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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领刑狱

    鳞爪监,公案书房之中,安阳起坐在公案前,而严长青则带着两个陌生人走来,据严长青所言,这两人就是他先前在外招揽的两名主簿,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太后派来将要安插在鳞爪监的眼线。

    “姓名。”看着眼前的两人,安阳起问道。

    “迟心敬”

    “戚禹臣”

    两人先后答道。

    “先前可做过文书工作?”安阳起道。

    两人相继摇头。

    “哦?那又如何能来我鳞爪监任主簿呢?莫非以为这鳞爪监都是粗人,没有文人吧?”安阳起道。

    严长青闻言连忙上前打圆场道:“安阳大人,这两位都是寒门士人,在京畿道任些小官,也颇有才干,我才将他们带来的。”

    “哦...那行吧。”安阳起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今日开始便可做文书工作了,俸禄不必担心,都是朝廷拨下来的银子。”

    两人朝着安阳起行了一礼,又暗地里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安阳起离开后,严长青又与那新来的两位主簿吩咐了些事情,便也离开了。

    安阳起与严长青两人都离开后,屋中只剩下了那迟心敬与戚禹臣两位主簿了,两人相视一眼,便开始在书房中的立柜中翻找起来。

    “伯乌,那两人...可都是太后的人?”鳞爪监外,安阳起与严长青小声谈论着。

    “大人,我查过了,两人的所谓寒门士人的身份都是假的,虽说不能明确就是太后的人,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吧?”严长青道。

    安阳起点了点头,虽说严长青没有查明两人的身份,但能够查到这种份上已经是不容易了。

    “大人,我这两日在外,听说大人忙于城东北的一桩命案...这是...?”两人联袂走了一段距离,严长青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

    “哦,方才人多耳杂,我刚想问你来着,伯乌,你可知这城中有什么林府?”安阳起问道。

    “林府...?”严长青闻言一愣,旋即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林府的信息:“大人,确有一处。”

    “哦?是做什么的?”安阳起提起了精神,追问道。

    “嗯...”严长青沉吟片刻,似乎在措辞,随后道:“不过是城中的商贾罢了,但是...我听说那林府,似乎在私底下与少府互通有无。”

    “少府?”安阳起一愣,没想到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先前那香盈袖的老鸨燕妈说自己这个青楼就是少府君扶持的,而如今这林府却有何少府挂上了关系。

    “不知那林府与少府勾结,都做些什么勾当?”旋即安阳起发问道。

    “不过是敛财罢了,大人问这个做什么?”严长青说罢,狐疑地看了安阳起一眼道:“大人不会是...想动少府吧?”

    “这个先不谈...”安阳起摇头道:“你先说说,那少府平日里掌管皇室私财,应该能捞到不少油水,他还敛什么财?”

    “唔...贪欲使然罢了。”严长青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讽刺不已,若是寻常百姓每月能有两三两银子便能果腹,若是能有五六两银子已是富足,而那少府君严锜,且不说朝廷每年每月都有成百上千石的俸禄,光是他掌管皇室私财就能狠捞一笔,却还不知足。

    “若这贪官污吏的贪赃钱财能为天下人所用,我大顺,岂能有如今这场面?”安阳起不由得慨叹道。

    如今为乱世,虽说明面上看起来,是几人几城的权力得失之争,但说到底,沿袭前朝败政,甚至复辟前朝陋政,这才是致使大顺二世而亡的根本原因,这一点,相信不少人都心知肚明。

    九品官人法导致的门阀制度荼毒整个中央王朝数百年,历经三朝而不迭,就是因为门阀已经根深蒂固,本来有望扭转天下百废待兴局面的谭逸林,却被人戕害,此非一人之哀,乃天下之哀。

    至于安阳起有没有要动少府的打算,说实在是有的,而且并非安阳起主动,从先前那香盈袖老鸨燕妈的言行来看,她定然会唆使少府对自己动手,且不论少府君严锜有没有那个胆子,不论如何,安阳起总是要做好准备的。

    “大人,搜查令拟好了,车也备好了。”鳞爪监外,一小队鳞爪卫整装待发,一个领队走上前来说道。

    “嗯,出发。”安阳起点了点头,下了最后的命令,旋即便走上马车。

    至于那刑部尚书的府邸,就在城西,与安阳府不过两条街道的距离,而距离鳞爪监也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然而这半个时辰里安阳起却丝毫没有懈怠的意思,他独自坐在马车中,似乎正在沉思着些什么。

    傅府之内,一名看上去有着不惑之年的男子正站在正堂中,背对着大门,那正是刑部尚书傅育,而其身后则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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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你走!”傅育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傅大人...你,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那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安阳起苦苦找寻多日的人犯黎仁。

    “你...!”傅育怒目圆瞪地转过身来,指着黎仁责骂道:“你说你,啊?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那鳞爪卫,去惹那安阳起!”

    “傅大人我...我真没有...”

    “你真没有?那你告诉我,他为何要动用鳞爪卫满城找你一人!”傅育指着黎仁的鼻子骂道。

    “我...”黎仁哑然,色挠,但片刻之后便色厉起来道:“傅大人...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送上这个位置的!”

    “好啊!那你去林府找你娘啊!去找林辉啊!来我这作甚!”黎仁的威胁显然对傅育没有奏效。

    黎仁见傅育不吃他那一套,顿时又蔫了下来。

    “你若能让林府动我,又何尝会来求我?只怕林府早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吧?也是...你不姓林,你姓黎啊!”傅育道。

    傅育的言语如同连珠炮弹一般指向了黎仁,黎仁顿时哑口无言。

    “我...我真没有杀我爹...真没有...”黎仁说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多说无益,趁着鳞爪卫还没来,走吧!”傅育大手一挥,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看黎仁了。

    “傅大人...我,我真没有杀我爹...”然而黎仁却不肯离开,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咽着。

    “你不走,我可要叫人把你赶走了!”见黎仁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傅育转过身来上前两步。

    然而就在傅育正要叫人来驱逐黎仁之时,正堂之外忽然传来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不必了!”一个声音自正堂外传来。

    转眼望去,只见一小队鳞爪卫瞬间自正堂外走进,林立在正堂两侧,而两个身影从正堂外逐渐靠近,正是安阳起与严长青。

    “傅大人,六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安阳起优哉游哉地走入正堂,背着手朝着黎仁与傅育走去。

    “安阳大人...”傅育的眉头紧锁,声音低沉。

    “嗯...原来有客人啊...不知这位是...?”安阳起装模作样道。

    安阳起问罢,傅育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与安阳起说道此事,但他对安阳起的来意了然于胸。

    “我...我没有杀我爹...我爹不是我杀的...!”然而还没等傅育回答,安阳起便听到不远处跪坐在地上的黎仁不断呜咽着的声音。

    “嗯...?”安阳起朝那边看了一眼,当他看到黎仁的模样时,便笃定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就是黎仁了,不过这个黎仁的确不是他要找的钱立仁。

    “这就是安阳大人要找的黎仁。”随后,刑部尚书傅育便不屑一顾地说道。

    “哦...原来是躲在了傅大人的府中啊...”安阳起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

    说着,安阳起还有意无意地看向身边的严长青,严长青在看到安阳起的眼神之后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有理解安阳起的意思。

    无奈,安阳起只好继续对那傅育说道:“傅大人,你可知这黎仁,是我几日来要捉拿的杀人犯?”

    说着,安阳起又看了看严长青,然而严长青还是没能会意。

    “那,那又如何?”傅育的声音有些僵硬道。

    “如何?”安阳起缓缓转过身来,装模作样地在正堂中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一眼严长青,又看看四周的鳞爪卫。

    顿时,严长青明白了安阳起的意思,安阳起是在向严长青询问,聚集在这里的鳞爪卫究竟可不可靠。

    茅塞顿开之际,严长青连忙扫视了一番堂中的鳞爪卫,在确定都是自己人之后,才向安阳起投去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傅大人,你可知,包庇者,当与人犯同罪并罚?”在得到严长青的肯定之后,安阳起才放下心来,这才又转了过来,死死地盯着傅育质问道。

    “哼...那又如何?我若没记错的话,早在五年前,安阳大人也曾包庇了一名凶杀北齐太子的人犯吧?”傅育嗤笑道。

    安阳起笑了笑,做出一副狂妄的姿态高声说道:“哈哈...五年前,有先帝为我撑腰,不知这五年后,又有谁人为傅大人撑腰呢?”

    安阳起说罢,傅育沉默了,当时的确是有先帝为安阳起撑腰,所以他安阳起才得以仅仅落得一个贬官的下场,但如今的傅育,在朝野当中孤立无援,若是安阳起真要斩他,只怕是无处申冤了。

    傅育对此也不想狡辩,虽说他并没有包庇的意思,但眼下安阳起带着一众鳞爪卫亲眼见到这黎仁就在他的府中,他傅育自然是百口莫辩。

    而安阳起那边,他不过是想探探傅育的虚实,虽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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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听说过傅育投靠太后,但如今,安阳起也需要谨言慎行,一步错,便步步错,直到他这颗人头落地。

    不过在看到傅育沉默之后,安阳起的戒心则稍稍有些放松了,看来傅育在朝中并没有什么靠山,而安阳起认为,眼下自己明面上靠向太后,且自己是谭逸林门徒的消息并无人知晓,所以倘若傅育真是太后手下的人,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做戏,毕竟眼下安阳起是要杀他的,傅育又如何不会借此来保住小命呢?

    “你想怎样...”沉默许久,傅育才开口说道,他当然听出了安阳起语气中威胁的意思。

    安阳起闻言招了招手,让鳞爪卫退去,虽说眼下这里都是自己的人,但有些话,还是不能拿在台面上来说的。

    鳞爪卫先后离开了正堂,顺便将那跪坐在地上的黎仁也带走了,而最后一个离开的还顺手带上了房门,此刻偌大的正堂中,只剩下了安阳起、严长青、傅育三人。

    “我要你与我共事。”等到鳞爪卫全部离开之后,安阳起这时才收起了方才的那副狂傲姿态,恢复了他平日里的模样。

    “哈...安阳起啊安阳起,太后是如何能命你一介黄口小儿来我居游说?难不成这满朝上下,就无人可用了吗?若是有谭大人一息尚存,岂容你这宵小在朝野之中放肆?哈哈...来吧,若要取我人头,那请便,但若要我为刘氏做事...休想!”傅育闻言顿时将什么谦辞敬语全部丢到了一边,不仅直呼安阳起的姓名,甚至还直称太后为刘氏。

    而更让安阳起注意的是,傅育在方才的那席话中提到了一个让安阳起熟悉的字眼——谭大人,不言而喻,这谭大人自然指的是谭逸林了。

    看着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傅育,安阳起的心情越发清朗开阔了,来这傅府之前安阳起就琢磨着这件事情。

    方才的一路上,安阳起都在考虑傅育的事情,安阳起当时就在打算此番来傅府上试探试探傅育,倘若傅育是太后手下的人,那安阳起便能以包庇的罪名名正言顺的将其拿下,倘若傅育是中立的,那安阳起则考虑借此将之纳入自己麾下。

    “哦?傅大人就不怕,我将方才大人所言,尽数告知太后吗?”然而安阳起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继续试探道。

    “又有何妨?有死而已,何须多言?死在刘氏的屠刀之下,和死在你安阳起的手下,有何区别?”傅育眼看着自己没多长时间活头了,便妄言无忌起来,平日里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此刻更是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好啊...好一个忠义之士!”安阳起赞叹道,说着,又朝着傅育走了两步,反问道:“不过...这忠义之士如司农大司农粟训、粟秦,早就将人头留在了和安殿外,如若傅大人也为此二人同僚,又是如何苟活至今的呢?”

    “哼...司农寺粟氏兄弟二人,我敬其胆魄,但实为莽夫,我尤不齿...若是得以一见前些日子京中所传衣带诏,我定将留名其上!”傅育义愤填膺道。

    傅育说着,脸色涨得通红,看样子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真情。

    “好...既然如此,我便最后再问傅大人一言,可愿与我共事?”说了这么多,安阳起总算是将傅育此人从里到外的看清了,不再遮掩,直言问道。

    “我早已说过,取我人头则请便,让我为太后做事,无异于痴人说梦!”傅育恶狠狠地说罢,便偏过视线去,不再看安阳起与严长青二人了。

    而安阳起说罢,严长青则皱着眉头,盯着安阳起,在他看来,安阳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虽说安阳起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一定的把握,但世事难料,玩意眼前这个傅育并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简单,而方才那些豪言壮语不过是逢场作戏,又该如何?

    “傅大人,我何时说过,要你为太后做事了?”安阳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傅育,缓缓开口说道。

    傅育闻言一愣,旋即回忆起方才安阳起所说的那句话。

    安阳起的确从未说过要傅育为太后办事,而是说“与我共事”,只不过傅育自打安阳起当日回京时起就已经认定他在为太后办事了,而近几日来从宫中朝中传来的消息也表明,安阳起总在向太后献殷勤。

    “你...?”傅育不可思议地看着安阳起,安阳起所言的意思不浅显,也不隐晦,言下之意,他安阳起从未说过自己是太后手下之人。

    “与我共事,与谭大人共事,签衣带诏,讨逆锄奸,何如?”见傅育那副惊诧不已的模样,安阳起继续说道。

    “什...谭大人...?衣带诏...?”安阳起所言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傅育一时半会儿难以消解,只得张大了嘴,惊诧地看着安阳起。

    而安阳起却不再明说,只是笑着看着傅育,这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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