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叶喜道:“贤弟总算到了,你师兄弟何在?”
思忠此时带着于锦笙和文秀才走到台前,说道:“元叶大师,凌霄道长,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凌霄还礼道:“适才沈教主说清芷先生仙逝,我们二人一直在等君山弟子现身,贫道多希望你们现身辟谣,想不到竟是真事。”
蓄英伤感道:“他此话所说不假,师父确实早在十四年前便随师娘而去了。”
沈教主道:“阁下是何人?”
元叶道:“老衲来为众位英雄引见,这两位乃是清芷先生的爱徒,名曰思忠和蓄英。”
众人了然,“原来是清芷先生的爱徒啊,这下好了,可算有个对证了。”
蓄英回身冷冷盯着沈教主,发问道:“你是何人?”
沈教主字字用力道:“幻灭涯教主,沈思牧。”
“我来问你,你与我师父有何关系?”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洞庭湖畔碰到的,并无明确的关系。”
“那你召开这神兵大会是何用意?”
“清芷前辈留有遗愿,晚辈只是了了他的遗愿。”
“荒唐,家师若有遗愿,如何会讲与你这外人,而却连我们都不知道?”
沈教主冷笑道:“这便要问你们自己了,如何会让家师宁肯告知外人,而不愿告诉自己的爱徒呢?”
“你、”蓄英恼怒,思忠又问:“你说这是家师临终时托付的,我来问你,家师怎样离世的?”
“郁郁而终,思而不得,久成心疾。”
确是如此,蓄英暗暗诧异:“你说家师临终所托,那他临终之际你就在身边了?”
“并不是!”
“那是如何?”
“我与清芷前辈相遇是在七月底,那时他已老态尽显,双目黯淡无光,躯体生机全无,后来交谈才知道前辈心灰意冷,已然对尘世没了眷恋,所以在下认定前辈决计活不过八月,那他对我说的话不就是临终之言吗?后来我在洞庭附近辗转许久,终于从洞庭别苑的仆人口中得知清芷前辈在中秋之夜郁郁而终。”
这一下让二人哑口无言,师母确是七月去的,自那以后师父便魂不守舍,时常去洞庭湖畔缅怀,如此看来这沈思牧所言的确不假,难道师父当真有事托付于他?
蓄英心中隐隐不舒服,没想到师父竟将找寻灭邪剑的此事托付给一个外人,他问道:“如此看来你与我们也算有点缘分,为何要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在下自小家庭变故,遇到个歹人,令我面目全非,我面貌丑陋难看,实在不敢污了众位英雄的眼睛,只好戴上面具。”
“你既已找到灭邪剑,为何不把它送到君山,而在此开什么神兵大会,何况此事为何不通知君山弟子前来,你莫不是心里有鬼,想要打着家师的名号图谋不轨?”
“这也怪不得在下,我可不知道清芷前辈尚有弟子,不然他为何将此事托付于我而不是他的爱徒呢?况且在下找到灭邪剑后,发现剑中自有玄机,再结合他留的那几句话,才明白清芷前辈抱憾而去,他心中仍有一件大事牵挂不下。”
“什么玄机?”
沈教主笑道:“灭邪剑就在此地,你们何不自己去看?”
蓄英将灭邪剑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并未发现什么玄机,他刚一拔出宝剑,便见剑身包着一块红布,适才天尊老人只是抱剑睹物思人,并未拔出此剑。他诧异道:“这是何物?”
沈教主道:“打开一看便知。”
蓄英看了眼思忠,又看向元叶,思忠便上前解下红布,展开来看,但见红布上写着一段话,念道:
余乃皇室之胄,生平纵情山水,广诉公道正义,携此灭邪神兵,功成归隐本无悔。偏偏国家动荡,祖宗基业不稳,余痛心疾首,然年岁已高,自知来日无多,有心无力,难以扶持。有缘人若得此神兵,万盼深明大义,若朱氏子嗣明章之治,则执此剑快意江湖,不问国事;若朱氏子嗣骨肉相残,昏庸不当,便请以我名号,执此神兵,广结天下有志豪杰,取而代之,从此博爱天下,仁爱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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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无尘绝笔
乍一个晴天霹雳!
思忠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人群也炸了锅,元叶目瞪口呆的看着凌霄,四周全是震惊的目光。
思忠蓄英一脸迷茫的看着对方,此刻彼此脑海中全是师父教诲的样子,那仙风道骨、与世无争的绝代高人,何曾想到心中有这么大的危机感。
思忠捧着红布,连连摇头道:“这、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师父一直让我尽心辅佐朝廷,从没有任何要取而代之的想法,这绝对不可能!”
沈思牧正色道:“有何不可能,我问你们,这剑可是灭邪剑?”
思忠弱弱道了句“是”。
“那这字迹可是你们师父的字迹?”
思忠左看右看,百般对比,确是师父字迹,他无奈的点点头。
“那不就明了,清芷前辈虽隐退君山,但他始终是大明朱氏的子孙,心系大明天下有何不可,他老人家眼见朱祁镇昏庸无能,宠信奸党,民不聊生,祸乱这大明基业,自是心痛万分。所以才写下这呕心沥血的绝笔书,藏于灭邪剑中,并立于华山之巅。自古以来能登得上华山之巅的人无不都是江湖一等一的英雄,清芷前辈高瞻远瞩,这份心血和长远的心愿,让在下感动至极。”
这时音凉宫门主楚狂笑道:“兜兜转转闹了半天,原来沈教主是要号召我等,共同推翻大明朝廷啊。”
“阁下是…”
“我本楚狂人,夙歌笑孔丘”,楚狂道:“恕我直言,我等只是些江湖人士,闲云野鹤自在惯了,如何要去与朝廷作对,背个不忠不孝的骂名呢?”
沈教主高傲道:“那你便是错了,这大明朝的‘明’字,便取的是日月星辰,浩瀚无边,皇恩天地,而这忠孝是基于明主才能实现的。如今这大明,早就日月无光,民怨四起了。那朱祁镇夺门之变,害了亲弟弟朱祁钰,又听信谗言流放郭登、袁彬等人,重用奸臣,致使于谦一家冤死,这昏君竟还为差点害了他性命的阉贼王振立祠修庙,供人拜祭,如此昏庸之主,如何执掌得了这天下,且不说我们武林中人,如今山东等地已经有不少流民起义了。老百姓们尚且明事理,知反抗,我等习武之人难道不为这天下百姓做点事情吗?”他这一番话慷慨激昂,浩然正气,顿时令在场的各路豪杰无地自容。
“说得好”,于锦笙忽然走上台,激动道:“沈教主果然是真英雄,句句振聋发聩。这天下早就是昏暗的没有天理了,”思忠连忙拉住她,示意她莫要多说,但此刻于锦笙内心激动,对这位沈教主感怀至深,如何又能听进去别的话语,她恼道:“别拦我,这场合,我必须一吐为快”,便站在正中,朗声道:“当年土木堡之变,那昏君如丧家之犬,被人俘虏,若非于谦大人尽心尽力稳住朝廷,号召官兵与武林各路豪杰打退了也先,才把他接回北京。这狗贼忘恩负义,坑杀弟弟,还残害了于谦夫妇,可怜于谦大人一家忠烈…”她说到此处,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思忠默默叹气,无以言表,不知是心酸还是懊悔。
沈思牧一眼便看出这小姑娘和于谦关系不寻常,笑道:“姑娘年纪轻轻,却如此深明大义,难得难得。”
蓄英此时心中思来想去,师父生前未曾提及此事,定是有意保护君山弟子,这满山的孤儿孩童,学的是人伦天道,如何去做那起义的大事,若成了,是为天下百姓谋福,若是不成呢,势必会背上反贼的恶名,世世代代都不得翻身,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样能安慰自己了。
沈教主又道:“当务之急,便是我等同仇敌忾,选举一名文武全才的仁爱之士做武林盟主,带领我们推翻朱祁镇。我等此举只为推翻昏庸无能之辈,为大明朝扫清雾霾,还它一片日月灿烂,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众人各自考量,纷纷议论,元叶忧道:“如此免不了刀兵相见,如今内忧外患,瓦刺隐忍不服,女真蓄势待发,流民起义不断,若我们再生出事端,大明危矣!”
“正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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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才要快刀斩乱麻,只要我等武林中人同心一气,要推翻那昏君易如反掌,等擒住那朱祁镇,我们便逼他退位让贤,然后从朝廷贤良之中选一仁爱之主辅佐,依然是这大明的天下,只为图治,不为杀伐。”
唐姥姥冷笑道:“沈教主为民是假,想做武林盟主是真,老身观沈教主身穿华贵蟒袍,只怕又不仅仅是想做个武林盟主吧。”
沈思牧眼神忽而凶狠起来,拂袖怒道:“唐老,今日为了共商大义,我对你一再忍让,你如此咄咄逼人,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唐家堡吗?”
唐姥姥猛一杵蛇头杖,地下青砖便碎成两半,霸气说道:“你且动老身试试,你想做这武林盟主,号令天下,我老婆子第一个不答应。”
“好,话已至此,多说无益,今日这神兵大会,也是武林大会,我们便以武功来争个高低。”
白韵雪此刻轻笑道:“看来这才是沈教主的心里话,在我看来,要争这武林盟主,单凭武功可不够,名声才是首要,天下豪杰自当听从一个人品武功皆一流的贤者,要造福江湖,而不是为祸江湖。”
沈教主道:“这么说白宫主心中已有人选?”
“论武功,当今天下如今有谁能是天尊老先生的对手,论人品,少林元叶方丈胸怀天下,慈悲为怀,昔日北京保卫战少林倾巢出动,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只可惜天尊老先生归隐田园,如今看来,只有元叶大师能胜任这武林盟主的位子。”
元叶忙道:“多谢白宫主抬爱,老衲愧不敢当。”
这时看了半天热闹的宫泽承天起身大笑道:“中原武林真是可笑,既然要选武林盟主,竟然选了一个我的手下败将,如此还不如我来受累做你们的武林盟主算了,哈哈。”
众人登时大怒,沈教主喝道:“大胆狂徒,我们在此议事,你们这群扶桑人竟敢插话,适才碍于礼节无暇管你,你们如何敢坐在少林位次之上?”
宫泽笑道:“昨日中原武林与我约定比试三场,输了两场,少林方丈也败在我的手下,这位子我怎么不能做?”
“元叶大师,可有此事?”
“阿弥陀佛,那宫泽首领所说不假,老衲确实败给了他。”
“这怎么可能,大师功力精深,怎么会败给此人?”
元叶笑道:“老衲不才,为中原武林丢脸了,惭愧。”
沈教主道:“元叶大师是少林高僧,受人尊敬,定是碍于礼节礼让于你,让你钻了空子,你休要猖狂,在这庐山之上要撒野还要看我幻灭涯准不准你撒野,左右掌教何在?”
屏风旁百手与前面走出,跪拜道:“属下在!”
“你们谁去领教扶桑忍者高招?”
二人对视一眼,千面起身,对着宫泽抱拳道:“在下不才,请足下赐招。”
宫泽大笑:“要比也该是你我,一决高下。”
沈思牧冷冷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不要自取其辱得好。”
宫泽怒道:“八嘎”,便不顾自己伤势,纵身一跃,一掌拍在沈思牧胸口。却见那沈思牧纹丝不动,也根本没有躲闪,更没有还手,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挨了这一掌。
众人齐惊,不明所以。
宫泽退后道:“你为何不躲?”
沈思牧道:“你昨日与元叶大师大战了一场,我便让你一掌。你既然出手相逼,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忽然眼神一变,迈步向前,眨眼间便到了身前,抓住了宫泽的肩头,宫泽翻身扭开,回掌向他胸口拍去,却被沈思牧扣住了手腕,宫泽一痛,四指狠狠向他脖颈戳去,沈思牧一个滑步,便到了宫泽身后,一把抓住他后肩,猛一运力,宫泽龇牙咧嘴,右手自然垂了下来。沈思牧食指与中指扣住宫泽右手经络,从肩向腕,就势那么一划,宫泽痛的叫了出来。他双手齐扭,便将宫泽两只胳膊抬了起来,反关节扣在了身后。随后右腿一字马抬起,重重的砸在了宫泽后背,宫泽难以承受,跪倒在地。
此刻他跪在地上,双手被人后面拧着,后背还压着沈思牧的腿,头也抬不起来,真是狼狈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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