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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步出书斋(中)

    时正当午,太阳直照到长安城,西市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来自西域及各地的客商叫卖着地毯、香料、珊瑚、玉石、兽皮、石榴、葡萄……长安的居民与客商们讨价还价,市场上一派繁荣的商业景象。窦乂与杜景二人穿梭在人群之中,窦乂眼中放光,瞅瞅这个,瞧瞧那个,看到什么都要停下脚步来观摩一番。

    “走吧!走吧!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杜景笑道,一把拖起窦乂便走,“照你这样逛,怕还没有逛到一半,便就要闭市了,球杆还买不买了?!”

    “当然,当然,先买球杆。”窦乂紧着两步,笑道,“我就是觉得好奇,这西市咋啥都有卖啊?”

    杜景掰着手指说:“西市里有衣行,有鞋店,有绫罗行,有染坊,有铁行,有铜坊,有秤行,有车行,有鞦辔行,有蜡烛铺,有药行,有纸坊,有书店,有写佛经的店,有煎饼糕团铺,有胡饼店,有小吃店,有大酒楼,还有寄售衣饰杂物的寄附铺……”杜景笑道,“各种商铺林林总总,一时说也说不尽,总之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需要什么,比如马球杆,带着钱,在西市走上一圈,保管如愿。”

    “什么都可以在西市买到……”窦乂寻思西市果然是金市,真可谓是“万物生金”,便喃喃道,“换句话说,那不是什么都可以在西市换成钱?!”

    “那是自然!”杜景笑道,“这些商人来自四海八荒的,见着什么赚钱,便卖什么,赚得盆满钵满,比那些厮混官场的人油水多多了。虽说商人有一股子铜臭,但是一不偷,二不抢,我觉着挺好!有钱多好,是吧,八叉?”

    “是啊!”窦乂便想起了自己的双亲。若是有钱,父亲便不至于为了十亩田地应征入伍,最后埋骨他乡。若是有钱,母亲的病能及时医治,自己也不至于成为一个孤儿,寄人篱下。若是有钱,舅母也不至于待自己冷冷淡淡,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吃闲饭的人。想到这一遭儿,窦乂闭眼一叹,“有钱,就是好!”

    待睁开眼时,窦乂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他在西市的空气中嗅到了金钱的味道。那不是铜臭,那是钱香,一种令人着迷、令人心旷神怡的芳香,可以让他挣脱贫穷带来的禁锢和自卑,窦乂深深地沉醉其中。

    窦乂二人边走边看,便寻着来到一个南海人开的马球用具行。一入店中,掌柜便热情相迎。

    马球杆的杆头是用有韧性的木头做成的锤形,球杆的柄则是由藤杆制成。一般好的藤杆都生长在南海的深山丛林中,而其中又以加里曼丹岛热带雨林中所产藤杆为最好。杜景长年混迹于球场,对球杆的好坏心里自然有数,东挑西拣,上手比划,瞧着不错便向掌柜询价。

    “阿郎真是个识货人,这便是本店上好的球杆了。”掌柜笑道,乜眼将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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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打量,“这杆子的价钱也很合算,八十文钱便可。”

    窦乂听着暗自咋舌。杜景对球杆的手感,花色,工艺,长度都甚是合意,对价钱便不以为然,抖着钱袋子便开始往外数钱。

    窦乂连忙按下杜景不断数钱的手,对掌柜笑道:“掌柜,价钱再少些么?”

    “哎哟,这位阿郎,可不能再少了。不瞒你说,我这球杆可是加里曼丹岛森林中所产的,千里迢迢运到长安,光运费也值八十文啊。”掌柜见窦乂衣着朴素,已泛旧色,便知不是个有钱的主,又深恐他不识货,埋汰了他的东西,搅黄了他的生意,遂笑道,“你们在我这遇着了这根杆子,那真是好运气!在下这也仅剩这一副,在西市这一模一样的东西怕也难遇到。”

    “我们从前面一路寻过来,也看过与这几乎一样的,别人要价可比你低多了。”窦乂一本正经道,“买东西嘛,你也理解,自然要货比三家。”

    “那是自然,开门做生意,进店便是缘分。”掌柜笑道,“即便看着一样,两相比较,也万万是有差别的。也难着这位阿郎这么喜欢,合着意便带走吧。”

    “四十钱,你觉着如何?”窦乂似笑非笑道。

    “哎哟喂!”掌柜的喊道,“这价钱合着你有多少给我送来,我全都买下。”略一思忖,又笑道,“六十五文,可不能再少了。”

    “表兄,我们走!”窦乂说着便拉起杜景便走,“我们回前面的店买去。”

    杜景与掌柜异口同声道:“别,别,别!”

    “五十五钱?”掌柜一见他二人直往门口走,便哭丧着脸喊道,“回来!回来!五十!我就当刚开个市,图个吉利。”紧两步过来,边把二人往里让,边说道,“如果你们还嫌贵,合着就真的请你们到别家看看了。”

    “行!五十钱。”窦乂笑道,“掌柜的,你早这么爽快不就结了嘛。”

    “哎哟喂!光临我这小店的客人,要是都是阿郎这样的口舌,那可不得了,我这生意也没法做了!”掌柜的哭笑不得,“实话说了,今儿你们这是头桩子买卖,也就是按成本价出啰。”

    “掌柜你也别嫌卖得便宜。”窦乂笑道,“赶明儿我们球场需要换马球用具的人,我们给你介绍介绍,做生意嘛,出货越多赚得越多。”杜景连声附和笑道:“到时候把人都给你带过来。”掌柜听罢,欢天喜地把他们送出店来。

    “八叉,看不出来,你这讲价还是一套一套的。”杜景笑着夸赞道。“省下了这许多钱。”

    “做生意嘛,他坐地出价、我就地还钱嘛,价格是谈出来的。”窦乂笑道。

    “敢情你还真是一块做生意的材料儿。”杜景打趣地拍了拍窦乂的肩,笑道,“正事办完了,咱哥儿俩可以好好地逛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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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听到一阵“嘡……嘡嘡……”的铜锣响,一群人围成了圈。窦乂和杜景二人挤进人群一看,原来是一耍猴的。耍猴人站立场子当中,抱拳笑道:“借贵方宝地献艺,希望大家捧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来个吆喝……”说罢,便向四周一通儿作揖。

    只见耍猴人牵一只穿红背心的猴子,带一条颈上系有铃铛的小狗。耍猴人一边敲锣,一边口里怪声怪气地唱着。那猴子和狗似乎听懂了主人唱的是什么意思,和着锣声和哼唱声的节拍,猴子翻跟头,倒立走路,模仿人的姿态,向观众作揖、鞠躬,做着各种怪相。那似人非人的情态,几分通人的举止,活像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天真烂漫中还有几分滑稽,逗得观众捧腹大笑。

    那猴子揭开箱盖,从里边取出制作漂亮的戏剧面具,把面具罩在脸上,再拿上一件木制刀剑之类的道具,骑到狗身上,按着锣声和哼唱的指挥,在场中走圈圈,表演各种打斗动作。打斗完了,猴子扶着自制的小木犁,挥鞭驱赶,小狗拉犁耕地,生动逼真,憨态可掬,逗得众人前仰后合。

    “这便是杂技表演中的‘猢狲’。长安城里,靠养猢狲表演杂技的人很多。”杜景拍着掌笑道:“据说,有人靠着给皇帝表演耍猴子把皇帝哄高兴了,就赏了个五品官给他,这让天下很多人都盼着能凭猴子飞黄腾达。”

    【终南山人评曰:何如买取猢狲弄,一笑君王便着绯。】

    表演到精彩处,耍猴人便让猴子端铜锣讨钱。围观众人三三两两地掏出麻钱丢到铜锣,杜景也丢了两枚麻钱进去,便拉着窦乂闪身出来。

    二人离了耍猴的摊子,哪儿有人堆便往哪里凑。“除了杂技,还有魔术。”杜景边走边如数家珍、口若悬河地介绍道,“像什么口中喷火、自断手足,看得人惊心动魄的;还有玩得更离奇的,有个出家人,吹口气就能变成尊佛像;还有人朝墙上喷口水,那墙上顿生彩画;更神奇的是,有人能把活生生的车马人物装进一只小小的瓶子里;还有人能在一只空空的盒子里瞬间变出满满的桔子来。”窦乂早两年混西市玩耍的时候,已经对这些杂耍游戏看腻了。此时他一边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边含含糊糊的“嗯、嗯”几声,算是对杜景作了回应。

    二人正信步走着,突然一个吐火罗人把一个燃烧的直把铁环交到窦乂的手上,然后口含烈酒朝铁环上的火焰喷去,顿时火焰喷涌。窦乂猝不及防,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窦乂“啊呀”一声,差点把铁环扔了,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窦乂脸颊通红,将铁环还给吐火罗人,一把拽过杜景便走。

    “这些都不太吸引人。”杜景笑道:“有一种胡人传来的舞蹈,叫做剑器舞,其实就是极漂亮的女子穿着半裸半露的衣服翩翩起舞,表演剑术。刚柔并济,那才叫好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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