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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楚氏遗孤

    第三十三章:楚氏遗孤

    朝煦针锋相对的说道:

    “何意?难道青川不知吗?”

    朝煦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满殿的宾客,继续说道:

    “云州缟殇未尽,你等陡然发难,尽夺云州之地,尽杀云州之将,城外白骨尚有余肉,街上石板尚有血痕,岚儿作为云州总兵独女,国仇家恨在身,怎会甘心下嫁?煦以为,其中必有隐情!”

    站在薛青川身侧的万俟岚也是惊讶到了极点,她自然知道朝煦看似恭顺温良,行为却向来乖张,但此地可不同于中州有苏师袒护,万俟岚被携回云州之时,虽有数次营救,但壮士死志,终是无功!云州的壮士行事尤这般艰难,朝煦如何能够妄为?

    但朝煦却看也不看万俟岚一眼,死死的盯住薛青川说道:

    “岚儿,师兄知道你一介柔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身不由己,今日我在此处,你若不甘下嫁薛青川!尽管直言!”

    万俟岚闻听此言不禁鼻子一酸,竟流出泪来,在万俟岚眼中,朝煦不过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尤其是当年万俟横天告知万俟岚朝煦身份之后,更是对朝煦多了一份鄙夷,身负大任,却从无忧惧之心,天舍才情,却不思酬谋治世。整日与那些世家子厮混,万俟岚怎会看上一眼?然而值此危难之际,楚玄朗作为整个云州都看好的柱石之材却突然杳无音讯,偏偏这个自己一向鄙夷的朝煦,却毅然决然踏进这已是陷地的云州为自己冒险。

    薛青川看了看万俟岚,又看了看朝煦,稍微偏了一下脖子说道:

    “令清,有话好说,何必动粗啊!我薛青川也读得圣贤之书,自不会强人所难,万俟小姐不愿下嫁,也未向在下明示,这可不是我强娶豪夺!你先把箭放下!”

    朝煦随即将雕翎箭轻轻一挑,跟上了薛青川偏过去的脖子,笑着说道:

    “那岚儿就是有所顾忌咯?”

    万俟岚擦了擦泪水,上前说道:

    “我是不愿嫁你!但我要带走楚玄朗!”

    万俟岚此言一出,被这等场面惊住的满堂宾客顿时一阵唏嘘,而薛青川却完全不关心他们谈论的内容,一拍手道:

    “那好!我这就为二位备马!今日无结发之缘,日后相见还是朋友!”

    随即又往旁边挪了两步,作势要走,朝煦却迅速的把箭镞跟了上去,笑着说道:

    “这样的事还是让顾祭酒去吧!青川世子之尊,可不能为令清失了身份!”

    “还有!是三位!”

    薛青川尴尬的笑道:

    “对!三位!不过楚都尉失踪已久,恐难寻觅,可需青川为先生派些随从差遣?”

    朝煦与满堂宾客听薛青川这样讲,顿时一惊,万俟岚一把掀下凤冠上前刚要发问,却被朝煦伸手拦住抢言道:

    “听青川意思,楚玄朗不在沧帝囹圄?”

    薛青川此时才恍然说道:

    “原来万俟小姐是为了楚玄朗才……”

    朝煦迅速紧逼一步将箭抵紧薛青川颈侧,打断了薛青川的话,随即一字一顿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二人也不必叨扰,还要劳烦青川传令所有望楼燃起狼火,城门尽开。”

    万俟岚还要说话,却被朝煦再次拦住道:

    “既然是当着云州诸位前辈所言,我二人自当相信!只是这殿外刀剑林立,青川何不移步送我一程!”

    薛青川被逼到这份上依然不惊不惧的说道:

    “先生与青川相识一场,自然要送先生一程!”

    随即对顾行简和薛启暄说道:

    “按先生说的去做,另外在秀云宫正门备两匹上好的军马挂上马车!”

    顾行简和薛启暄受命退去,薛青川随即对着满殿的宾客说道:

    “先生是筹谋治世的大才,既然无意逗留云州,那我们便送一送吧!”

    朝煦也不客气,一把将薛青川揽住,用箭抵住脖子朝殿外走去,众宾客都是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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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世家长辈,也纷纷跟了出去,三人出殿,侍卫纷纷让开,如燕入蜉群,但明晃晃的兵刃还是让人望之生畏。一行人走到秀云宫门口时,万归城十四道三十六坊望楼尽数燃起狼火,而宫门口停着一辆铁木双驾马车,竟然还配了一个戴着斗笠的车夫。朝煦将薛青川携到马车旁才将他松开,而薛青川却解下身上的玉佩递给朝煦说道:

    “先生拿着这块玉佩,出城抛下马车,乘马行进,各城、卡守将见此玉佩便不会阻拦,出了琅陵由云阳道一路向北,便可到达中州,不过先生近日饮酒伤了肝脾,一年内莫要饮酒动怒,望日后相见,我二人还能谈笑对饮!”

    朝煦看着递到面前的玉佩,不耐烦的说道:

    “难得青川挂念,此次唐突,实乃无奈之举,还望不要介怀,若日后刀兵相见,令清自当退避三舍!”

    然后停了一下,用箭再次抵了一下薛青川继续说道:

    “上车!”

    薛青川叹了一口气,不耐烦的爬上马车进入车内,随后朝煦与万俟岚相继上车,薛青川一声令下,车夫将长鞭一挽,在空中震出一个清脆的鞭花,马车绝尘而去,剩下众人一脸错愕。而这时薛启暄刚好折返,向众人行了一礼道:

    “今日花红荣喜,亲事未成实乃天意,但宫内宴席已成,中秋佳节,开市之事也并非不值得庆贺,列位若不嫌弃,请移步内殿,若让长辈们饿着肚子回去,岂不是让人说我薛启暄不懂礼数!”

    众人赶忙回礼,随即跟着薛启暄向宫内走去。

    二人带着薛青川出城后将他与马夫留下,随即卸下马车乘马向北奔去,薛青川看着二人绝尘而去,一个黑衣如夜,一个红袍似火,脸上不禁浮现出赞叹的表情,随即感慨道:

    “金冠胡袂映秋水,轻剑快马破长风。

    阅尽桃花不是客,无意青山过千重。

    素羽忘归奋天际,何处佛刹鸣暮钟。

    岁华愈短催白发,寒露渐去惜日晴。

    美人尚小,英雄年少!倒是般配,可惜了!”

    而在旁边一直站着的车夫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支筒弩指向苍穹,破空射出一支鸣镝。

    如薛青川所说,二人带着玉佩,从万归城一路行进出了琅陵,从未遇到阻拦。而出了琅陵之后便算是脱险,二人气定神闲的骑着薛青川送的军马,由云阳道向定城方向赶路,朝煦见万俟岚一路无话,于是信口说道:

    “据说这云阳道穿过的出云岭十二峰,皆是峰高谷深,道边树木皆有十甲之寿,所以常有云阳问往,可是真的?”

    万俟岚轻轻洒笑一声道:

    “都是吓唬小孩子的,尊主也信这个?”

    朝煦笑道:

    “我等年少轻浮,历薄才浅,想知故事,也只能从那些典籍中窥得一二了!”

    “那尊主看来,这传言是否有据?”

    万俟岚随即问道,朝煦答道:

    “传言云思候建秀云宫时,便在这云阳道挑选了十六颗云阳树伐去做了宁海殿的殿柱,招致树灵怨恨,所以三年之后,宁海殿成,云州溃败,楚坚身死殿前。我在宁海殿时闻到一股异香,或许是我见识浅薄,这等异香从未见过,那可是木华之气?”

    万俟岚笑道:

    “家父说过,那十六颗殿柱是确实是在云阳道上伐得,不过都是楠木,可不是云阳树!”

    朝煦听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楠木可没有异香,这香气清透空灵,与木香的浑厚浓郁完全不同,倒像是一种花香才会有的感觉!若楠木已成云阳,也不无可能。”

    “或许万俟总兵是担心岚儿害怕,不说与你呢!”

    朝煦停了一下随意的说道,而万俟岚却被说的突然一怔,万俟岚是万俟横天独女,年幼丧母,从小便倍受宠爱,林允对于万俟岚的溺爱也甚于自己亲生女儿林清瑶,还特意安排了时任銮仪参领的戗效为其护卫,而林清瑶也把万俟岚当做亲生妹妹看待,再加上义兄楚昀的翼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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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俟岚绝对算得上一州宠爱独加一身,但这样的宠爱,这样的云州,几乎一瞬便消亡殆尽,这个让天下人羡慕的女子一日便失去三名至亲,落得家破人亡,仓皇出走。

    万俟岚赶紧擦了擦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想让朝煦看到她的柔弱,但沾湿的睫毛却不知趣的把她的伤感大肆宣扬。万俟岚小心翼翼的说道:

    “尊主此行云州,可曾听说过关于我义兄的传言?”

    朝煦看了看万俟岚,犹豫半晌说道:

    “岚儿指的是‘楚氏遗孤’之论?”

    随即下定决心说道:

    “万俟总兵乃行伍出身,向无久疾,即便年事已高,也不太可能突然故去,尤其是与林太辅病逝同属一日,若非人为,绝无可能!而楚昀也在当日失踪!此事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万俟岚显然不认同朝煦的看法,赶忙打断朝煦的分析,急着辩解道:

    “不可能!家父待兄长视如己出,而林伯对他也极为认可,多次破格提拔,整个云州的人都知道,这州牧之位不过是从家父走个过场,而州牧的印绶早晚会传到他的手上,兄长根本没有必要,也不会加害父亲!”

    朝煦被突然打断,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和声细语的说道:

    “你说的都对,但若他是楚氏遗孤,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而万俟岚对于朝煦的分析显然听不进去,急切的辩驳道:

    “不可能,我义兄宅心仁厚,心系天下,爱众如亲,即便是楚氏遗孤,也断不会为了一己私愤而罔顾云州将士死活,云州百姓死活!”

    万俟岚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说道:

    “或许是林氏子侄,不甘心大权旁落,所以害死我父亲,嫁祸义兄!”

    朝煦看着万俟岚,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没想到万俟岚会对楚昀如此信任,但这样的理由却完全不能使朝煦打消对楚昀的怀疑,有些愠怒的说道:

    “即便?万俟岚!你在想什么?一个是云州总兵,中府枪王,一个是护军参领,年轻翘楚!若林氏子侄有这等能力,这云州牧的印绶又怎会旁落!”

    “别再说了!”

    万俟岚突然勒住战马,朝煦赶紧勒马回顾,万俟岚怒目看着朝煦道:

    “我义兄七岁拜于家父门下,十二岁便在军中立功,这么多年来沧人虎视,义兄身先士卒驻守海疆,若不是他在前线拼杀,哪有十一州的盛世安稳!身为天下尊主,十八年无所作为也就罢了,竟如此揣度有功之臣,就不怕天下士子寒心吗?”

    朝煦见万俟岚如此执迷不悟,心中怒意更甚,大声说道:

    “一口一个义兄,一口一个义兄!你就那么喜欢他?万俟总兵横死军中时他在哪里?云州十万将士战死万归城下时他在哪里?你们败走中州,十三城太守尽忠死节时,他在哪里?你万俟岚委身下嫁仇人时他楚昀又在哪里?楚昀真的那么好吗?还是你私心偏袒?令尊横死,诸多疑点都指向他!就不能使你冷静的想一想吗?十八年无所作为?我倒无意与他相较,但我朝煦在你心中就如此不济吗?有功之臣!我呸!”

    朝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多年求之不得的不甘一下发泄了出来,本以为万俟岚也会大发雷霆,但她此时却皱着眉头看向马首说道:

    “你的马!”

    而朝煦此时正在气头上,大声说道:

    “什么马!赶路!”

    随即一抖缰绳,催马转身欲走,而胯下的战马刚走出两步便一个趔趄跌倒,朝煦也被裹挟着翻倒在地,好在战马没有跑起来,朝煦虽然摔了一身泥土,却并未受伤。万俟岚赶忙下马去扶朝煦,可是还没跑到朝煦旁边,万俟岚的战马也突然倒地不起,粗重的喘了几息便再没了气,抛下二人一脸错愕,朝煦刚发完火就来了报应,索性将扶他的万俟岚一把推开,一屁股坐在地上,任性的说道:

    “不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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