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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权为治本

    第三十二章:权为治本

    翌日,万归城应许稹号召全城开市,好不热闹。而朝煦却因昨夜宿醉几乎睡到午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朝煦,匆忙开门便见到薛青川站在门口,金冠玉带,一袭红衣,英气勃发。身后跟着两名婢女,一个端着水盆毛巾,一个端着早点。薛青川看到了朝煦开门,满脸的不悦立马散去,幸灾乐祸的说道:

    “这都巳时过半了,令清怎么还在睡觉,我还以为你后悔上了我的贼船连夜遁走了呢!”

    言毕便向身后一招手,两名婢女鱼贯而入,把水盆和早点端进了房间,朝煦被扰了清梦,有些愠怒,毫不客气的说道:

    “才巳时而已,青川就这么急着要做我宗人的姑爷?”

    随即转身走向水盆,继续说道:

    “宗人的姑爷可不好当啊!”

    随后略有深意的看了看守在旁边了两名婢女,薛青川面无表情的将手一挥,两名婢女识趣的退了两步走出门去。薛青川也不进门,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朝煦说道:

    “令清此话似有深意!”

    朝煦洗漱完把毛巾一丢,随即站到案前一边整理衣冠一边一边说道:

    “万俟横天虽是寒门出身,在宗地并没有过深的根基,但岚儿的生母却是徽阳张氏嫡女!徽阳张氏,虽未列五大家族之中,但论其资产、影响力皆不输任何一家,青川今日迎娶岚儿,做的可不单单是那万俟家的姑爷,更是张氏的姑爷,整个宗人的姑爷!”

    薛青川并不着急搭话,看着朝煦坐下拿起粥碗,一边喝粥一边说道:

    “令清没有记错的话,青川应该是沧帝世子,为何世子大婚,你沧地的文武重臣皆不到场,连令尊都远在桓州?”

    薛青川不可置否的笑道:

    “战事紧张,一切从简!”

    朝煦三口并两口将碗中的粥喝完说道:

    “出云岭离万归城快马不过一日既到,战事再紧张,人臣之理亦当尽到,恐怕青川此次大婚,反对的声音也不少吧!而令尊也知此事惹人非议,故意避嫌!”

    薛青川依然站在门口不说话,朝煦将空的粥碗推开,翘起二郎腿娓娓吟道:

    华宴金樽酒,秀舞慰风尘。

    醉卧春秋梦,醒播弦素琴。

    千人戴千面,万心生万根。

    满朝繁华子,满朝繁华心。

    薛青川轻轻笑道:

    “没想到舍弟的诗,竟然传到了宗地!真是令人宽慰!”

    朝煦一脸严肃的看着薛青川,接着说道:

    “这首《帝阙宴客》是宁王薛启华于宗顺十九年上元佳节所作,彼时正值令尊于帝宫大宴文武臣下,宁王殿下亲自抚琴助兴,并作此诗为赋。”

    薛青川轻叹一口气苦道:

    “舍弟才华横溢,风流潇洒,吾不能及!”

    朝煦看着薛青川耐人寻味的样子继续说道:

    “自古才子风流,怀大才者多有大志,令清看来,这诗文中可不止那横溢的才华!‘满朝繁华子,满朝繁华心!’这这满朝繁华子可有宁王殿下一个?”

    薛青川笑容明显一滞,轻轻说道:

    “令清此话何意?在下不解。”

    “青川当知,沧帝不止你一子可堪大任,君臣辅车相依,若青川违逆了诸臣之意,便也少了诸臣的支持,即便你是世子,也不能例外!况在此时,青川花红荣喜,洞房花烛,而宁王却跟随令尊正在桓州建功立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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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煦端起茶杯一边品茶一边说道,薛青川听了朝煦的话深深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

    “谢令清先生指点,望先生不吝赐教!”

    朝煦随即放下茶杯,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

    “此事要看令清取舍,到底是顺众意还是顺父心,今日当断!”

    薛青川眉头一皱,一改之前的委婉言辞说道:

    “令清此行云州,不打算长留吗?”

    朝煦接着说道:

    “令清无意挑起青川父子兄弟之争,文功武治固然重要,但朝堂凶险,青川不可不知。至于在下去留,青川身堪大任,不应该考虑此事,而是应该知道,令清留,能留下什么!令清去,当带走什么!”

    薛青川听了朝煦的话,站在门口默不作声,朝煦笑着走到薛青川身侧,扶住薛青川肩膀附耳说道:

    “剑为侠心,权为治本!青川想筹谋治世,此时当思谋权!”

    随即绕过站在门口的薛青川,向宁海殿走去。

    因为薛青川之前就知会了秀云宫守卫,朝煦在秀云宫可出入自由,所以一路走到宁海殿也并未有一人阻拦盘问。而此时的宁海殿上已是高朋满座,不过奇怪的是,这殿上竟无一名兵士驻守,也无武将赴宴,众臣中尽是些青袍禽绣的文官,各大名门望族也无年轻一代到场,皆是老一代的长辈,放眼望去,一片暗云飘霜。

    一器宇轩昂的紫袍少年往来众人之间,在一群老者中显得极为显眼。而喧闹的宁海殿被他一个人给串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受到冷落。

    朝煦刚踏进大殿,众人皆侧目而视,少年迎了上来,向着朝煦浅行一礼道:

    “想必这位便是一字百金的令清先生了!在下薛启暄,见过先生!”

    朝煦见薛启暄如此客气,赶紧托了一下薛启暄的揖手道:

    “信王殿下不必多礼,令清一介闲散,可受不起殿下这等礼数!”

    众人一听他就是名动万归城的赵令清,纷纷唏嘘不已,这时薛青川也跟着朝煦来到了宁海殿,一名表情阴鹜的青袍男子紧随其后,见朝煦与薛启暄如此熟络,不禁问道:

    “启暄也认识令清先生?”

    薛启暄道:

    “兄长大婚,受邀前来的都是些长辈,令清先生自然好认!”

    薛青川轻笑道:

    “启暄何时也这般缜密了!”

    随后把朝煦引荐给了一众宾客和殿内的官员,但每个人的态度都很玩味,朝煦也不在意,而朝煦最关心的许氏也只是安排了许弋的叔叔许凌,许稹也未亲自到场。一番寒暄也耗费了不少时间,眼看快到了正午,殿外一众侍女簇拥一人走向殿内,众人皆安静下来,朝煦这才发现,原来殿侧一直都有乐师奏乐,万俟岚凤冠霞帔踏着丝竹之声走进大殿,朝煦转身看见万俟岚,顿时呆住,万俟岚一向低调内敛,在学期间一直都是束袖胡袂,即便是女装也多是素色为主,随意的挽一个发髻便可出门,而这样华丽的装束朝煦从未见过,更别说这只有出嫁时才穿的红妆。连站在一旁的薛启暄也不禁用肩撞了一下朝煦说道:

    “没想到万俟总兵行伍出身,竟养出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儿!这等姿色,即便在沧地也是少见啊!”

    朝煦尴尬笑道:

    “这有何奇怪,万俟总兵年轻时也是丰神俊朗,多少女子一见便误了终生,而岚儿的生母也是张氏闺秀,品貌端庄,远近闻名!岚儿自然不会差到哪去!不过听你兄弟二人对于岚儿的评价,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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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地女子更具风韵啊!”

    薛启暄不可置否的一笑道:

    “那是自然!”

    这时薛青川不顾二人的闲聊来到朝煦面前,轻作一揖便拉着万俟岚走到大殿中心向众人说道:

    “岚儿双亲已故,义兄玄朗不知所踪,而家父远在桓州不能到场,今日大婚,原无长辈主持,所幸令清先生来云州游历,被青川偶遇,令清先生先于万俟小姐前入灵景山,且同拜于苏先生门下,故以令清先生为长主持此次大婚也无不妥,青川特邀令清先生到此,为青川做个证婚,各位可有异议?”

    此言一出,殿内宾客顿时一阵唏嘘,因为朝煦在他们心中也算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这等事情旁人避恐不及,而朝煦却欣然受命,这便是公然变节,如此年轻才俊,今日竟自毁德操,恐日后再难在宗地立足。而殿内的官员的想法也和众宾客一样,不同的是,宾客想避此事,无外乎顾惜德操,而众臣想避此事,则是不想被沧人划为亲宗派而耽误自己的前途,所以这殿上的人虽各有心思,但对此事的态度却十分一致。

    但有一人例外,那边便是随薛青川入殿的青袍男子,只见他突然上前一步一道:

    “在下桓殿祭酒顾行简,见过先生!”

    朝煦浅回一礼道:

    “先生有何赐教?”

    顾行简将手一背,对着众人说道:

    “令清先生年少成名,顾某早有耳闻,尤其是前几日,一幅《燕川晓日》被许公子一字百金收入私库,更是名动天下,如今盛名相较老一辈书画大家也毫不逊色!只是我等都未见过令清先生,如今要以兄为长受新人拜谒,在下身为祭酒,有监礼之责,冒昧向令清先生要个凭证!”

    朝煦轻笑道:

    “在下有印信在身,不知在先生这里可否行得通?”

    顾行简笑道:

    “先生画作传世不多,印信恐难甄别。”

    随即看着朝煦道:

    “早听说令清先生白镞追翎箭法千古无二,连天下箭法第一的魏州牧都大为赞赏,今日可否让我等开个眼界?”

    朝煦听罢笑道:

    “白镞追翎不过雕虫小技,行简想看,令清倒也不怕献丑。”

    “好!取弓箭来!”

    侍从应顾行简命走出大殿,不一会便端来了一张朱漆大弓和一个箭囊,囊中插着十余支雕翎箭,朝煦先取过朱弓拉满轻放试了一下力度,随后在箭囊中拈出两只雕翎箭指着对面的华清门道说道:

    “宫中无靶,煦以华清门阙为靶,阙左垂花,令清矢志也!”

    随即将朱弓一转搭上雕翎箭信手一拉便果断放弦。

    “嗖……”

    箭矢破空射出,众人目光皆逐箭望出宁海殿,看向阙楼左侧垂花,几乎同时正中,华清门距宁海殿近二百步,而阙楼上的垂花不过拳头大小,这等箭法的确令人生畏,但军中这样的神射手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一箭并未让人产生惊艳之感,自然回头看向朝煦,等待朝煦第二箭的造化。却不想朝煦早已丢弃了朱弓立在薛青川面前,右手执箭抵住薛青川颈处。

    顾行简见此大惊喊道:

    “我家世子以上宾之礼相待,令清何故以怨报德,锋芒相向!”

    殿外的守卫听顾行简这声大喊,纷纷拔剑挤进这本就拥挤的大殿,却被薛青川将手一伸挡在门外,薛青川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颈处的箭镞,盯着朝煦一字一顿的问道:

    “令清这是何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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