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忽然听到铃铛声徐徐靠近,只见一头中等体型的毛驴拉着个草车,吃力的走着,走近逍遥的大马时忽然跪倒在地,随后低声哀嚎着,看起来分外疲惫。马车草垛上忽然坐起一个白发老人,拿着个鞭子气急败坏骂道:“懒东西,又偷懒,走一会就要歇一会,你都歇多少次了”,说着拿鞭子抽那头驴。
紫妍心中不忍,忙上前劝道:“老爷爷,您快不要打它了,它已经累倒在地了,就让它好好歇歇吧。”
逍遥走近看时,但见那老人素衣烂履,白发白眉白胡子,脸上千沟万壑,苍老极了,不过眼神仍然炯炯有神,吐纳四平八稳,分外安定平和,全然不符他这个年纪。逍遥知道他定然是练武之人,便凑近想要从他呼吸之间感知出内息情况,却全然察觉不出他有任何内息流动情况,反而像是一个从未习武之人,很是吃惊。
相反,那老人眼神深邃的盯着逍遥看了一会,逍遥被他看得心慌,问道:“老伯您盯着我看什么?”
老人哈哈笑道:“你这小娃长得眉清目秀的,颇有我老汉年轻时的神韵,想当年我老汉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
逍遥噗的笑道:“那是自然,您现在看着也俊俏得很。”
老人跳下马车,乐道:“你这后生说话全不害臊,我老汉现在脸都快成砂布了,牙也快掉光了,还俊俏个屁。”
紫妍接话道:“您气宇轩昂,神采奕奕,确实是您这个岁数的佼佼者。”
老人眉开眼笑,眼睛都快眯成缝了:“哈哈,还是这小女娃说话中听,既如此,那我就饶了这懒东西”,说着还吹了下胡子,颇为逗趣。
他说着看向那匹高头大马,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上前摸着马的鬃毛,连道:“好马,好马,品貌也好,比我那懒东西可好太多了。”
逍遥打趣道:“这是马,那是驴,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唉,好驴撵笨马嘛,丑小鸭也能变成白天鹅,就是这懒东西不卖力,没有上进心,该打,该打”,他说着又气不打一处来,回身一鞭子甩向那头可怜的驴。
逍遥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鞭子,有点生气道:“老伯,您再无理取闹,可休怪晚辈无礼了。”
那老人反而神气道:“我打我自己的牲口,你这后生能奈我何?”
逍遥登时不依他了,他正好有意试探这老头到底会不会武功,便用力一拉,那曾想鞭子脱手而出,老头一个踉跄就被逍遥拉倒在地,这下逍遥傻眼了。
紫妍忙扶起老伯,生气道:“公子怎么能对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动手呢?”
逍遥有口难辩,哪曾想到这老人确是半点功夫都没有,方才鞭子抽过来软绵绵的,毫无力道,看来是自己多心了。他忙自责道:“老伯见谅,晚辈一时情急,您没受伤吧?”
老人不高兴的打了打身上的土,生气道:“你这后生怎么能对我这老身子骨动手,快要散了架了,我还怎么赶路去庐山呢?”
“是,是,确是晚辈无礼,希望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敢问老伯去庐山做什么?”
“去见一个老伙计,三十多年没见了,好不容易才知道他在庐山出现了,这不我匆忙赶着驴车就出发了。”
“但是您这驴车只怕半月也到不了庐山啊”,逍遥如实说道。
“可不是嘛,关键是这懒东西还不卖力,我现在被你打倒在地,浑身酸痛,可还如何去的了庐山呦”,他连连跺脚,很是着急。
逍遥听到他说把他打倒在地,脑袋嗡的一下,暗暗想着‘我就是把你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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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把你打倒在地,你可真会说话’,但见那老人一直盯着那匹马,一下明了,他轻松的拍了拍马背,笑道:“哎呀,马是好马,就是不听话,我和妹妹骑着这马这一路可遭罪了,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换头小毛驴呢,起码毛驴听话,不用驯服也能干活。”
那老人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逍遥看在眼里,他倒也干脆,直接说道:“那可太好办了,我用我这驴换你这匹马吧,我这宝贝驴吃得少,干得多,而且特别听话,你鞭子往东它绝不敢往西,你想让它去哪就去哪。”
“是吗,你不是刚才还左一个懒东西,又一个蠢驴的骂它吗,这会怎么又成了宝贝驴了呀”,逍遥故意说道。
“哎呀,恨铁不成钢吗,棍棒底下出孝驴,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嘛,我就是看这个小女娃很有礼数,不然我可舍不得换我的宝贝驴。”
逍遥见老伯说的头头是道,心中只觉有趣,他也不点破,对紫妍说道:“妹妹,我看我们就成人之美,换了这头毛驴吧。”
紫妍正有此意,笑着点点头,老人登时大喜,连忙卸下鞍子套绳,逍遥也帮着他把驴车换成了马车,一下感觉上了个档次。那老人眉开眼笑,满意的看着马车和逍遥说道:“不错不错”,便乐呵呵的架着马车远去,也不告别,走出了百米开外时忽然朗声说道:“小兄弟,有缘再见”,说罢,哼着歌渐渐没了踪影。
逍遥静静看着前路,诧异道:“这老伯百米开外传话声中气极其十足,哪里有半点年老的迹象,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紫妍看着毛驴发愁道:“公子,我们不会是要骑着它去庐山吧?”
逍遥笑道:“路过镇子我们再买匹马便是,放心,误不了你见你姐姐。”
有他这句话,紫妍只觉吃了颗定心丸,再无所虑。
五月初三,九江府,庐山脚下,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八荒英雄齐聚庐山山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商贩就地摆起了各色各样的货物,甚至即兴拼出来了条美食街,客栈饭馆早就人满为患了,不止是各路武林人士,附近的乡邻豪绅也纷纷前来要凑个热闹。
自从朱元璋开创大明以来,曾经天下第一大帮丐帮便渐渐分裂瓦解,他本来也做过乞丐,大权在握后自然也是担心有人会效仿他,夺了他的天下,是以对丐帮格外管控严格,渐渐地这天下第一大帮聚少离多,丐帮帮众们也纷纷拿起锄头安安分分的种起地了,于是到如今丐帮也已名存实亡,难成派系了。
少了这天下第一大帮的声势,这些年来武林少有盛世,侠客们孤身闯江湖的越来越多,少林、武当如此名门大派,也固守山门,颐养天年。又加上昔年影无尘叱咤江湖,到处灭斜除恶,吓得一众在江湖中兴风作浪之辈销声匿迹,不敢再为祸江湖。所以时隔多年,江湖终于风云再起,幻灭涯特意广派弟子四海八荒之内广发神兵贴,这韬光养晦的江湖各路群雄便应声而起,又造就了这空前盛世。
白韵雪带着门下姐妹到了此间已是傍晚时分,这一众女子久居深谷,忽然现身在这闹市之中,引起了一阵躁动。
白韵雪心中也是颇多感慨,独居幽深处,寂静意阑珊。当孤独了十多年的寂寞撞上这漫天的喧嚣和热闹,她尘封的心也在某一刻陷入这俗世的尘埃,岂不知睡莲也贪鸭嬉波,此间难免心猿意马,心随大海。
她收回心思,叮嘱道:“我们现在客居此地,此间龙蛇混杂,处处都要小心谨慎,万事要以自身安危为重,切不可流连忘返,折了自己。”
好不容易找到空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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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四间房已是奢侈,白韵雪每个时辰都安排守夜弟子,不敢有一丝松懈。
晚饭时分,百花轩一众女弟子坐了半个客栈,实在是养眼极了。其他武林人士如狼似虎的盯着她们,令白韵雪更加不安了。席间,武林中人聚首,自然是热热闹闹讨论起这次神兵大会,百花轩的弟子们只自顾吃饭,实在是一股清流。
这个说道:“哎,这幻灭涯可真是了得,竟然能召集这么多武林豪杰远道而来庐山聚会,可真是有威望啊。”
那个道:“可不是嘛,这么多年江湖几时如此热闹过,这幻灭涯到底是何来历啊?”
“忽然就兴盛起来的一个教,三年前我都还没听过这个名字呢,这幻灭涯教主到底是何许人也,能有这么大本事。”
“短短两三年便俨然成了天下第一大派,看来这神兵大会可不简单。”
“就是,你们说这神兵大会会不会是虚有其名呢?”
“我觉得啊,这就是幻灭涯在向天下宣布,我幻灭涯如今是天下第一派,分明是给咱们示威呢,要让这各路豪杰认可他呢。”
“这兄弟说的有理,你看连百花轩这种久不出世的隐世门派都能请上山来,不正是恩威并重嘛。”
“嗨,你还别说,这百花轩的花骨朵个个娇艳欲滴的,真是羡煞死人了。”
“哎他们到底收不收男弟子,我拜师入门混个媳妇。”
“你小子真是鼠目寸光,你看看那白宫主的可人样儿,隔着面纱我都能感觉到她的闭月羞花之貌,把她拿下,那百花轩的小娘子们不都是你的,岂不是夜夜做新郎嘛,哈哈。”
众人哄笑一通,白韵雪目露凶光,杀心陡起,她本来充耳不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便忍了,只是现在看来她的沉默反而让这些无赖找到了乐子,啪的一声怒拍桌子,震碎了桌上的茶盅。
“哎呦,你们看,小美人生气了,哈哈,这美人就是美人,生起气来都别有一番风韵。”
忍无可忍,白韵雪正欲发作,忽然一把折扇旋转而来,啪的打在讥笑那人的嘴上,直打得他满口鲜血,那扇子又弹了回来,正落在翩翩入门的柳逸凡手中。
“来者何人?敢偷袭老子”,那人张着血盆大口龇牙咧嘴道。
“百草阁,柳逸凡”,他面色冷峻,狠狠瞪着这伙人。
“妈的,你不好好种你的树去,偏要在这儿做出头鸟”,那人脚尖一蹬,身子弹射而出,两手化爪,扑向面门,正是一招饿虎扑食。
柳逸凡折扇左右一拨,飞起一脚,直踹向那人心窝,便将他踹的四脚朝天,砸在桌上。
“好一招恶狗扑食”,他本欲说恶狗抢屎,只是白韵雪在场,自然不能如此粗俗。
同桌几人也跟着出手,白韵雪抓起一把筷子,用力一掷,那几人扑通跪地,不明所以。
柳逸凡对白韵雪报以微笑,心中甚喜,白韵雪面色无常,自顾自的饮茶。
地上几人私语几句,快速溜走了,白韵雪看了一眼红勺,这是看着她长大的姐姐,对白韵雪的心思分外了解,便自己上楼了,红勺自然明了,她施礼道:“多谢柳庄主仗义出手,教训了这江湖上不怀好意的腌臜之徒。”
柳逸凡笑道:“红勺姐姐言重了,分内之事,何须多言。”
红勺浅笑一下,心中略有不爽,他当着众人面前说什么分内之事,分明是让人以为他与百花轩关系甚密,便意味深长的看了柳逸凡一眼,带着众人离开。
柳逸凡在一众喝彩声中黯然离开,心中颇有失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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