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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 三流货色

    留下了什么,亦或是什么也没留下,也要等安阳起看过之后才能下定结论,即便那行刺之人自尽了,或许安阳起也能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来,先说说你在哪里找到那刺客的尸体的?”然而安阳起却并未急着让那鳞爪卫带他前去查看那尸体,而是问道。

    “呃嗯...在,城东北的城郊处。”那鳞爪卫说道。

    安阳起想了想,在地图上找寻起来。

    “来,近前来。”安阳起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道。

    “呃大人...?”鳞爪卫一愣。

    “你且近前来,详细说说,是在哪发现那刺客尸体的?”安阳起朝着那鳞爪卫招了招手。

    “大人,这...”那鳞爪卫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迹,有些犹豫。

    安阳起愣了愣,旋即笑道:“无妨,入座。”

    说着,安阳起还从一边拉来一个坐垫放在桌边。

    那鳞爪卫犹豫片刻,也不再推托,径直地走向安阳起,坐在了桌边,与安阳起一同看着那份地图。

    “大人,大概...是在这里。”那鳞爪卫在地图右上角看了看,旋即指了一个位置,那是在城东北靠近东城墙安门的位置。

    安阳起看着那位置若有所思,心底里开始推测起来。

    他找到了京兆府的位置,大概是在城北中部,于是便看着地图设想着:自己在从京兆府离开后,往西南方向打道回府,突遇刺客行刺,而随后便有鳞爪卫出手保护安阳起,随后那些刺客们便四散开来,朝着不同方向逃离,而这一鳞爪卫在城东的安门前将那刺客捉住,然后刺客自尽。

    “也就是说...想要出城吗...?”安阳起琢磨着喃喃道。

    由此看来,刺客兴许是要出城会和,也就是说,行刺安阳起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在城外召集刺客的。

    “我知道了...带我去看看吧。”安阳起皱着眉头将那地图收起,对着身边的鳞爪卫说道。

    “是,大人且随我来。”那鳞爪卫点了点头,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备好了车马,便由那鳞爪卫驾车了,安阳起独自坐在车中,细细回忆着整个事件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想。

    “如果是在城外...来得及吗?”安阳起想着,又从怀中取出了地图,他不想放过任何闲暇时间,所以才将那地图带在了身上。

    要知道,自己昨日出门拜访京兆府是晌午时分,大概是未时三刻左右,而到达京兆府则是申时左右,也就是说,自己从安阳府赶到京兆府,也就五刻钟的时间,就是半个多时辰,而昨日与黎煊洽谈之后,离开京兆府则是傍晚入夜,大致戌时,从安阳起出门,到安阳起遇刺,不过两个半时辰。

    “我问问你,你若是徒步,能赶上这马车吗?”安阳起想了想,便朝着驾车的那鳞爪卫问道。

    “嗯...短时可以,长时不行。”那鳞爪卫想了想道。

    要知道,鳞爪卫可都是武艺高强内力雄厚的高手,但即便如鳞爪卫也无法长时间奔袭,也就是说,那些刺客想要往城外传递消息,在短短两个半时辰之内布置好伏兵,基本是不可能的。

    安阳起拿着地图看了看,如果真如那鳞爪卫所言,那自己基本上便可以排除那刺客在城外聚集的推测了。

    “真是黎煊...?”安阳起暗自揣摩着,如今看来,也就只有黎煊有这个可能在短短两个半时辰之内安插刺客了。

    但与此同时,安阳起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刺客很可能并不是聚集在哪里,而是散布在京城之内,毕竟昨日自己遇刺之后那些刺客都四散开来逃离,所以便有了安阳起所推测的这种可能。

    还有一点,如果刺客散布在城中,便不用再考虑通风报信和时间的问题了,毕竟那样的话,只要这些刺客能够达成一致,在看到安阳起出门之后便自觉尾随,就不需要通风报信的人了,并且也能在短时间内集结起大量的刺客。

    “安阳大人,严大人先前总是跟我们提及安阳大人,如今一见,果真如严大人所说啊。”就在安阳起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驾车的那鳞爪卫竟主动与安阳起搭起了话来。

    “哦?严大人如何评价我的?”安阳起回了回神,不再思考这些问题了,一会儿就能见到那刺客的尸体了,现在倒不如先与这鳞爪卫闲聊闲聊。

    “严大人总跟我们说,安阳大人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威,而且事必躬亲,但不懂得动用手中资源,如今看来确是如此啊。”那鳞爪卫慨叹道。

    安阳起老脸一红,没想到严长青平时与鳞爪卫都是这样评价自己的,言尽其辞尽是无以复加的夸赞语词,不过这句话中倒也有一点批评的意思。

    “不懂得动用手中的资源吗...?”安阳起挑出了那鳞爪卫中的批评语词喃喃道,的确,一般听别人的评价,不应该只听到那些好话,实际上批评的话语更具意义。

    “是啊,安阳大人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手下都有可以动用的鳞爪卫,但似乎安阳大人只是把鳞爪卫作为帮助自己搜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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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索的辅助工具了。”那鳞爪卫说道。

    安阳起眯了眯眼,这一语惊醒梦中人,这话说的中肯,安阳起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有经过自己亲手审查的案件才能下定结论,即便鳞爪卫送上再多的线索,安阳起都要亲自赶往现场一探究竟,这是优点,但如今看来也是缺点。

    “哦?那你的意思...”安阳起试探道。

    “安阳大人,如今京中刺客横肆,安阳大人又怀疑这些刺客无孔不入,为何不吩咐鳞爪卫彻查城中所有私藏刀剑之人呢?即便查不出什么,总能打压打压他们的气焰吧?”鳞爪卫道。

    安阳起皱起眉头沉思着,这鳞爪卫所言的确在理,安阳起当然也曾想过这个方法,但敌人在暗处,而他在明处,这种明目张胆的方法并不能根除刺客,待鳞爪卫的搜查松懈之时,那些刺客又会鱼贯而出,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反而让刺客隐藏的更深了,让安阳起更加难以抓住那些刺客的马脚了。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安阳起则是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置于虎狼血口之下,用全家安危换来的线索究竟值不值当,在安阳起心中早已有了定论。

    “好,就按你所说,届时吩咐下去。”安阳起想了想道。

    “是!”那鳞爪卫一时之间来了精神,高声回应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安阳起顿时对这个鳞爪卫有了些兴趣,便开口问道。

    “鄙姓余,名成俊,家中老大,故表字伯知。”余成俊如是说道。

    “嗯...伯知,我府上正缺人手,可愿意跟着我?”安阳起道。

    “嘿嘿...当然可以了,跟着安阳大人,谁不乐意呢?”余成俊道。

    安阳起看着那余成俊时而跳脱的样子,不禁回想起早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六,一时之间神思游离了起来。

    “伯知,鳞爪卫原有一人名叫瞿小六,不知现在何如了...?”安阳起还是没能忍住,不由得向余成俊询问道。

    “大人,瞿小六...就是五年多前跟着你的那个护卫吧?”余成俊想了想道。

    “嗯...”安阳起点了点头,没想到余成俊知道小六此人。

    “他呀...两年前左右的时候吧,杀了一户人家,然后便不知下落了,严大人吩咐我们不要干预此事,而朝中其他人也找不到他的下落,然后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余成俊道。

    “杀人?”安阳起一愣,如何也没有想到小六会杀人逃逸,便问道:“他...杀了什么人?”

    “嗨...杀了一户富商,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像是...放贷的。”余成俊回忆道。

    “放贷的?”安阳起若有所思,回想起当日在城外小六的模样,小六当日在城外哭着对自己说他真的不能离开鳞爪卫,而早在安阳起第一次见到瞿小六时,便发现此人好钱财,他依稀记得当日小六向他询问在大理寺任捕役的俸禄。

    这下安阳起多少对小六的身世有些猜测了,兴许是因为小六欠了那富商的钱,所以才不得不留在鳞爪卫赚钱还贷。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就给那户富商杀了呢...”安阳起琢磨片刻,也没有什么眉目,只好就此作罢,反正眼下事已至此,把精力放在这上面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马车行进,约莫两个时辰左右,安阳起便来到了那城东北安门处,安门是城东由上至下的第一个城门,在那附近有一块空地,已经被鳞爪卫纷纷围了起来。

    “大人,到了...下车后可需谨言,这里并非都是我们的人...”余成俊坐在车前低声说道。

    安阳起看了看不远处围着现场的鳞爪卫,随后由看向余成俊点了点头。

    安阳起走下马车,那些鳞爪卫见到安阳起后,便让出了一个缺口,在余成俊的带领下,安阳起来到了现场,那里正躺着一个黑衣刺客的尸体。

    安阳起走上前去,俯下身来,仔细打量着那刺客的尸体,那刺客一身黑衣,身上有些许伤口,伤口深浅不一,应该是与鳞爪卫战斗时留下的,但这些伤口并非致命伤,经过安阳起的查看,这刺客是中毒后毒发身亡的。

    “这...算得上死士了吧?”安阳起捏开尸体的嘴巴,仔细探查之下,安阳起在他的后槽牙上发现了一颗已经破裂的毒包,毒包约莫黄豆大小,外层用石蜡包裹着,而石蜡外壳已经被他咬碎,尸体的嘴角还挂着些紫黑色的血迹。

    “有谁认得这毒。”安阳起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将那残存的毒包取了出来,问了问身边的鳞爪卫。

    而鳞爪卫们相互对视,又上前看了看安阳起手中的毒包,纷纷摇头。

    这毒不可谓不是一个重要的证据,虽说眼下无人认得这毒,安阳起还是将它谨慎的包了起来,打算带回去让项玉与长森看看。

    尸体旁还放着一把长刀,安阳起将那长刀拿起,递给身边的余成俊问道:“伯知帮我看看,这刀可有什么门道?”

    余成俊接过长刀,拿在手中掂量掂量,又弹了弹刀面,一阵略显沉闷的刀鸣声传来。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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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刀不过是坊市里随处可以买到的横刀,也没有什么蹊跷。”余成俊说罢便将长刀递了回去。

    “随处可以买到的吗...”安阳起皱起了眉头,既然这刀是随处可以买到的三流兵器,那么想从这刀上打开案件缺口的想法自然是破灭了。

    “伯知,说说你昨日追逐这刺客的过程吧。”无奈,安阳起最终又回到了当事人身上,他想从余成俊口中问出些又用的信息。

    “嗯...昨日这刺客在京中七拐八绕,我整整追了一夜,最后在城东北发现了他,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揭下了蒙面,但他同样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于是开始往这安门方向逃离,最后与我在此交手,败下后便服毒自尽了。”余成俊仔细回忆道。

    “等下...你说你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揭下蒙面,是吗?”安阳起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安阳大人。”余成俊一再确定道。

    安阳起皱起了眉,似乎想到些什么,连忙拿出了手中的地图展开来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在何处发现了他?”

    余成俊走上前来看了看那地图,眯了眯眼,摇头道:“昨日我已是身心俱疲,发现他时也没有注意身边环境,只是追他到了这里。”

    “那...你是从什么方向追过来的?”安阳起虽说有些失望,但还是问道。

    “大概...大概是那个方向吧...”余成俊看了看四周,最后指了一个方向道。

    至于安阳起为何如此关注这余成俊是在哪里发现这刺客的,主要是因为先前余成俊所说话语中的一处细节。

    余成俊所言,自己在城东北的某处发现了那刺客,而那刺客此时已经揭下了蒙面布,说明什么?说明那刺客自认为已经抵达了安全的地方,心底有些放松了。

    而能让那刺客放松到揭下面纱的地方,会是什么地方呢?答案不难推测,想必余成俊发现那刺客的那地方,就是那刺客的栖身之所的附近,甚至很有可能是那些所有刺客聚集的地方。

    但奈何余成俊好巧不巧忘记了发现这刺客的位置,这样一来,无非提高了断案的难度。

    “那个方向是吗...”安阳起看了看余成俊所指的方向,是此处以西的一条大路。

    而这一线索只要是正确的,便能够相应缩小安阳起的搜查范围,试想一下,当刺客处于栖身之所时被人发现,那刺客会有什么样的行径?想必是尽快逃离此处,将追踪的鳞爪卫引开,而利用这一点,就能逐步排查出那些此刻的本营了。

    “来人,吩咐下去,排查沿街所有建筑,若有任何私藏刀具和集会痕迹,即刻封锁现场,扣押相关人士。”安阳起指着余成俊所说的那条街道吩咐道。

    “是!”就近的鳞爪卫应答一声,便纷纷朝着余成俊指出的那个方向跑去了。

    “伯知,你也跟着去吧,兴许能想起自己是在哪发现那刺客的。”安阳起对着身边的余成俊说道。

    “是。”余成俊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余成俊走后,安阳起又查看了一会儿那具尸体,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便招了招手吩咐鳞爪卫将那尸体暂且运回鳞爪监。

    “来人,把尸体搬回去吧,顺便...送我回府。”安阳起吩咐道。

    剩下的那些鳞爪卫走出两人,将那尸体搬起离开了现场,又走出一人来跟着安阳起朝着马车方向走去,剩下的鳞爪卫则各自散去了,兴许是离开了,兴许是躲在了暗处。

    一路上,安阳起都在思考那刺客的事情,眼下最有希望的突破口就是余成俊所指出的那条街道了,如果不出什么差错,刺客聚集的大本营应该就处在那条街上了。

    “大人,到了。”安阳府前,马车停下,驾车的那鳞爪卫朝着车中说道。

    安阳起在那鳞爪卫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只见项玉已经站在了府门前朝着自己这边张望着。

    “夫人。”安阳起一下车便朝着项玉走去。

    “老爷去哪了?妾有没有说过,眼下不能再随意出门了?”项玉忧心忡忡地看着安阳起,音声中带这些责备的意思。

    “错了错了...再不出门了,好吧?”安阳起笑着说道,便与项玉共同迈入了府门。

    府苑内,安阳起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枚已经破碎的毒包。

    “夫人且看看这个,不知夫人是否认得这毒...究竟是什么毒?”安阳起将那毒包捧在纸上小心翼翼的递给了项玉。

    “毒包...?老爷,不知这是...”项玉接过油纸,不由得有些疑惑。

    “犯人口中发现的,就是昨日行刺刺客之一,已经服毒自尽了。”安阳起解释道。

    “哦...”项玉若有所思地接过那毒包站定,仔细看了看。

    “何如...”安阳起皱着眉在一旁等待着接过。

    “老爷,这毒...”项玉的声音徐徐传来,而安阳起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项玉。

    “这毒...不过是江湖上的三流货色。”项玉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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