫。
杀人,就要做好被人杀人的准备,这两者往往都是一体,这林子很大,但容不上这惊人的杀气与打斗,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到处都挂有鲜血,许多兔子和狐狸都吓得四处乱窜,有的甚至还跑出了林子,不小心冲进了附近的村子。
这会造成林子幽美景象的消失,但这一切都无法避免,因为大家都想活命,都不想死,幽美又能算得了什么?
别人再进那林子,恐怕无心欣赏景象,只想绕道而行,因为里面场景足够令人心惊。
但对于李扶风而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从这林子里活着出来。
已经入夜,李扶风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完整的地方,到处都是伤,他通过那片树林天然形成的掩藏优势,躲过了他们的追杀,并来到了一处悬崖底下。
他是顺着坡躲到了这里,并且把身体全埋进石缝里,再用一些灌木挡在前面,以去痕迹,完美隐藏,以前在战场学的这些东西,到现在能时不时的派上用场。
他之前跟张楚阳对战的暗伤还没有好利索,此次又险中逃困,早把他的气力耗尽,如果他继续再往前跑,定会被他们给追上,倒不如赌一把,找个地方藏起来。
地上的青岩石又冷又硬,咯得人背生疼,还有旁边的荆花丛,那上面长满的尖刺似乎把空气都阻绝在外面,使它根本就穿不进来。
李扶风觉得自己就躺在棺材板里的僵尸,头顶传来那群亡命之徒的脚步声与说话声,在漆黑的夜晚,他把声音压到最低,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存在,然后耳朵倾听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扶风……怎么找到他的影子,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他妈的,他不会是鬼变的,躲进了地府?”
“就算他给躲进了地府,也要给他挖出来,那可是钱!”
“要不是你们都想拿他的人头,百般不肯轻易出手,我们早就抓住了他。”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找不到他,我们一分钟都拿不到,他支持不了多久,他不会就藏在附近吧。”
“也不乏有这个可能……”
听到他们这么讲,李扶风把眉毛给紧皱起来,甚至准备再次拔剑而上。
“不太有这个可能,这附近都是悬崖,他们怎么藏,总不能藏在石头缝里,他又不是蚂蚁,而且我用灵识往这里探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风吹草动,我觉得他应该在前方的镇子里,他藏在那里的可能性最大,那里人多密集,而且还有医馆可以给他疗伤,像他这样的剑客,绝不可能束手待毙。”
“嗯,言之有理。”
随之上方传来一阵附和声。
“那们我不要再浪费时间,我们速速前去的小镇,速要把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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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头摘下。”
“嘿嘿,到于人头到底在谁的手上,就各凭本事了。”
“就你们没有这个本事。”
“走着瞧。”
之后,他们的声音跟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呼吸稍微顺畅,李扶风觉得自己的处境之比之前稍微的好一些,至少暂时的性命之忧。
只是幽黑的环境里,李扶风的心情并没有好太多,也可以说他的心一直如此,并没有真正期盼什么,他知道就算活过今晚,也不定活过明天。
他就像天边飞过的惊鸿,雨风拂下一片的枯叶,终究是一目掠过,留不下任何痕迹,他也不因此而感伤,不会因此而忧愁,更不会因此悲天悯人,因为他从懂事而起,他就是这样活着,他只是总是在想自己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死去,因为他从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剑客。
虽然身体疼得就像有人用火棍在你身上烤,用无数根细针在扎你的身体,但他仍保持着古井的表情,保持着清醒,不因痛苦而昏迷。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听到周围的虫鸣声由强到弱,最后要仔细听才能听到躲在草丛里蟋蟀发出的“吱吱“声。
他的意识虽然还保持着清醒,但可能失血过多而导致有些神游天外。
望着天边的鱼吐白,他的心里在想,就算死在路上也好,不必让在乎的人为此悲伤,这样,真的挺好的……
拔开荆棘丛,李扶风从石缝滚了出来,但如果能活,就算承受百般痛苦,他也会继续活下去,就像一条爬虫,爬也要爬到树上。
白公说:”我们每天都会死人,不是我们不愿意活着,只是我们知道为何而活,万千将士,那个没有妻儿,那个没有年迈的老母亲。”
背上痛得要命,李扶风单手抚着膝剧烈的喘息着,然后又持着剑挺直站了起来,路在前方,他还得继续往前走。
“你觉得你还能往前走吗?”前方传来韩霄的声音,他的身后站着三个黑衣人。
李扶风眼睛缩了缩,把剑握得更紧了。
剑客沈叶庭已经在颗弯脖子树下等了多久,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等了一个时辰外加一柱香的时间。
他等的有些不耐烦,看着前方一里的和平镇,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冲进里面寻找那瞎了眼的老头。
但想想,还是算了,一旦他忍不住拔剑,这和平镇恐怕又要死很多人。
等他重新靠着歪脖子树想要坐下的时候,老头带着蛇婴从前方的小坡慢慢走了上来,这走路慢的就像一匹老马。
“我还以为你要毁约,你要不来了。”沈叶庭抱剑重新站了起来。
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胡子拉碴,头发被一根发带随着束起,随风任意吹拂,他有些不修边幅,看他的着装都能看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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