鄚县的县令张珇一早便接到了其它诸县送来的文书,言及有一支骑军打着汉军旗号意图不明,张珇急命哨骑前去打探,果不其然,哨骑回报说“一支五百骑军,装束杂乱,不似汉军,倒颇像黄巾贼,正往境内而来。”
张珇虽是文官可也有几分胆略,当初张角三兄弟在巨鹿造反时,也曾派兵来攻鄚县,其聚起乡勇依城而守,硬是守住了。
闻得哨骑回报急忙召来城内大小将校,具言军情,问道“诸君看,我县应如何行事?”
“回县令,对方既然打着汉军旗号,无论真假,其意不想与我县为难,不若我们紧闭城门,随它去便是。”县丞言道
“恩,此法倒是稳妥,若真是汉军,也避免了误会。”张珇点头说道
“县丞之言,属下不敢苟同。”堂下一年约二十的小将,跨步而出,抱拳说道
“哦?儁乂,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言。”因张郃守城时作战勇猛,并与张珇同乡,颇受张珇赏识,被提拔为军侯,张珇闻其言开口问道。
“此军若是汉军,为何不着汉军甲胄,再者,幽州赵越大败黄巾贼,此军十之八九是幽州溃逃的贼军,意在南下广宗,倘若我县任其堂而皇之的过境,日后难免受朝廷追究。”张郃沉声说道
“这个……儁乂之言在理啊,那你可有良策?”张珇细思一番,觉得张郃说得不假,若真是贼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其过境,自己难脱失职之罪。
“彼为骑军,且只有五百骑,待其安营歇息时,趁夜袭之,彼必败。”张郃朗声说道
“不错,骑兵下了马,无有战马之利,岂是步卒敌手?”
张珇想罢,直视张郃,沉声问道“儁乂,你可敢领军前去劫营?”
“属下有何不敢,愿领军前去,生擒贼酋。”张郃朗声喝道
“好,我予你步卒一千五百人,此去要谨慎小心。”张珇嘱咐道
“遵命”
张郃领命而出,点齐人马后,借着夜色潜向赵越军营。
赵越的军营建在空旷之处,营地四周只是扎了一圈简单的拒马,从外面向内看去,可谓一目了然,如此简陋的营地,颇有黄巾风范,张郃更加断定此军必是黄巾贼。
张郃第一次领军出战,心中不敢大意,领军隐遁在远处,仔细观望营内情形,见营内人影晃动,巡哨兵卒往来不停,张郃见状未敢轻出,而是命军队小心隐藏,等待时机。
一直潜伏至夜里三更天时,借着淡淡的月光,只有零星的人影伫立在营内各处,已不见了往来巡哨的军卒,张郃心中大喜,看来贼军皆以熟睡,挥刀领军悄悄奔至营门前,张郃一声断喝“弟兄们,杀贼立功就在此时,随我杀啊。”
“杀啊”
一众汉军随张郃嘶喊着杀进营内,挥刀戈砍向营内守军,兵刃过处,守军未发出半点惨叫,汉军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大喊道“竟是草人”
张郃此时也发现了异常,每个营帐内都是空空如也,哪里有贼军的身影?不禁大惊失色,脱口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快退。”
大军慌乱不堪的向营外退去,而此时,营门外忽然间火光冲天,日间的五百骑军高举手中火把,整齐的列在门前。
火光下,数员大将一脸戏谑的瞧着张郃等人,为首一员年轻小将,冲着拥堵在营门处的汉军,朗声说道“吾乃涿郡扬武都尉,赵越,赵子兴,尔等何人兵马?”
“赵越?赵子兴?”
“竟然是那个大破数万贼军的赵越?”
“这么说来,不是自家人吗?”
鄚县临近涿郡,赵越的事迹早已流传至此,所以众军士对赵越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张郃闻言脑袋嗡的一下,见对面人马刀未出鞘,长戈在鞍,数员大将皆是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心中不再疑它,看来果真是汉军。
暗暗有些后怕,这要是赵越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岂不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了?那时自己罪莫大焉,百死莫赎啊。
张郃暗暗擦了擦冷汗,嘱咐众军士莫要轻举妄动,越众而出,冲着赵越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末将鄚县军侯张郃,拜见扬武都尉,我等是鄚县守军,因贵部着装有异,末将误判军情,才引兵至此,险些酿祸,末将请罪。”
“竟然是河北四庭,五子良将中的张郃?好像张郃确实是河间人氏。”
再看张郃其人,年约二十有一,身高八尺,面容俊朗,虽全身披甲,却隐隐透着儒雅之气,心中暗赞一声,不待张郃话落,急忙翻身下马,大笑着快步走上前,伸手托起张郃,笑道“误判的好啊,不然子兴怎能遇见儁乂,走,我们帐内叙话。”抓着张郃手腕,向营内大帐走去,完全无视营门内张郃领来的一千五百汉军。
赵越这般无端热情,倒让张郃有点惴惴不安,不知赵越打的什么主意,看了眼一众迷茫的军士,暗道“赵越不会是想夺此军权吧,鄚县守军本就不多,这可不行。”
想罢,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腕,对赵越拱手言道“回禀都尉,鄚县县令还担心着战况,且守军大部分在此,恐鄚城有失,不若先让这些军卒回城,如何?”
“恩,儁乂所虑极是,你且命他们先回去,而后我们在叙话不迟。”只要张郃不走,些许人马赵越还真没看上眼。
张郃拱手道了声多谢,心中更加猜不透赵越,召来一名小校命他率军回城,同时将此事如实回报县令,让他安心。
众军士一脸垂头丧气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张郃看着大军走远后,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半夜不睡觉,出来蹲了半宿,还被人包了圆,虽说是自家人,只是误会,但的确够丢人了。
还好张郃心里素质过硬,想了想赵越这几个月来的战绩,心下释然,这才回身陪着赵越与一众将士重新回到营内。
关张诸将见赵越对张郃如此热情,心知赵越看中了此将,单看张郃气质,确有良将之姿,诸将众星捧月般,拥着二人朝大帐走去,与张郃也是自来熟的相互寒暄,尤其是张飞,粗大的胳膊搂着张郃肩头,嘟囔道“我说张郃,你这大半夜的搅地弟兄们睡不好,该当何罪?”
“呵呵,二哥,这还用说吗?定然罚酒三杯。”张燕在旁笑道
“没错,张郃啊,这位是张燕兄弟,咱们五百年前可是一家人啊。”张飞指着张燕,对张郃嚷道。
张郃显然没遇到过张飞这种自来熟的热情劲,闹了个脸色涨红,颇为尴尬的连连称是。
赵越在旁笑了笑,对张郃说道“儁乂日后便会习惯的,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不用见外,若是烦了,直言就是。”
“末将不敢,诸位如此热情,是看得起末将,末将如何会烦?”张郃说完后,又疑惑的问道“都尉怎知我的字呢?都尉话中之意,儁乂不甚明了,还望直言相告。”
赵越左一个日后,右一个自家人,显然将自己当成了他的部下,虽说心里佩服赵越,年纪轻轻就屡立大功,任了都尉一职,可这也未免太唐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