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光时亨如此说，李明睿冷笑一声：“怎么？光大人对太子南迁也有意见吗？”
光时亨重重地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李明睿脑子中想的什么？翻过来调过去一直怂恿陛下南渡。”说着，他也不顾李明睿，转身对朱由检说：“陛下，千万不可听信李明睿的谗言轻易南迁。历朝历代，南渡的王朝有谁还能返回中原故地呢？晋室南渡，偏安江左，再也无力北图；宋室南渡，称臣于金，沦为胡虏属国。今天，李明睿又跟陛下提南迁，其心可诛啊！”
朱由检对光时亨厌烦透顶，这样的人即便真心对自己忠诚，那也是绝对的愚忠，主要是愚！他懒得跟他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地瞅李明睿一眼。
光时亨不依不饶，还想说话，被朱由检制止。
朱由检止住了光时亨，又看了看蒋德璟。蒋德璟，福建泉州人，前几日刚接任陈演做了内阁首辅。由于陈演在南迁问题上首鼠两端，引起朱由检的气愤，怒而罢其首辅之位，以蒋德璟取而代之。蒋德璟是明朝出了名的道学大家，以忠肝义胆闻名当世，这也是朱由检破格任用他的原因。该到他蒋德璟表现的时候了。
蒋德璟知道朱由检的心思，避开皇帝南迁的焦点，说：“陛下，各位同僚，皇上不一定南迁，就是南迁，也绝不是要抛弃祖宗基业于不顾。只是如今我朝面临三百年未有之危机局面，贼寇在西，鞑虏在东，均以击败吞并我国为第一要务。我国疆土万里，人口万万，他们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拿下，北京为朝廷轴心，便成了他们会猎的首要目标。朝廷在北方兵力薄弱，根本无力抵御东西两路强敌。李大人提及太子和诸皇子南迁，我认为很有必要。这样，一来避免战事一起伤及国储，二来太子在南亲自镇守，疏通粮秣，陛下与我等在北，抵御外贼也较为有利呀！”
朱由检笑了笑，这蒋德璟还算识点相，比陈演榆木脑袋强许多，至少敢在群臣面前力挺南迁。如今这阵势，南迁是生，留京是死。清清楚楚地摆在那里。朱由检不知道，那些反对南迁的臣子们，脑子中到底想的是什么？他们的算盘又是怎么打的？他瞪了蒋德璟一眼：难道让你们跟着太子到南京躲平安，我待在北京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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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战地等着李自成吗？
蒋德璟看了看朱由检眼里传来的凌厉目光，知道还没有说到皇上的心里去。他何尝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只是他作为首辅大臣，如果鼓动皇帝南迁，那在朝臣的眼里将成为真正的乱国大盗。以后贼平寇灭，反攻倒算的时候，自己无疑就是第一背锅侠。索性，他也不再说话。
李邦华接着话茬说道：“臣以为，如果战事过于紧急，陛下也可南迁，避开敌人锋芒再图进取。至于京师，可留一个亲王或者重臣驻守，如果陛下认为臣可堪重任，臣愿代陛下守卫京师，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这才是朱由检期望的答案！只要自己走得掉，就是胜利！这时候的朱由检绷住了内心生出的狂喜，说：“大家说得都在理，朕一时也难以决断，这样，内阁拟定一个章程，朕先看看。”朱由检说得很明白了，定一个章程，什么章程，就是南下的章程，既然首辅有心南迁，那么就让他去定，到时候自己再给他改改，完全就附了自己的心愿。为了遂愿，任命李邦华以兵部尚书令大学士，入阁，参与章程的制定。
明朝廷为南迁争议不下的时候，李自成的大顺军刚刚结束了宁武关之战，正一路向北直逼大同、宣化。其实，在宁武关，因为受到山西总兵周遇吉的顽强抵抗，大顺军损失惨重，在前线递给李自成的军报中称“敢用命者损伤十之五六”，一度让这位新登基的大顺天子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一个宁武关都如此难打，后面还有大同、居庸关，个个都是天险，自己这点家当，说不定到不了北京城就会被消耗殆尽。折了翅膀的李自成甚至生出返回西安割据西北的心思，最起码先返回太原、休整一段时间再找机会北上。
可是，一道降表不失时机地送到了李自成的面前，让他顿时眼前一亮。这道降表的落款是明朝大同总兵姜镶和宣府总兵王承廕。大同、宣府不战而降，前方一片坦途，北京城门户洞开。李自成激动地无以言表，北京，天下，我来了！
姜镶和王承廕没有骗人，大顺军刚刚进入大同境内，沿途官绅士子、士卒百姓纷纷迎降。李自成不但没有折损士兵，反而白白地得到了十万马步军，实力得到进一步扩充。
对大明朝来说，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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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雄关、频失要地，更要命的是，大顺军跨过宣府，转而向南，直扑京师而来。
明朝无力抵御，朱由检急令京师戒严，慌忙召见京营提督吴襄，询问存亡之道。吴襄知道，朱由检之所以在此刻召见自己，根本不是为了讨论如何存亡，而是为了关外的五万铁骑。他的儿子，吴三桂，正是这五万铁骑的最高指挥官。关外的五万铁骑，正是赫赫威名的关宁铁骑。扎根辽东，死守宁远二十余年，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都对它无可奈何。此时的关宁铁骑，已经成了大明朝在辽东的唯一倚靠。朱由检深知撤回关宁铁骑之后，满清必然向西直逼山海关下，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李自成眼看已经兵临北京，孰轻孰重，清清楚楚。
朱由检问吴襄：“你觉得北京城守得住吗？”
吴襄答道：“仅靠城里的这点兵马，守不住。”吴襄知道，朱由检的心思就在关宁铁骑上，与其等你一遍遍地询问，还不如我自己一股脑地先说出来。
朱由检又问：“那勤王之兵有的话怎样？”
吴襄又答：“若有勤王之兵，当可抵挡一阵。”
朱由检再问：“朕要是调关宁兵入卫京师，你觉得如何？”
吴襄答：“关宁兵是朝廷的兵，让它到哪就到哪，完全是陛下一言之间。只要陛下今日发令，那关宁明日即可准备西撤。”
朱由检大喜，连连说道：“这便好，这便好。”
吴襄有点为难地说：“只是--”
朱由检见吴襄面有难色，忙问道：“只是什么？”
吴襄说：“这大军西撤，兵费糜巨，五万大兵，身后便是二三十万家属百姓，总不能将他们全部丢给清军吧。”
朱由检道：“那是自然，都是我大明忠贞之士，朕怎么忍心将他们丢给清军。自然要全都带上。”
吴襄道：“这样的话，花费就比较多了。”
朱由检问：“多少？”
吴襄答：“一个兵五两银子，一个民三两银子，再加上七七八八的花销，总数不下百万呀！”
朱由检大惊：“这么多！”
吴襄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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