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三相锁锁芯融毁之后,案件目前唯一的线索断了,然而几经波折之后,根据项玉的描述,李麟也最终得以确认当日宴席之上想要目睹其宝物的那人,此人乃是城中彩飞商会的会长管仁堂。
当日之后,李麟即刻吩咐吴兆杰带人去抓捕管仁堂,虽然安阳起一再劝阻,但李麟仍然固执己见。
“老爷...现在该如何是好?”客房之内,项玉正坐在安阳起身边问道。
安阳起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就目前来看,那彩飞商会的会长管仁堂的确嫌疑很重,首先,当日就是由管仁堂提出要目睹李麟的千年珍珠,其次,在这重要关头此人竟然缺席,很可能是因为心虚而不敢赴约。
“走一步看一步吧...”安阳起回答道。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鳞爪卫敲了敲房门,还没等安阳起应门便闯了进来。
安阳起皱了皱眉,并不是因为这名鳞爪卫私闯他的住处而生气,而是因为这名鳞爪卫显然是有要事要报。
“何事?这么着急?”
“禀大人!那郑文济...不见了!”鳞爪卫气喘吁吁地说道。
“什么?”安阳起又惊又疑,立马质问那鳞爪卫道:“怎么会不见呢?!不是吩咐过要妥善保护此人的吗!”
“回大人,鳞爪卫只是在暗处保护郑文济,不知何时他就不见了...”
显然,郑文济突如其来的消失让安阳起措手不及,况且此事也疑点重重,郑文济行窃的证据不足,但仍有嫌疑,但眼下还有另一个嫌疑更大的人,那就是彩飞商会的会长管仁堂,为何值此管仁堂消失之际,郑文济也消失不见了呢?难不成二人是同伙吗?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吩咐鳞城中鳞爪卫全力搜寻郑文济下落。”安阳起吩咐鳞爪卫退下,独自琢磨起此事来。
能从鳞爪卫的监视下逃脱的人手段定然不简单,没想到那郑文济居然深藏不露,倒是安阳起疏忽了。
案情到此似乎已经趋近尾声,眼下就等郑文济与管仁堂落网了。
“小六!”安阳起想起什么一般,朝着屋外大声喊道。
“诶!”隔壁屋内传来小六的应答声,不一会儿,小六便推开房门出现在了安阳起面前。
“大人怎么了?”
“吩咐长森带人去管仁堂府上搜查,你带人去郑文济住处搜查,城防营那些人办事我不太放心。”安阳起吩咐道。
“好嘞!”说着,小六便离开了房间。
目前案件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就差人赃俱获了。
夜晚,安阳起并未上榻,而是坐在桌前翻看着鳞爪卫送来的情报,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别的猫腻,或者说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老爷,快歇息吧,时日不早了。”安阳起没有睡下,项玉自然也不会睡下,她坐在榻边关心安阳起道。
“洁莹先睡吧,我把这些情报看完就睡。”安阳起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老爷...”项玉盯着安阳起操劳的背影有些于心不忍。
眼下,所有和本案有关的情报都在这里,安阳起又反复翻看了几遍,仍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而心头那股怪异感却挥之不去。
“如果案件没有进展,就再回到现场去看看,纵使人有百密,但终有一疏...”就在安阳起如何也找不到突破口的时候,师父的话语萦绕在耳畔久久不能消散。
安阳起决定再回到现场去看看,他随手抓起一个简陋的火把便朝着内院排房的方向走去了。
夜晚,没有了日间的嘈杂,安阳起的内心无比平静,他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整个现场,想要在其中找出些别的线索。
“哎哟...”然而火把能够提供的光亮有限,安阳起踩在了排房里堆积的杂物上应声倒地,手中的火把也滚落到了一边。
“大人,没事吧?”门外负责看守现场的鳞爪卫似乎是听到了安阳起吃痛的声音,朝着屋内问道。
“无大碍...”安阳起挣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准备伏下腰去拾取已经快熄灭的火把。
火把藏在不远处的方桌下面,安阳起伸手去够但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无奈之下,安阳起又趴在了地上,好让自己的手能够得更远些。
安阳起朝着桌下瞄了一眼想要确定火把的位置,然而就在火光一明一暗之际,两枚一深一浅的脚印正忽隐忽现地在安阳起的眼帘中闪烁。
“这是...!”安阳起大喜过望,他赶忙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方桌搬了起来,火把和脚印便暴露了出来。
安阳起捡起火把凑近看了看,脚印是因为桌下堆积尘土过多而留下的,这里作为库房本来就不怎么打扫,而那墙角方桌之下又是死角,很容易积攒灰尘。
两枚脚印一深一浅,其中一枚脚印只有一半,显然是有人曾半蹲在这里留下来的。
“严密看护现场,不得任何人靠近!”安阳起走出排房对着看守的鳞爪卫吩咐道。
鳞爪卫一头雾水,但心中有数,想必这位能力通天的龙探大人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安阳起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朝着外院走去,而行至客房门口时却看到了站在门外来回踱步的李麟。
“二公子!”
李麟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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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回首,认清那火光之下的人正是安阳起之后,方才舒展了眉头。
“安阳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方才尊夫人说你出去了,这大半夜的大人究竟去哪里了?”李麟问道。
“二公子,在下回到现场看了看。”安阳起说道。
“哦...对了,那管仁堂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完全不见踪影了!”李麟不再寒暄,而是直奔主题道。
“那...宝物呢?”
李麟摇了摇头,显然有些失落。
“安阳大人...你说说到底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不留任何痕迹就能把三相锁打开?哎...”李麟一边抱怨一边摇头,显然是被此事纠缠过头了。
而就在安阳起打算告诉李麟,并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之时,李麟却又开口抱怨了起来:“嗨...晦气...早知道当时就该听元俊的,让宫里的锁匠来打造这三相锁了...”
听闻此言,安阳起神色大变,原本想要说话的嘴也闭了起来。
“公子...你说这三相锁...不是宫里的锁匠打造的?”安阳起连忙上前问道。
李麟一愣,随即便笑着说道:“我何时说过那三相锁是宫中锁匠打造的了?”
“那...那是谁打造的?”安阳起追问道。
李麟朝着安阳起走了两步,搭着安阳起的肩膀朝着府外的方向指了指道:“那市集中央有个打锁的老锁匠,叫老陈头,听那些人说,那老陈头的手艺和宫廷锁匠相差无几...哎...我也是信了他们的鬼话!”
这显然与安阳起得知的消息不同,那日见到老陈头的时候,从其言语之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这三相锁并非出自老陈头之手,然而今日却在李麟口中证伪,显然,老陈头撒谎。
“公子,当日宴请来宾可有那老陈头?”安阳起问道。
“...反正请柬我是发了,不过...那老头子好像没来?”李麟回忆道。
“哼哼...恐怕不是没来...”安阳起的神色忽然开朗起来,李麟一席话胜过安阳起几日来搜集到的线索,这老陈头有问题,即便他不是窃贼,也一定有着其他的隐瞒。
“什么意思?”李麟不解。
而安阳起没有回答李麟,而是朝着屋内喊道:“严大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严长青便穿戴整齐从屋中出来。
“安阳大人有何吩咐?”
“拿人。”
说着,安阳起便准备离开城侯府。
“哦对了,二公子,那三相锁的钥匙可还在公子身上?”临走前安阳起问道。
“还在。”李麟从腰间取下一串三把钥匙递给了安阳起。
安阳起接过钥匙便带着严长青离开了城侯府。
市集里灯火通明,而市集中央更是热闹,陈氏锁艺的大门紧闭,但里面还亮着灯火。
“严大人,破门。”
“是。”严长青拔出腰间的雁翎刀,顺着两扇大门的门缝劈了下去,铁器相接的声音传来,大门里面的铁锁应声断裂。
严长青抬脚一蹬,两扇大门便轰然倒塌,烟尘散去,老陈头正坐在工作台前,工作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零件。
“哦...原来是二位大人啊...有何贵干?”老陈头的眼睛似乎看得清了,他连头都没有抬起就认出了安阳起两人。
“严大人,搜吧。”安阳起没有理会老陈头,而是吩咐严长青搜查整间屋子。
严长青二话不说便朝着里屋走去。
“你们...”老陈头刚想阻拦,一张搜查令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违令者斩。”安阳起手中拿着那搜查令说道。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老陈头安静了下来,任由严长青搜查着内屋。
内屋传来叮铃哐啷的响声,安阳起和老陈头在外屋度日如年,屋外站满了围观群众。
“大人。”严长青从里屋拿出了一张请柬、一串钥匙和一双鞋。
安阳起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纸,纸上画着从排房里取得的脚印,安阳起将鞋子接过,鞋子和脚印完美的重合了起来,安阳起又拿出钥匙,经过对比,那一串钥匙和李麟的三把钥匙完全一致。
“本官问你,城侯府岁贡宝物失窃之事你可知晓?”安阳起问道。
“不...不知...”
“好...城侯李麟曾否找你定制过三相锁?”
“没有...”
“案发当晚你可曾去过城侯府?”
“没有...”
安阳起的问题被老陈头一一否决,安阳起笑了笑,将所有物证摆在老陈头的工作台上。
“那这张请柬作何解释?这串钥匙又作何解释?这与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脚印完全吻合的鞋子...又如何解释?”安阳起问道。
“这...”老陈头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拿下。”
“是!”安阳起一声令下,严长青就要将那老陈头控制起来。
就在老陈头沉默之时,他猛然拿起桌上的一大瓶酸液,严长青见状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是为了躲避酸液,而是为了保护安阳起。
然而那老陈头却没有把酸液泼向安阳起,而是洒在了工作台上,摆放在工作台上的一个个物证尽数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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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看着眼前逐个面目全非的物证,老陈头疯狂地笑了起来。
“你...!”
“哈哈哈...鳞爪卫办案...没有证据绝不拿人...你们倒是拿出证据啊?倒是拿出证据啊!哈哈哈哈...”老陈头得意忘形地肆意大笑着。
“...拿下!”安阳起眉头挑了挑,厉声说道。
严长青即刻上前控制住了近乎疯狂的老陈头,即便是在被羁押的路上,他仍然狂笑不已。
老陈头不知道的是,鳞爪卫,尤其是龙探的权利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的罪名已经是用任何办法都无法洗脱的了。
到此为止,案件的人犯已经落网,但案件却还没有结束,因为那枚失窃的千年珍珠还未找到。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老头子居然安的这份心!”李麟听完安阳起的描述,看着被羁押而来的老陈头,李麟怒不可遏。
“说!你把宝物藏在哪了!”李麟指着老陈头的鼻子质问道。
“嘿嘿...宝物不是我偷的...你们没有证据...你们官官相护冤枉好人!”老陈头披头散发,双眼充满了血丝,但嘴角还是挂着邪笑。
“娘的...”李麟气得直跺脚,他走上前去便朝着那老陈头肚子上就是一脚。
老陈头的脸色狰狞,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说不说!”李麟气急败坏,继续质问道。
“嘿嘿嘿...”老陈头没有回答李麟的问题,而是继续邪笑道。
“好...不说是吧!我让你看看城防营的本事!来人!”
“在!”
李麟一声令下,一旁便冒出来几个城防营将士。
“不可。”安阳起当然知道李麟要做什么,无非就是严刑拷打,他连忙制止了李麟。
“为什么?”李麟不解地看着安阳起问道。
“此人年老力衰,恐怕经不起二公子折腾,他若是死在这里,那宝物可真就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安阳起一席话点醒了李麟,李麟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家伙可是个硬骨头,恐怕到时候真的是到死都不肯松口。
“那...那该如何是好?”
安阳起沉默片刻便开口说道:“交给鳞爪卫和在下来处理。”
经由此案之后李麟可是对安阳起万分折服,交给安阳起来办他倒也放心。
“好,那就拜托安阳大人了!”
两人道别之后,安阳起便将老陈头带回了自己暂住的客房。
“哈哈哈...不知道安阳大人又要用什么手段折磨我老头子呢?”屋内,老陈头叫嚣着。
安阳起没有理会老陈头,而是坐在了垫子上。
项玉见安阳起要审犯人,便自觉地打算离开了。
“洁莹不必避舍。”安阳起却叫住了项玉,项玉不解,则又坐了下来。
“诶呦...安阳大人竟有妻如此...真是夫复何求啊...”老陈头上下打量着项玉,项玉暗自生怯,心底里一阵恶寒。
门外的鳞爪卫推门而来,手中拿着一沓情报,正是关于老陈头的情报。
安阳起简单地看了一眼情报,便开口说道:“洁莹是我的发妻,更是我的家人。”
老陈头的眼神仍在项玉身上打量,而安阳起继续开口说道:“想必陈老也有家人吧...”
听罢安阳起的话语,老陈头的眼神顿了一下,旋即收起了脸上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紧张。
“你问这个做什么?”老陈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安阳起。
“陈老与我还是同乡呢。”安阳起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来,上面写满了老陈头的信息。
“陈老,尊夫人和令爱身体可好?”安阳起问道。
“你...”
“宁城陈仓县人士...不瞒你说,我下一个巡查的地方...就是宁城。”安阳起如是说道。
“你卑鄙!”老陈头想要奋力挣脱束缚着他的严长青,但一介老汉却无可奈何。
“陈老且放下心来,我乃鳞爪卫龙探,又岂能做的出这种事来?”安阳起说道。
老陈头怒目圆瞪地盯着安阳起,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不过...若是这献给陛下的珍宝在她们手中寻得...即便是妇孺,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阳起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陈头听罢此言,却没有更加激动,而是平静了下来。
安阳起微微一笑,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老陈头偷窃这珍宝恐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他那远在宁城的妻女。
据鳞爪卫情报,老陈头此人并不贪财好色,整日里兢兢业业给人做锁,赚来的钱财除了维持自己生计以外,全都寄回了宁城老家,而他盗取这等宝物,恐怕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妻女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等奇宝固然天价,但即便将其盗去恐怕也无人敢买,若是让有心人看到,只怕是会被杀人灭口。”安阳起见老陈头有所动摇,便继续刺激道。
“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将全家置于死地的错事,还望陈老三思。”
老陈头彻底陷入了沉默,良久,两串泪水从他的眼眶留下,老陈头抬头望着安阳起,泪如雨下
“...是我偷的...是我一时糊涂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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