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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燕川晓日

    第二十九章:燕川晓日

    朝煦盖完闲章,看都不看一眼,提起剩下的半坛元正消返回自己刚才坐的位置,吩咐道:

    “把这幅丹青拿到你们万归城最好的当铺当掉,付这酒钱绰绰有余!”

    掌柜盯着朝煦的私章看了良久,随即笑着对朝煦行了一礼说道:

    “原来是令清先生,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让先生见笑了。先生这幅丹青俊秀挺拔,在下平生少见!付这酒钱自然绰绰有余,还请先生稍等片刻,不知先生是否有住店的打算,在下好为先生准备一间上房!”

    随即招手让小二收起丹青朝门外奔去,显然一副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在栖凤楼赊账的做派。朝煦也不在意,轻笑道:

    “确实有此打算!劳烦掌柜帮我准备两间!”

    随即倒上酒继续与程则对饮,而掌柜便退回柜台安排另外一名小二去收拾客房。程则瞥眼看了看走出店门的小二,心中并未有过多的惋惜之情,随即与朝煦继续对饮,但这次却被呛怕了,自是喝的十分谨慎。

    朝煦所指定的万归城最好的当铺,便是许氏的渡生当铺,朝煦书画双绝之名虽早已传遍宗沧十五州,但毕竟是年轻一代,作品难以估价,况且字画之类的当品更难品鉴,这字画送到当铺,必然要许弋过目,所以程则想看,有的是机会,而价格方面则更不用担心,许弋的败家本事,别人不知,程则身为许氏最得力的家臣之一,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更是高看了不少,如此年纪,竟有这等思虑,着实难得!自然前途不可限量!但也生出了一丝担忧,朝堂之事,远比商海凶险诡诈,若许弋被此人卷入朝堂,不知是福是祸!

    万归城最繁华的闹市纵横七条街道,林允封云州牧兼任十一州太辅,极为重视经济,所以并未重新建造府邸,而是直接将前云思侯的秀云宫作为政所,其他州也自然争相效仿,响应林允的政策,而秀云宫便在整个万归城的最中心,占据在这七条街道最中间,万归城中的名楼雅观多数都在秀云宫周围,栖凤楼如此,渡生当铺亦是。

    所以没过多久,便听到楼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栖凤楼跑来。朝煦毕竟年轻,赶忙停下酒碗抬头查看,而程则不看便知是那小二当画归来,待小二来到大堂,众人便围了上来好奇的询问那幅丹青到底当了多少钱,只有程则胸有成竹的端坐在案前拉着朝煦继续喝酒,朝煦见程则如此镇定自若,也便压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学着程则的样子故作老成。

    此事的主人不动声色,但栖凤楼的大堂却闹翻了天,小二见自己被这么多人围了起来,更是得意忘形的把脚往朝煦的条凳上一踩,完全忘记了坐在旁边的朝煦,随即将袖子一撸,大声说道:

    “诸位先猜猜令清先生这幅丹青在渡生当铺开价多少!”

    “令清先生的大名我听说过,怎么说也要百两吧!”

    小二眯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三百两!”

    小二眯着的眼睛还未睁开,只是嫌弃的说了两个字:

    “太少!”

    “五百两?”

    小二把手一挥,得意的说道:

    “还是太少!”

    “一千两?”

    终于有人胆大的喊了个高的价格,这时小二才睁开那快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寻向声起之处看着说话的人道:

    “这钱只够买这幅丹青!”

    “那还有什么要买的?”

    周围的看客一脸疑惑的争相问道,连程则也疑惑的一边看向小二,一边喝酒。小二得意的说道:

    “各位可别忘了,这丹青之上,可还有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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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呢!”

    “字?”

    众人大惑,小二看着他们的表情更加得意,程则见小二卖了这么多关子终于要揭晓最终价格,反而更加镇定的继续喝酒,闻听小二讲道:

    “许公子言:

    丹青当以千两白银,方不负此等妙笔!而这题跋,龙飘凤泊!铁画银钩!一字便值百金!”

    众人一片哗然!千两一幅丹青,一字就值百两黄金!即便是年逾古稀的书法大家谢湛谢知章前辈的大作,也无法卖得如此天价!

    “噗!”

    程则喝了一半的酒立马喷了出来,朝煦也不管众人如何惊叹,赶紧抬起衣袖挡住,防止被程则喷到,幸好程则及时转身喷向一侧,朝煦才躲过一劫。但程则自己却未能躲过此劫,喷湿了自己的前襟不说,自身也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朝煦赶紧起身帮程则拍背,好在程则之前呛过一次有所防备,才不至呛的过重。等恢复了才气愤的说道:

    “许氏的家产早晚要被败光!”

    朝煦见程则已然无恙,却如此感叹,一边返回座上,一边说道:

    “伯升兄仗义疏财,败的是财资,赢的却是人心!以余易匮,这可不是赔本买卖!”

    程则摆摆手说道: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说不出是非对错,老朽也年轻过!理解!”

    这时小二恭敬的把银凭递到朝煦手上,朝煦随手接过银凭大喊了一声:

    “结账!”

    翌日,程则早早的起来,叫起了还在酣睡的朝煦一同到楼下用餐,对于住店的客人,栖凤楼都会配有早点,每人一笼包子,一碗清汤,现今住店的人显然不多,偌大的大厅都空在那里,只有程则和朝煦这一老一少坐在大堂内只顾吃饭,也不言语。想必是朝煦一大早就被程则扰了清梦有些不悦。而经历了昨日之事,程则在花销上也不再主动,而朝煦身上有了钱,挥霍起来更是没了节制,每个小二便打赏了二两银子,一个唱曲的就被打赏了整整十两,栖凤楼内的小二更是领了不少小费,最后酒至正酣把整座栖凤楼全部包下,带着满堂的宾客喝光了栖凤楼所有的元正消,程则也不管不问,任凭朝煦在这栖凤楼内大肆挥霍。

    但此时坐在程则对面的朝煦却早无了昨日的意气风发,朝煦本就不是海量之人,昨日宿醉,致使朝煦即便睡了一夜,亦是头痛欲裂,旁边的包子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只是满脸苦恼的喝着清汤,希望能够缓解一下头痛之苦,但从朝煦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出,效果甚微。

    正在程则暗笑朝煦苦恼之际,栖凤楼走进来一名鲜衣少年,略微扫视了一眼整个大厅,便径直走向朝煦他们的案前,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程则一见来人如此无礼,刚想驱赶,却被朝煦一句有气无力的“无妨”阻止。

    少年也不搭理,随即大喊一声道:

    “小二上酒!”

    朝煦一听此人要酒,顿时一脸恶心,有气无力的说道:

    “把他赶出去!”

    程则极为配合的立马起身,小二昨日受了朝煦恩惠,更是极快的聚了过来,少年没想到朝煦变脸如此之快,赶紧抬手说道:

    “不要便是!不要便是!”

    朝煦此时完全没有心思跟他计较,见他放弃了要酒的念头,才抬手阻止众人继续低头喝着自己的续命汤,完全不想抬头看那少年一眼,少年尴尬的照着朝煦要了一份早点,讪讪的朝着程则和朝煦拱手道:

    “在下薛青川见过二位!”

    程则虽是许氏家臣,但一直隐藏从未在许府露面,所以薛青川拜访许府时程则自然不在,如今一听这鲜衣少年自报家门,着实有些惊讶,没想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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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煦昨日大闹栖凤楼,竟然能将薛青川钓来,但朝煦却并未有什么举动,还是自顾自的喝着清汤,一边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见过薛公子,昨日宿醉,在下身体抱恙,望恕无礼!”

    薛青川也不以为然的说道:

    “先生多虑了,在下诚心拜访,岂会在意这些小节。”

    程则也是见过世故之人,见朝煦不想搭话,只能率先说道:

    “这大战方止之时,公子也不带个随从就招摇过市,是否太过托大?”

    薛青川得意道:

    “云州之战,云州诸将领早已悉数战死,这万归城还有何人伤得了我薛青川?”

    朝煦一边喝汤一边听着薛青川吹牛,也不是不想拆穿,实在是太过难受,说不出一句话来,而薛青川却舔着脸关心道:

    “闻说令清先生昨日一副丹青就卖了五百两黄金千两白银,着实令在下佩服,特意来此拜访!只是先生怎得如此不爱惜身体,方刚年纪总仗年少而肆意洒脱,只是先生昨日畅饮,伤了肝脾,恐怕至少半载沾不得酒气了!”

    朝煦头也不抬的答道:

    “公子说的是,不过嘛,要说年少轻狂,公子可不输在下!”

    “哈哈哈,那在下可要收敛了,我可没先生这等才华,怎敢如先生这般洒脱!”

    薛青川闻听朝煦针锋相对的的嘲弄,反而会心大笑,继续说道:

    “先生想要醒酒,光喝汤可是没用的,不如随在下出去走一走,活动了全身气血或许会有所恢复,”

    朝煦听了薛青川的话突然停住了喝汤,左手直接扶向薛青川的肩膀,右手扶着桌子撑着站了起来,连嘴都未及擦干就向楼外走去,薛青川看着朝煦踉踉跄跄的样子,赶紧站起来跟了出去,程则见朝煦直接跟着薛青川走了,哪里还能坐得住,刚要站起来跟过去,却听朝煦头也不回的说道:

    “程老年事已高,不便陪我们这些晚辈折腾,在此等我回来便是!”

    经过了一天的接触,程则自然也能听出朝煦话音中的胸有成竹,也便作罢,继续坐在案前看着薛青川扶着朝煦越走越远,心中不禁感叹,现在年轻人交朋友竟然如此飒然,若非两人一个生在宗地,一个生在沧地,若非立场想对,或许还会真会成为同心之交,一代佳话。

    朝煦虽然消瘦,但酒气软骨柔筋,薛青川搀扶起来也略有吃力,好在多年弓马,练得一身强健体魄,也不至跟不上朝煦,一个鲜衣金冠,英武不凡,一个乌衣布巾,气度从容,一步三晃的走在没有多少人的街道上,的确是一道奇怪的风景,所遇之人皆回头观看,而他们却视若无睹的聊了起来:

    “我观昨日先生大作一绛染山河,其山川河岳颇为眼熟,画的可是出云岭燕川晓日?”

    朝煦被薛青川掺着走了几步,明显好了许多,随即答道:

    “没错,在下前日经过燕川,观日升三分,照红萧萧山木,此等景致便想拓入轴帛之间,可惜身上并未带有纸笔,只得作罢。”

    随即继续问道:

    “公子是第一次来到宗地吧?”

    “是!”

    薛青川不假思索的答道,而朝煦微微点了一下头继续说道:

    “公子在沧地长大,竟能对宗地的地理水文熟谙于心,着实难得!看来此次联军征伐,难有建树了!”

    薛青川先前怕朝煦心生反感,故意不谈两地之争,没想到朝煦却率先把话题引到此事上来,着实令薛青川惊讶,本来小心翼翼想要避开的话题,却被朝煦一句话挑开,完全出乎意料,如今朝煦心向不明,一时也不知如何来谈将要面临的宗沧争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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