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了,银贵本来躺在地上哭,见到阿娘,更是委屈,他指着杜景:“那胖子打我。”说完,索性咧开大嘴嚎啕大哭起来,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妇人说:“你们年龄都差不多,在一起玩多好,干嘛要打架呢?”
欧合玛小大人一样:“我看这样解决吧,杜景,你向银贵道个歉吧。”
杜景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让我道歉?”他不敢相信欧合玛竟然胳膊肘向外拐。
欧合玛道:“人不怕犯错,错了能改就是好孩子。”
杜景目瞪口呆地看着欧合玛,愣了愣,又想了想,对欧合玛说:“行,我服你了。”他大大方方地对银贵说,“别哭了,尿滴子真多。”说着,撅起屁股:“来,让你踢两脚消消气。”
银贵擦了把眼泪,恶狠狠地抬起脚,向杜景屁股上踢了一脚。那妇人急忙拦住:“不要踢了,不要踢了。”
杜景道:“你没吃饭啊,使点劲啊,咋像挠痒痒似的。”
银贵向后退了几步,跑起来,对着杜景屁股踢去,这下好了,把自己给踢疼,抱着脚又咧开了嘴,直吸凉气,众人见状哈哈大笑。
妇人说:“好了,不打不相识,现在你们都认识了,是好朋友了。大家在一块好好玩,再不要打架了。”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大婶这里有好吃的,这叫栗子饼,来,一人一块。”
那淡黄色的方块糕点,虽比不上城里点心铺的做工精细,但对于疯玩了半天的孩子们来说,空腹吃什么都香。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好吃,春雪巴喳着嘴说:“我还想吃。”
那妇人说:“大婶这会没有了,哪天你来家里,大婶给你做新鲜的。”说完,在身上摸了摸,又掏出一个布包,“这还有几片山楂糕,金贵、银贵成天吃,就不给你们俩了,让他们几个尝尝。”
欧合玛估摸着春雪应该是饿了,他接过那枣红色的薄片,说了句“我怕酸”,就直接递给了春雪。他又看了看众人,对窦乂道:“今天好像少了个人。”
窦乂突然意识到,忘记叫公孙红了,想到这里,窦乂悄悄地把山楂糕塞进了衣兜。
那两片点心,对于杜景来说,根本不够塞牙缝的。他拍拍两手说:“金贵、银贵,哪天去你们家玩,我给你们带水晶饼,里面还有冰糖,那叫一个好吃啊!”
银贵早忘记了打架的事,眼巴巴地看着杜景:“真的?”
杜景道:“当然真的,你问问他们,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妇人见孩子们和好,放心地回家了。
这群孩子坐在草地上,商量着怎么解救春雪的风筝。
风筝落到一棵树上,线绳还纠缠到树枝上,不上到树上肯定没法取下来。
欧合玛慢条斯理地说:“我生活在大草原上,没有山、没有树,爬树这种活儿,我是干不了的。但是,我知道,必须得爬到树上才能够下来。”
杜景也道:“我要是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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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棵树得让我压死。”
两人对视了一下,齐刷刷地把眼光扫向了窦乂,窦乂急了:“看我干什么,我没爬过树。”
杜景坏笑着:“没爬过没关系呀,我帮你。”杜景站起身来,像老鹰叼小鸡一样,一把将窦乂从地上拎起来,连拖带拽,拉到树下。
杜景蹲到树下,对窦乂说:“来,站到我肩膀上。”
窦乂扶着树,两腿战战兢兢地,好不容易爬到杜景的肩膀上,杜景嘿地一声站了起来,树的分岔处已经到窦乂的胸口。杜景抬头看了看:“翻上去。”窦乂翻上了老岔,骑在上面。
杜景后退几步,拍拍巴掌,手掐着腰说:“好了,沿着树枝向上爬吧,下来就看你的了。”窦乂沿着树枝向前爬了两下,眼看离风筝不远了。春雪和芍红拍起了巴掌,齐声喊好。
春雪高喊:“表兄加油。”
听到喊声,窦乂向下看了一眼,马上头晕目眩,大叫一声:“哎呀,我头晕!”随即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树枝,浑身颤抖。
杜景在树下一个劲地朝窦乂高声催促:“爬啊,爬啊,再爬两步就到了。”说着,还拾起一块土坷垃,向树上扔去,“快爬,不爬我就用土坷垃砸你。”
窦乂脑袋嗡嗡作响,哪还敢再向前爬,一阵风吹来,树枝摇晃起来,窦乂只感觉裤裆里一热,一股热流顺着腿向下流去。
银贵眼尖,看到树枝变了颜色,便嘻嘻地笑着对金贵说:“阿兄,八叉吓尿了。”
金贵拍拍屁股站起来说:“不行,这会出事的。”他三步两步跑到树下,一个飞窜,就攀上了老岔,一翻身骑上去。他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揪住窦乂的腰带:“你别害怕,听我的,慢慢向后退。”
窦乂退到老岔处,金贵说:“你睁开眼,离地很近了,慢慢向下滑。”金贵又向树下的杜景喊道:“你接着他。”
杜景奔到树下,一伸手就摸着了窦乂的脚底,这下窦乂不害怕了,一松手,整个人直直地滑了下来,把杜景也砸倒了。窦乂背靠着树干,脸色煞白,两眼无神,像大病了一场。
春雪扑过来关切地问:“表兄,你没事吧。”
窦乂有气无力地回答:“我头晕。”
欧合玛拿起窦乂的手,中指搭在手腕处,停了会慢声细语地说:“脉弱。他恐高,惊吓过度,歇一会就好了。”
春雪转过头去,怒目圆睁地指责杜景:“都怪你,表兄要有个三长两短,看阿爹能饶了你。”
杜景自知理亏,撇了撇嘴,破天荒地没有回嘴。窦乂滑下来时,尿湿的裤子直直贴在他脸上,弄得一脸臊烘烘的,他也没敢言语,只能吃个哑巴亏。看到欧合玛一本正经地号脉,好像找到了发泄口:“哟,欧合玛,装得挺像,你会号脉?”
欧合玛道:“我不会号脉,但手压脉搏能知道心跳得快慢,跳得太慢了,人就会死。这个,草原上的人都懂。”杜景无语了。
金贵从树上跳下来:“好了,风筝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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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了。八叉,你没事吧,要不到我家歇会?”
窦乂弱弱地摇摇头。经过这一出,谁也没心思再玩了,大家分手,各自回家。没想到高高兴兴地来,却是扫兴而归。
晚饭的时候,杜义德的脸色很阴沉,搞得杜景、窦乂和春雪很是紧张,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窦乂脸色苍白,恹恹地不想吃饭,草草扒拉两口,便推碗离桌准备回房。
杜义德叫住窦乂:“八叉,你等等。”他接过丫环递过来的漱口水,潄了漱口,把桌子一拍,厉声喝道:“今天谁进了我的书房?”
窦乂腿间一紧,一股尿意涌上心头,他强忍着,双腿紧紧地夹在一起,硬憋着,不让尿出来。
杜义德扫了杜景和窦乂一眼,冷声问道:“动了我的一叠宣纸,还将笔、墨搞得到处都是。说吧,谁干的?”
窦乂嘘了口气,刚要回答,杜景接过话来:“是我。”杜景一边说一边后退,拉开了要跑的架势,“我拿了几张宣纸,做了风筝。”窦乂轻轻出了口气,他万万没想到杜景会替自己把事情揽下来,心里一轻松,尿意也没了。
“阿爹。”春雪轻轻地喊了一声:“是我想玩风筝,才求阿兄帮我做的,你要打就打我吧。”
杜义德知道春雪在替杜景背锅,但也不好挑明,他拉过春雪,轻言慢语地说:“阿爹怎么会舍得打你呢。”抬眼见杜景和窦乂还低头站在原地,他竖了竖眉毛,朝他两个吼道:“滚!”两人闻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杜义德笑眯眯地问:“春雪,阿兄做的风筝漂亮吗?”
春雪道:“可漂亮了,一只蝴蝶,一只老鹰,一只燕子。”
李夫人在旁边插话了:“你也太抬举你儿子了,他有做风筝的本事?”
杜义德不明就里:“哦,什么意思?”
李夫人微微一笑:“杜景要真是会做风筝,那可真是长本事了。我看啊,八成是八叉捣的鬼,你那一声喝问,你没看到,他脸都吓白了。”
春雪急忙反驳:“阿娘,才不是呢,真是阿兄拿的纸和笔,他还向朱三叔要了线绳……”
“你给我住嘴,大人说话,哪有孩子插嘴的份!”
春雪嘟囔着嘴出去了。
杜义德呵呵一笑:“你还别说,真被这几个毛孩子给糊弄了。确实,杜景没那本事。”
李夫人说:“你还笑得出来,你没看到,几个人联合起来骗咱们呢。”
杜义德道:“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我生气的不是几张纸,是怕他们乱闯书房,万一把我重要的公文给弄丢、弄坏了。”
李夫人说:“既然这样,你更不应该糊弄过去,起码弄清是谁干的。”
杜义德避重就轻地把话岔开了:“他们联合糊弄我,说明他们相处得好,总比成天吵架、打架要好吧?”
李夫人这才无话可说。
窦乂回到房里就睡下了,没想到他这一睡,第二天竟然起不了床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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