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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叶,祭坛

    氤氤氲氲,混混沌沌,似有似无,一株巨树就立在这浩大虚空之中,如果没有枝叶的摇曳,时间在此地都似乎是无法被感受到的。

    一支泛着七彩光芒的笔与蓦然出现于树木之旁,一圈圈波纹随后泛起,随之出现的还有一道清澈之音,那声音初听之时清澈无比,不过随后却如那波纹一样,起了波澜。

    “灵动……你也如我一样有此疑惑么?”

    “不错。”

    短短两个字的回答,却仿佛蕴含了万千变化与韵律。

    自此,时间似乎过去一瞬,又似乎是永恒,又有一个存在加入了对话。

    “两位尊者,要至彼岸,必得纯粹,我有一法,可以试之,不过此法之险,非言语可道之,待我与二位将此法说来……”

    七彩之笔轻轻摆动,随后其上色彩竟开始浑浊,变得如同梦幻一般,像是有什么物质被注入进去,而后与巨树共同化为泡影,只留下一清冽道音,回转于虚空之中。

    “朝闻道,夕可死,为窥道,不畏死……”

    深山之中,林木青翠,幽林深处有一座禅院,与世隔绝,安然静谧。

    寺中有一年轻僧人,名为一叶,此时也如其他僧人一样,立于院中听讲,不过比起身旁面黄肌瘦的僧人有所不同的是,一叶生的白白净净,且听到惊讶之处,一叶的脸上也无表情,眼神不见闪动,神色祥和平静。

    只见他微微张口,道:“我去了。”

    原来这无名寺庙是于十八年前莫名建起,而一叶也是于十七年前被方丈捡回,一叶虽然年轻,辈分却是极高,想来一叶那祥和平静的心态也与他从小于方丈身旁听禅息息相关。

    方丈是一面目普通的老者,只有两道雪白的长眉能让人看出其寿已不小,面色却是丝毫不显老态,听到一叶回话,他轻轻抬手唤过爱徒,缓缓道:“这试炼可让你的向佛之心更加坚定,通过后……”

    他顿了顿,随后在爱徒耳边低声道:“通过试炼后,谨记,有些事物,看似美好,却是虚妄,须记住,摒弃一切,摧毁所有,也可成佛。”

    一叶仍是面带微笑,轻声应了一声“是”后,踏步走入前方殿门。

    门内空间极大,却很是空荡,只有一个蒲团位于正中,木屋的构架仿佛时日已久,裂纹尽显。

    一叶轻步上前,不急不缓地坐在了蒲团之上,随后闭目,不发一言。

    此时方丈正好转完了一圈手中的佛珠,对面前众僧道:“点火!”

    有的僧人虽然面露不忍,却也是跟随同伴,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干柴堆到木屋四周,喊了声口号,同时扔下了不远处拿来的根根火炬。

    熊熊烈火随之而起,而木屋也瞬间燃烧。

    扭曲的空气下,盘坐的一叶仍是不言不语,只是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却是对烈火高温最好的见证。

    火焰从四处朝着中间的蒲团缓缓逼近,像是被人安排好了节奏,终于,四周的火焰攀上了一叶的身体,袈裟慢慢发卷,发黑,化为碎尘在火焰的作用下慢慢上浮,一叶也终于在火焰中变红,扭曲,最终……慢慢消散。

    在这常人难以忍受的可怕过程中,他的表情竟是变也未变。

    怪林之中,影影绰绰,除了惨白的月光,再无他物。

    突然,地上多了一片阴影,一个微微闭目、微笑着的浓眉僧人凭空出现,正是一叶,而随着他的出现,怪林之间慢慢起了风,林中树木的怪异枝杈也开始随风摇摆。

    像是响应一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同时出现了一个三尺来高的老者。

    这老者瘦骨嶙峋,皮包骨头,浑身皮肤没有一丝光泽,只有那双眼睛像是能够发出光芒,异常夺目,此时这怪异老者的双眼也是看着闭目出现的一叶,好似透出一些……激动?

    一叶慢慢睁开双目,立刻看到了怪异老者,不过老者的奇异相貌丝毫没有对一叶产生影响,他仍是挂着淡淡的笑,道:“请带我前去。”

    老者面无表情,也不言语,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转身,前行。

    老者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其速度比之蜗牛也有所不及,不过一叶也只是静静地跟着。

    随着两人的行动,怪林之间的风更强了,慢慢地,一个个服装奇异的阴影慢慢出现于林间,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双目无神,瘦骨嶙峋,如同行尸走肉。

    有的穿着如同富家大少,即使衣衫残破,也穿金戴银;有的即使面目无神,也脸泛淫,邪;有的即使缺膀少腿,却手提刀柄,向前捅杀……

    缓步前行的老者像是能看到一叶的淡然表情,也不回头去看一叶,就这么缓缓边走边道:“这些……都是一些活尸残体,修炼时被贪婪杀戮侵蚀了本我,不过就是这些东西……已是我派所剩根基的残灰。”

    说完,老者也不停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相传不知多少年前,此世万物由混沌而生,随后不知经过多少纪元,一支神笔横空出世,分化无尽投影,教化人族,人族在其灵光下渐开灵智,以神笔投影构筑内景,沟通天地,汲取灵气,以壮自身,随后再以身体为媒介,反补神魂,进而明悟世界规则,从此个体的力量强弱有了分别,也渐渐有了尊卑差距……食物成为宗族门派延续发展最重要的资源……可物极必反,灵气渐渐消失,物资的紧缺更加剧了门派之间的矛盾,我派老祖于丹青派中脱离而出时,就认为祥和喜乐之内景无法让人的精神世界达到至强,唯有从贪欲杀戮等负面内景中走过之人方可到达修炼的顶端,就是这一点与众不同的创派宗旨,成为了其余门派打压的借口,于十纪之前被联手灭门,你作为被我派老祖以大法力冰封至今的圣子,所背负的使命就是借三十年后的外妖之劫……复仇!同时也要论证我派的修炼之路。”

    一叶面无表情。

    在老者长时间的诉说中,两人来到了一座祭坛之前,只见这祭坛四四方方,从下往上共有七七四十九层阶梯,上面静静立着密密麻麻的尸体,从下至上,尸体的高度由常人到十二丈之巨人,又由巨人到了三尺侏儒,而最顶的三层阶梯上却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